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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玄昭冥風靈傳

探問

九玄昭冥風靈傳 逝忮來年 3893 2019-08-25 22:22:39

  百珍堡上有隨行的醫(yī)者,也不知道那找來的,一身灰色袍子,年紀不到三十,倒是個俊美的男子。

  可惜昭千璃被蒙上白綾,看不到,不然她會發(fā)現(xiàn)這個男子同宮柒漣一樣,眉眼之間都與幽休穎有些相似。

  隔著一條薄薄的手帕,男子把輕搭在昭千璃脈上的手撤回,在昭千璃眼睛上端詳了一會道:“女君體弱,許是水土不服,與這地方環(huán)境犯了沖,所以身子才會這般虛弱,在加上公主前幾日休息不好,染了風寒,現(xiàn)在加重了幾分?!?p>  “那嚴重嗎,可有緩解的辦法?”長孫無月關切地問。

  “以女君的體質(zhì),一開始或許會難熬些,我開個方子,只要公主按時服用,風寒自然就好。”男子轉身看了床上的昭千璃一眼:“希望女君注意身子,好好休息。”

  他在一張白紙下,行云流水般地寫下一副簡短的藥方遞給長孫無月,然后從自己小巧的醫(yī)箱中拿出一個小藥瓶道:“女君眼睛許是藥物感染所至,此藥抹在眼睛旁,可消消毒?!?p>  男子囑咐一些事宜后便隨祁憂陵葉出去了。長孫無月拿著他寫下的藥方在端詳了一遍,不禁蹙眉道:“奇怪,這個人可一點也不像個醫(yī)者?!?p>  昭千璃枕著枕頭平躺在床上,聞言問:“怎么說,難道是藥方有問題?”

  長孫無月看了眼藥方道:“這確實是治風寒的藥方,只是這字……他寫得行云流水,得心應手,瀟灑而不失剛毅,看似無拘無束實則遵規(guī)守矩,算得上是個絕妙少見的書法作品,實在不像一個醫(yī)者所寫。”

  昭千璃點點頭:“我聽他吐息,年紀不大,卻能給我一種沉穩(wěn)深遠的感覺。但他身上有淡淡各種草藥的味道,這味道近乎是從他身體里散發(fā)出來的,非常年在藥房中忙碌的人不能有?!?p>  祁憂陵葉送完客回來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也發(fā)表自己的觀點:“看他走路的姿勢步伐,必定也曾是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江湖上行走,至少有自保的能力。江湖上的奇人異事竟這般多?!?p>  長孫無月又看了一遍方子,道:“我看他有些不簡單,不過既然是百珍堡找來的人也沒什么事。你在這看著,我去抓藥?!?p>  長孫無月囑咐祁憂陵葉一聲,徑自走出房外。

  祁憂陵葉本來想和長孫無月呆在一塊的,沒想到她竟然不帶著自己,對著門外努了努嘴。

  屋內(nèi)靜了一會,昭千璃走起來在腰上墊了幾個枕頭,靠在上面,不屑地說:“得了你,人都走遠了還看著,難道還怕她跑不成?”

  祁憂陵葉嘆了口氣,緩緩走到茶案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立即喝下,而是將目光轉移到昭千璃身上,問:“你的身體一直都這么弱?”

  昭千璃“嗯”了一聲,道:“陰晴不定,時好時壞?!?p>  祁憂陵葉更奇怪道:“現(xiàn)在是有我和無月在你身邊,你也沒帶隨從,以前都是怎么辦的?”

  昭千璃笑了一下,聽不出其中的意味,只是在片刻后嘆了口氣,帶著點鼻音,語氣緩慢道:“能怎么辦,臥床睡一覺,好了自然就好,要是加重了,我也顧及不到它,自生自滅吧?!?p>  祁憂陵葉問:“你生病都不看大夫的?”

  昭千璃搖頭道:“我自己就是不過醫(yī)者,看什么大夫?”

  祁憂陵葉道:“看你就不會認真給自己看病?!?p>  “反正體質(zhì)就這么回事了,看不看有什么意義,”昭千璃嗓音淡淡地,“不死就行?!?p>  祁憂陵葉想了想昭千璃的話,把杯里的茶喝完,深吸了一口氣說:“你身子都這樣了他們還讓你來參加拍賣會……在皇室,都不容易?!?p>  “何止皇室啊,”昭千璃感嘆,“在江湖,在世間,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緣分中,誰都不容易。”

  屋里又靜了片刻,祁憂陵葉忽然起身,道:“無月除了我沒有可以親近的人,還好你來了?!?p>  昭千璃勾唇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怨我把無月姐搶走了呢?!?p>  “我哪有這么小氣?”祁憂陵葉道:“她跟我說她真心拿你當妹妹,我很替她開心?!?p>  “是是是,”昭千璃道,“你們成親時,可別忘了請我去喝杯喜酒啊?!?p>  昭千璃心里酸了一下,三個月之前,她沒敢奢望愛情、親情、友情,如今它們伴在她身邊,她伸手去抓,有的她不想放開,怕會失去,有的她還未真正觸及,就訕訕收回了手。

