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白衣男子對李子染詭異的行為,頗感興趣。
她不是只剩下一兩銀子嗎?好大的口氣,竟然敢說出自己滿身的銀票。他著實是有些好奇,這場子李子染打算如何收?
白衣男子看了黑袍男子一眼,“十四弟,軒王妃這是鬧哪樣呀?”
黑袍男子臉冷得快要結(jié)冰,一言不發(fā)。
那白衣男子看得越發(fā)覺得有趣。
六十個數(shù)很快就數(shù)完了。
紅二娘揮了一下手帕,嬌笑道,“這位公子,不知道您的銀票可是數(shù)清楚了?”
李子染道,“自是數(shù)清楚了!”
“那有多少呢?”
李子染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向?qū)γ娴木G衣公子一拱手,“這位公子有禮,小弟身上銀兩不足,甘拜下風!”
李子染這話還沒落地,樓下又是一片噓聲。
李子染卻也不惱。
綠衣公子見李子染如此坦蕩,倒對李子染生出幾分好感,向李子染拱手回了一禮,“公子承讓了!”
隔壁的白衣男子,大失所望,正要讓身后的侍衛(wèi),加碼,又聽到李子染開口,方才將話咽回腹中。
李子染誠懇地說,“公子如此言行,定是一位坦蕩君子。我今日能與公子結(jié)交,實乃三生有幸。只是……”
綠衣公子經(jīng)常出入煙花場所,公子哥們?yōu)榱艘粋€粉頭爭風打架都是常有的事;很多時候,倒不是爭的粉頭有多出色,只不過是為了公子哥們自身的面子罷了。
綠衣公子原以為今日定要與李子染大打一場,方能了結(jié)。未成想到,這李子染會如此坦蕩,拿得起、放得下。
綠衣公子受了李子染恭維,聽得正是舒坦,忽聞李子染話鋒一轉(zhuǎn),忙問,“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小弟改日想念哥哥了,也好登門拜訪。”
白衣公子聽得差點笑出聲來,戲謔地看向黑袍男子。
“呀呀呀,早聽聞軒王妃是女中奇才,萬沒想到她竟能有如此男兒氣概,了不得,了不得……”
黑袍男子自是再也坐不得了,站起身,告罪道,“王兄,在此稍等片刻,容愚弟先去處理一下家務(wù)!”
白衣公子自是不會讓黑袍男子如意,宮中無趣,好容易碰上如此樂子,豈能放過。
雖然看自家兄弟的笑話,有些不厚道;但是,白衣公子看得甚是開心。
“十四弟,你若是此時出去,那軒王妃的身份定是要被識破,你軒王爺?shù)哪樏婺鞘菑氐妆2蛔×???赡闳羰遣怀鋈ィ铱粗幫蹂彩且粋€聰慧的,或許她有本事化解。即使化解不了,大家也不知道她是誰,你軒王爺?shù)拿孀右菜闶潜W×??!?p> 黑袍男子向白衣男子一抱拳,雖心有不甘,卻還是坐下了。
王兄這是悶了,他若不讓王兄把樂子看夠,王兄定要把今日之事告知母后。那蠢女人,定又要受苦。
罷了,活該他欠了她的,這一世都要給她收拾爛攤子。
樓下的人聽聞,李子染竟然不認識這名滿京城的浪蕩公子,還要與他結(jié)識,不禁又是一陣喧囂。
有那好事之人,主動為李子染解惑。
“公子,這位可是京兆尹家的嫡次子,赫赫有名的王覺,王公子!”
京兆尹嗎?李子染眼珠一轉(zhuǎn),京兆尹的官職雖不低,但是肯定不敢和軒王府結(jié)怨。
李子染心中有數(shù),笑著繼續(xù)恭維,“原來是王公子,失禮失禮。我聽家父說,王公子可是謙謙公子,最是謙虛有禮,今日一見,果然如此?!?p> 王覺雖然紈绔,但好歹還是有一點自知之明的。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贊,竟難得升起一分羞澀?!傲钐弥囐澚?,敢問令堂是?”
紅二娘在底下聽得不耐煩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兩位公子若是想敘舊,這酒館茶肆盡是地方,今兒咱們可是要決定韻兒姑娘的終身大事呢?”
王覺聽了頓時不悅,“你這媽媽說的是什么話?難不成,是疑我要賴你的帳不成?”
紅二娘立刻笑得面若菊花,向王覺諂媚地解釋,“哪能呢?王公子您是咱們醉紅樓的??停夷懿涣私鈫??只是……”
老鴇看了李子染一眼,接著說,“只是旁人,我就拿不準了!”
李子染杏眼一瞪,“你這婆子好生惡毒,可是嫌我給你的賞銀不夠,竟然如此辱我!罷了,我原還在猶豫,現(xiàn)在我是非說不可了!”
王覺聽著李子染話音兒不對,立刻追問,“公子,可有什么要說,但說無妨,有我在此,晾這婆子不敢造次!”
李子染感激地點點頭,問道,“王公子,您沒覺得疑惑嗎?這韻兒姑娘可是這醉紅樓的頭牌,是這婆子的搖錢樹,無緣無故的,她怎舍得將韻兒‘嫁出去’,雖說這贖身銀子不少,可哪有細水長流來得實惠?”
李子染一言,瞬間點醒了眾人,包括天字一號房的那兩位貴公子。
是呀,他們都是被色字蒙了心,如此淺顯的事,他們竟然沒想到。
王覺怒瞪著紅二娘,冷冷地喝問道,“紅二娘,你到底是為什么一定要把韻兒姑娘嫁出去?!?p> 紅二娘也是見過風浪的,狠狠地瞪了李子染一眼,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有沒有的淚,解釋道,“我自是不舍得放韻兒姑娘走,可韻兒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我們感情深厚,不是母女勝似母女。這天下,有哪個做母親的,不盼著女兒能有一個好歸宿。韻兒,年紀也不算小了,若是在這醉紅樓里蹉跎下去,恐是要耽誤了……”
李子染嗤笑了一聲,“二娘的這張利嘴果然厲害,說的我都感動了??赡氵@話兒,在場都是聰慧君子,你倒是挨個問一問,誰肯信?”
由李子染這么一說,對紅二娘的話信了幾分的人,也都不出聲聲援紅二娘。若信了紅二娘的話,那就不是聰慧君子。不是聰慧君子能是什么呢?必是愚蠢之人!誰又愿意自認愚蠢呢?
王覺總覺得哪里不妥,想了想?yún)s也沒想出,便問李子染,“公子,可是看出這里有什么問題?”
李子染點了點頭。
樓上樓下再一次將目光集聚在李子染身上。
“小弟不才,學過幾年醫(yī)。我觀韻兒姑娘氣色,恐是得了重癥。但未曾親自切脈,不敢妄自斷言!”李子染說道。
白衣公子聽得有趣,問那黑袍男子,“軒王妃,竟然會醫(yī)?”
黑袍公子微微搖頭,不置可否。
白衣公子無奈,只好繼續(xù)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