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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逝幻夢

第四十一章:暗流(3)

殤逝幻夢 十三點十四 4593 2019-05-12 20:29:37

  翻過格雷邁恩之墻,一望無際的灰色映入眼簾。森林、山峰、草地、湖水、云、天空,無一不是沉重的灰。放眼望去,恍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失去了色彩。

  托納托雷瞇起雙眼,對眼前單調(diào)的顏色無比厭倦?yún)s無可奈何。遙遠的東北方,洛丹米爾湖映著撥開烏云的月色,發(fā)出些許光亮。再往北,洛丹倫王國廢墟安靜的矗立在湖邊,廢墟之下就是被遺忘者的唯一家園,地下城——幽暗城,希爾瓦娜斯女王的大本營。但是女王現(xiàn)在不在那里。他將視線拉近,層巒疊嶂的山峰中火光驟起。那里是瑟伯切爾,被遺忘者設(shè)立在銀松森林的前哨戰(zhàn),女王已經(jīng)將那里加固成為被遺忘者先鋒軍崗哨?;鹧嬖綗酵?,由紅變黃,看來復活尸體的儀式已經(jīng)開始了。

  “老大!”三名被遺忘者刺客出現(xiàn)在身后,“儀式開始了,請您盡快趕回。”

  “吉爾尼斯境內(nèi)的其他人呢?”

  “均已完成任務(wù),正在陸續(xù)返回瑟伯切爾。”

  托納托雷點點頭,指著身后已經(jīng)斷氣的克雷格和另外兩人說,“把他們?nèi)齻€帶回去,我沿著城墻巡查一翻,隨后就到?!?p>  最近幾天,他感受到西邊的海岸陡然間變得狂躁和寒冷,有什么力量蟄伏在那里伺機而動,這股力量攪得他心神不寧。一定要趕在女王陛下開始大舉進攻吉爾尼斯之前搞清楚這股力量的來源,是敵?是友?應該不是朋友,在被遺忘者脫離部落之后,他實在想不出什么可以作為“朋友”出現(xiàn)的人。

  他想起索伯和拉斯特,離開這兩個好伙伴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不知兩人近況如何。索伯有回去看看妻女嗎?他的女兒小鹿幾歲了呢?大概是五歲吧。拉斯特又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德羅克這個混蛋也不知是死是活,如果活著,他應該已經(jīng)擺脫巫妖王的控制了。上次被揍得那么慘,再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揍回來!

  托納托雷形單影只飛奔在格雷邁恩之墻上,腦中思念著伙伴,雙眼則時刻警惕的觀察四周。即使空中沒有星月照亮,他的視野依然遠的驚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距離約兩千米遠的北部海岬上有些異樣。他猶如警惕靈敏的狐貍悄無聲息的躍下高墻,又飛速攀上海岬,所過之處沙不揚,草不動。

  北部海岬是一個高大的緩坡,地勢由東北方臨海的峭壁漸漸向西南方降低,遠遠看去,像個又寬又長的巨型滑梯。他攀上頂部,頂著強勁的風勢遁入陰影,潛行向不遠處一個低矮的山丘摸去。

  山丘背后不久前發(fā)生了一場遭遇戰(zhàn)。八個暗夜精靈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草地。他并沒有直奔尸體,而是在周圍警惕的巡視一番,確認沒有任何異象,才脫離潛行上前挨個檢查。八具尸體中有一半是暗夜精靈哨兵,她們穿著標志性的紫色護甲,每個人身上的要害部位都有被野獸撕裂的傷口;另一半尸體穿著淡綠色的法袍,與索伯的穿著相似,他們是德魯伊。

  根據(jù)傷口的大小深淺判斷,無疑是狼人干的。他們?yōu)槭裁匆舭狄咕`?正是暗夜精靈德魯伊使用自然的力量鎮(zhèn)壓住被詛咒的吉爾尼斯人體內(nèi)的狼性,包括國王吉恩·格雷邁恩,他們本該心存感激,又為什么痛下殺手?他轉(zhuǎn)念一想,也許有些人本就希望變成狼人也未可知。人性本就是瘋狂和善變的。