  祁憂陵葉心里高興,豁然一笑,道:“你一天每吃東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拿?!?p>  昭千璃早上就咬了幾口饅頭,現(xiàn)在肚子空蕩蕩的,空蕩蕩的,有些難受,但她實在沒有胃口,不知道要吃什么好。

  正思索著,外面?zhèn)鱽磉甸T聲。

  大門沒有關,許柳端著一堆好吃的,因為沒有多余的手,所以只得用頭叩了一下門,然后把頭探進來,笑嘻嘻地說:“小千璃,你沒休息吧,我進來了?”

  會這么叫昭千璃的只有許柳這一個。沒等昭千璃回應,許柳已經(jīng)進來,把手上的大托盤往案上一擺,頓時將整個書案占滿。

  祁憂陵葉常年在江湖上做生意,與絲勻齋少中許柳曾見過幾次——都是在竹嵐茶莊見過的。

  兩人頷首示禮,許柳蹭蹭跑到床邊去看昭千璃的情況,結果一瞧昭千璃這憔悴樣子,自己也皺起眉頭:“啊小千璃,你怎么又生病了?上次的傷好了嗎?這次又是什么原因,嚴不嚴重,難不難受???”

  許柳絮絮叨叨一口氣問了昭千璃很多個問題,昭千璃數(shù)不過來更回答不過來,趁著他停頓的空隙問:“你一個人來?”

  許柳答道:“對呀,我聽說你生病了,含玉要在接風宴上注意其他人的情況,北辰弦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就只得自己來找你了?!?p>  祁憂陵葉走到許柳旁邊,有些驚奇地問:“你們認識???”

  許柳面臉笑容:“是啊是啊。”

  昭千璃道:“機緣巧合,兩月前在竹嵐茶莊相處過一段時日。”

  祁憂陵葉也知道許柳是個自來熟,剛認識的人他能搞得像是認識了一年的人。

  許柳道:“陵葉,你未婚妻呢,怎么不這,我還想見見呢?!?p>  祁憂陵葉受寵若驚般地笑了笑,道:“她,她無抓藥了……”

  許柳道:“那她回來我可要見見,我可是勵志要見到全天下的美人……”

  許柳和祁憂陵葉有幾面之緣,且從未見過長孫無月,不免對沒見過的沒人有些好奇,當然,只是純粹的好奇長什么樣而已。

  昭千璃咳嗽了幾聲,道:“陵葉,要不你還是去陪著無月姐吧,讓她別為我操心了,這藥喝不喝都一樣?!?p>  祁憂陵葉道:“那你還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生病不看大夫不吃藥,難怪身子這么差。”

  昭千璃抿抿唇?jīng)]說話,許柳道:“可不是嘛,在茶莊那會,一天倒掉的藥都把院里的梨花都澆死了?!?p>  “那樹沒死?!闭亚ЯЫ忉尩?。

  “你還不是北辰弦把它救活的……”許柳說完話的時候昭千璃的頭往里面?zhèn)攘藗?,雙唇也抿直了。

  祁憂陵葉看了看兩人微便的臉色,不確定的地道:“你在竹嵐茶莊受過傷?”

  “都是過去的事了?!闭亚ЯУ氐?。

  許柳向祁憂陵葉投去一個一言難盡的目光,祁憂陵葉便明白昭千璃和竹嵐茶莊的莊主之間一些隱晦的關系。

  許柳甩了甩袖子,“哎呀呀”幾聲,道:“藥是肯定要喝的,不喝怎么好得了呢,是吧?”許柳看看兩人,然后把時間帶來的一堆東西拿過來擺在床頭的矮柜上,“千璃,你一定每吃晚飯吧,我?guī)Я撕枚喑缘?,你想吃那個?”

  “是啊,藥是一定好喝的,飯也是一定要吃的,”祁憂陵葉低頭看了眼許柳帶來的大魚大肉,頓了頓道,“我去廚房看看藥煎好了沒,你還想吃什么,我給你帶?!?p>  昭千璃不用看,用鼻子問就能知道許柳帶來了東西。他拿著一只雞腿往昭千璃面前湊,一股香氣就撲鼻而來。

  昭千璃朝著祁憂陵葉的方向道:“廚房有什么東西拿一些幾好,我沒什么胃口?!?p>  “好?!逼顟n陵葉離開,許柳就像打開閘門是水壩,滔滔不絕地和昭千璃說這說那。也不管她聽不聽,只管自己說自己的。

  他給昭千璃拿了好些個好東西,海陸空的都有。他給昭千璃剝了蟹腿肉,蘸醬后喂她吃。

  昭千璃只吃了一口,雖然味道鮮美,但她著實沒有吃的興趣,嚼都懶得嚼就咽下去了。最后對許柳說,“我聽著你吃就飽了?!?p>  許柳是真信了,最后自己帶來的食物有一半是入了他的腹部。

  “接風宴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昭千璃問。

  許柳用牙齒撕下一口雞腿肉,口齒不清道:“還能是什么情況,今年倒是十二個國家的人來得齊,哦,就是你們這三個沒去接風宴。至于今年江湖幾個大的商賈都沒敢來。一如既往,互相試探對方的目標,是算競標還是觀戰(zhàn),現(xiàn)在應該都在摸底線了?!?p>  昭千璃點點頭,問:“絲勻齋也很少參加拍賣會的,今年怎么來淌這渾水?”

