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壽辰三日后,眾仙各回各家。
梅嶺帶著梅妝爹梅妝娘離開天宮之時,與之做了如下談話:
“遲遲,先時我亦曾后悔過將你許配給天孫,你生性直爽不喜陰謀,我深知這規(guī)矩森嚴(yán)的天宮不適合你。若你此時后悔,就是讓爺爺舍下臉面,也可以將這婚給退了去?!?p> 梅妝一聽就知曉梅嶺是因?yàn)殪`虛宮那一幕心里起了結(jié)。對于太子妃,她一向不喜,只是今后恐怕要將這不喜擺在明面上了。她又想起元澤當(dāng)著眾仙說出的那句話,作為天孫,他在六界眾生面前許下的這個誓言重量有多少,她心里明白著。思及此,她笑著對梅嶺搖了搖頭。
梅嶺見梅妝并無半點(diǎn)猶豫,也無半點(diǎn)苦色,心里便有了數(shù)。只是元澤畢竟比不得他自家孫女,自己千呵萬護(hù)的孫女何苦要送去別人家受氣受累?他忍不住又叮囑了幾句。
“你長大了。爺爺不過是不放心而已。以后誰若是欺負(fù)你,你便打回去。我梅嶺的孫女不是誰都能欺負(fù)的。知道嗎?”
“知道,迄今為止,還甚少有人敢欺負(fù)我呢?!泵穵y撒嬌地輕扯著梅嶺白又長胡子,甜甜地笑道:“更何況,我現(xiàn)在可不比以前了,我修為進(jìn)步可快了,很快很快,我就能擁有符合上神階品的神力?!?p> “這么厲害啊?”梅嶺被哄得樂呵呵的。他也聽說了梅妝無霜谷之行,撿回來一個天燼,也成就了自己。
“那當(dāng)然了?!泵穵y得意地笑著,“太子妃也就能對著后宮那些女人耍耍手段,對我這個不講規(guī)矩的人來說,沒有用。而且我對她的態(tài)度也早就跟元澤表明過了,明面上的臉面我會給她,可她既做不出長輩該做的事情,也就當(dāng)不起我打從心底的尊敬?!?p> “你既明白便好。梅氏一族的態(tài)度我也跟天君表明過了,無論如何,祖父不愿你為此受到半點(diǎn)委屈?!?p> 梅嶺滿意地點(diǎn)頭,輕拍了幾下梅妝的肩膀,倍感欣慰。
“若是真受了委屈,又打不過,我就回云岐山搬救兵。我可是有七個哥哥,按理說,人多力量大,就不怕打不過。”
“行,既然如此,那爺爺就放心了。我今日便要回云岐山了,你再玩幾日便收收心回去好好學(xué)藝吧。”
“???我還沒玩夠呢。”梅妝聞言,臉都皺了起來了。
“勤有功戲無益。”梅嶺慈愛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你可是要當(dāng)厲害上神的人啊。”
“您說得對,說什么都對!我聽話,玩多幾天就回去?!?p> 有了家人的安慰,梅妝心滿意足地送走了梅氏一族的人,回到冼池宮時,正好遇到過來看望兒子的太子妃。兩虎相遇,必使一方難堪啊。
太子妃冷冷直視著梅妝,梅妝也不行禮,若講規(guī)矩禮儀,她還未進(jìn)門,也是太子妃須先向她行禮。她徑自走到元澤面前,端起他面前的杯子毫無顧忌地喝起水來。
太子妃似乎也明白了她在梅妝心里的位置,并沒有針對行禮一事糾結(jié)個不停,可是,梅妝在她面前的一舉一動還是讓她覺得十分礙眼。
“還未成親便同居一室,很是不妥吧。不如讓梅妝上神搬到云溪那處去,也好有個伴?!?p> 元澤聞言,面色不變,接過梅妝遞過來的杯子,又漫不經(jīng)心地斟滿了一杯,眼神詢問她是否需要。見梅妝搖頭,他便往自己嘴邊送去。
梅妝好笑地看著他的舉動,又向太子妃那陰晴不定的臉上看去,想不明白為何這樣的女人能生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還……還愚蠢得不曾好好珍惜。
“就這么說定了吧。晚些我讓宮娥來將上神的東西收拾一下。”太子妃沒有聽見元澤他們的反對,便自顧安排著。
“我什么時候同意要搬去跟別人住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還未成親……”太子妃憤然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置于桌上。
“我第一天住進(jìn)冼池宮的時候你不說,為何今天才說?”梅妝一臉看不懂她的樣子,“你現(xiàn)在才來說,那些想說我閑話的人早就說完了,還用等到今天?”
“亡羊補(bǔ)牢,為時未晚?!碧渝蛔匀坏仉x開位子,又欲講起道理。“既然本宮之前忘了跟你說,那現(xiàn)在說也不遲。就這么辦吧?!?p> “什么就這么辦?我不同意?!泵穵y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去,神色堅定?!疤渝?,我與你可說了不止兩次了,在我沒進(jìn)門前,不要對我的事指手畫腳。就算是我進(jìn)了門,貴為天孫妃,冼池宮里一切由我說了算,你多說無益?!?p> “本宮是太子的母親,為何就不能說?”太子妃拍案而起。
“為何?”梅妝嗤笑,“上次我在你寢宮跟你說的一切,你都忘了?”
見太子妃面色白了幾分,她冷著臉繼續(xù)說道:“若你忘了,我就當(dāng)著元澤的面提醒你一次。因?yàn)槟銖男λ还懿活櫍瑢⒛銓μ拥脑购揶D(zhuǎn)嫁在他的身上,任由別人欺凌他。他長大以后,上仙天劫來得晚,你便打從心里看不起他,直到他從罹生海尋了聚魂燈回來,你才愿意施舍他一點(diǎn)目光?!?p> “我沒有……”
梅妝卻并不聽她解釋,徑自說道:“元澤歷了上仙之劫尋回聚魂燈,天君委以重任,他在眾仙家面前有了臉面,你卻早已不能把他抓在手上,如今,你竟妄想給他安排姻緣之事,試圖從后宮著手掌控他,奪我權(quán)。你不了解我,覺得我腦子不夠也就算了,你怎么會覺得你兒子也是如此蠢鈍如豬?”
“遲遲。”元澤陰沉著臉,將她氣得發(fā)抖的手握住。
“元澤,你就這么看著她欺辱你母妃?”
太子妃見元澤開口,覺得還有機(jī)會扳回一城??烧l知元澤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不然呢?遲遲半點(diǎn)未說錯?!痹獫赊D(zhuǎn)身給太子妃沏了一杯茶,送了過去?!澳稿?,我尊您為母,是因?yàn)槟c我有生身血緣,可不代表我還是無辜稚子,能被您左右。話也說到這個份上了,不該說的我也要跟你說兩句。母妃,好好當(dāng)你的太子妃,如無大事就不要到冼池宮來了。以后我閑暇時會到您的寢宮向您請安的?!?p> “你竟半分情面都不給?”太子妃終是冷下了毫無血色的臉,絕望地問。
“有些事是沒有情面可講的。母妃,您,好自為之。”元澤說完,撇過臉再不看她。
太子妃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笑,這是失敗者的神情。
“很好,很好。我竟有如此絕情的兒子。”
太子妃頭也不回倉惶離去,因此錯過了元澤臉上那抹略帶沉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