  許柳咽下嘴里的東西,道:“其實我不完全是代表絲勻齋來的。我跟北辰弦來的,純粹就是來看看,百珍堡給我面子,也就給了我一個位置?!?p>  “可竹嵐茶莊之前也從不參加拍賣會的,”昭千璃問,“他為什么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許柳道,“反正肯定不是來買東西的?!?p>  “為什么?”昭千璃問。

  許柳答:“你看北辰弦那兩袖清風的樣子,像是來買東西的嗎?估計就是來看戲的?!痹S柳吧唧著嘴,忽然放下雞腿,扭著頭問昭千璃:“你們到底怎么回事?我都看出來了,你不想見到他,他不敢來找你,你們鬧什么情況?”

  昭千璃不語,許柳又問:“那你們之前是……”

  “別說了,”昭千璃道,“沒可能的?!?p>  許柳難得細心,察覺昭千璃最后說的是“沒可能的”而不是“沒可能了”,訕訕便沒再問,怕氣氛僵硬,就把話題給轉移了。

  沒可能的。

  之前沒可能,現(xiàn)在不可能,以后也不會有可能。

  昭千璃感覺鼻子酸了酸,過了一會說自己想休息,讓許柳先離開了。

  廚房—

  長孫無月剛拿這藥走到廚房準備煎藥的時候就見到北辰弦也在廚房里。

  她進去后自顧自把藥熬起來,閑暇之余朝北辰弦看去,才發(fā)現(xiàn)他在煲粥。

  長孫無月多看了兩眼,香味逐漸飄起來的時候她問:“這粥,是給千璃的吧?”

  北辰弦拿著蒲扇的手頓了頓,抬頭看過去一眼道:“她沒吃飯,不好吃藥。”

  長孫無月笑了笑:“你,很關心她?!?p>  北辰弦抿抿唇,沒說話,長孫無月控制著火候,說:“那為什么不讓她知道呢?”

  明明替昭千璃療好了傷,卻不告訴她。

  “等下粥堡好了,還勞煩郡主給千璃送過去了,”北辰弦垂了垂眼簾,道,“她不會想見我的。”

  “為什么?”

  “可能是怕……怕那天不忍心,殺了我吧。”北辰弦嗓音淡淡的,聲音被外面吹進來的海風吹去大半,長孫無月聽不太清,看北辰弦也沒有再講的意思便繼續(xù)熬藥。

  片刻后情祁憂陵葉來了,看到北辰弦著實一驚,問北辰弦什么時候回來的,北辰弦說剛回來,他便把昭千璃的情況,看似是告訴長孫無月,實則是說給北辰弦聽的說了一遍。并在昭千璃的病情上添油加醋了一把,催長孫無月快些把藥熬好。

  又在廚房呆了片刻,許柳也來看了,看到北辰弦也大吃一驚,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北辰弦耐心地說剛回來,許柳就看似是告訴長孫無月和祁憂陵葉,實際上是告訴北辰弦地說昭千璃身體不舒服,想休息了。然后也在昭千璃病況上添油加醋了一下。

  三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長孫無月把熬好的藥倒進碗里,說:“千璃都休息了,這藥會不會浪費了?!?p>  祁憂陵葉道:“把她叫起來,喝了藥再睡也不遲?!?p>  許柳道:“這不好吧,都睡了?!?p>  祁憂陵葉不以為然:“也許人家沒睡,只是想一個人清凈一下呢?”

  許柳道:“可是笑小千璃是打死都不會吃藥的。”

  長孫無月道:“就算不吃藥,那總得先吃點飯吧?”

  三人目光同時轉向北辰弦,北辰弦身子僵了僵,道:“粥堡好了,你們拿去便是?!?p>  “可若是我們送過去,千璃怕也沒胃口吃,”長孫無月道:“我先把藥給千璃送過去,她喝了也好,不喝也沒辦法勉強。如果北公子能有什么辦法讓千璃吃點東西,那再好不過了?!?p>  祁憂陵葉:“我也走了,一會和你去看月亮?!?p>  長孫無月:“嗯”

  許柳:“……那我也回房看月亮了,北辰弦,后面的事交給你了?!?p>  北辰弦:“……今天沒月亮。”

  長孫無月和祁憂陵葉已走到門外,許柳轉身把門關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就看海,等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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