  尸體還有余溫殘留,他們剛斷氣沒多久。

  雖然雨水將大部分痕跡抹去,托納托雷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狼人有四只,從后方偷襲,配合非常默契,暗夜精靈突然遭到襲擊時有些慌亂,不過很快穩(wěn)住陣腳。無奈敵人太強,最終全部被殺。有一只狼人被月刃斬斷前臂,還有一只被星火術(shù)燒傷,但并不致命。戰(zhàn)斗結(jié)束后他們迅速清掃戰(zhàn)場,努力不留下自己的痕跡,從海岬的西方爬下,其中一只狼人的腳印變深,似乎背著什么東西。

  又是那個方向。

  托納托雷一陣哆嗦,危機感油然而生。那里到底隱藏著什么?這股力量凌厲強勁,充滿未知。。。為了杜絕女王陛下攻打吉爾尼斯時出現(xiàn)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去查個清楚。

  跟隨著若有若無的狼人足跡,他急速奔馳在廣袤的北部海岬,而后翻下峭壁,跨過山澗,來到海邊的峭壁之上。爪印憑空消失了,了無蹤跡。他仔細搜尋,不放過任何細枝末節(jié),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從這里跳入了二百米之下的狂濤怒浪中。向下望去,遙遠的海岸線北端隱約有燈火閃耀,凝目細看,還有人影晃動。

  孤零零的平頂小屋夾在峭壁的凹縫中,任由海水拍打,海風侵蝕。托納托雷潛在屋后,發(fā)現(xiàn)小屋是新近建成的,木頭還沒有受潮,鐵釘也沒有銹跡。他找到一處木頭拼湊時留下的小縫隙,側(cè)目向屋中看去?;椟S的油燈在玻璃罩內(nèi)搖曳生姿,五只人影借著燈火飄搖舞動。其中四個人類身穿紫色的寬大法袍,將兜帽蓋過頭頂,分站四角,正中間,一個暗夜精靈德魯伊被反綁在木椅上。雖然只看到背影,托納托雷就認出了被綁住的暗夜精靈。

  由于德魯伊常年受到自然法術(shù)的侵染,發(fā)色會變成淺藍或綠色,修行的資歷尚淺,發(fā)色還沒有變化的德魯伊絕對不會離開暗夜精靈的家鄉(xiāng)泰達希爾。而眼前這位有著亮麗的銀色長發(fā)。托納托雷確信她就是貝麗薩——大德魯伊瑪法里奧·怒風的得意門生。她修行自然法術(shù)超過一千五百年,發(fā)色卻沒有變化。她非常崇尚德魯伊的信條,相信自然的力量,以治愈大地的創(chuàng)傷為己任,因此幾乎參加了近千年來發(fā)生在艾澤拉斯大陸所有的戰(zhàn)役。從抵抗蟲人大軍、深入地底決戰(zhàn)炎魔之王、到抵御天災軍團的入侵,她總是能出現(xiàn)在最為難的時刻,幫助苦難的生靈。在戰(zhàn)斗的同時,她也經(jīng)歷了磨礪和洗禮,體內(nèi)蘊藏著至高無上的自然之力。

  托納托雷之所以認得貝麗薩,也是因為兩人之間有過交手。六年前,在一次追擊惡魔的行動中,他深入暗夜精靈的領(lǐng)土——灰谷,雖然成功擊殺了惡魔,但不得已將兩名暗夜精靈平民卷入其中。恰巧就在附近的貝麗薩聞訊趕到,與當時血氣方剛、拒不低頭的托納托雷展開了較量。沒想到三兩下就把他壓在地上。多虧大酋長薩爾與大法師吉安娜出面調(diào)停,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兩人也勉強握手言和。

  這個有著憐憫之心和強大法力的德魯伊,此時卻被牢牢綁住,如同待宰的羔羊,眼前的情境令托納托雷更加緊繃神經(jīng)。有能力抓住她的人,無論智謀還是力量都絕對不可小覷。

  貝麗薩沒有醒來,另外四個人一動不動。如此過了十分鐘,伴隨著電閃雷鳴,陰云密布的天空終于下起傾盆大雨,狂風卷起的數(shù)米巨浪一次次摧殘著平頂小屋,也摧殘著藏在屋外的托納托雷。他討厭下雨,這種悲傷的天氣總令他想起很多往事。此時,身處危險之中,他必須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忘掉風雨的侵襲,保持冷靜。

  除了油燈搖擺閃爍,屋里再沒有任何動靜。他甚至懷疑時間在屋內(nèi)外流逝的概念大有不同,或者他不知何時走入畫中,更有可能的是,那五人早已死了。不過這些臆想立刻被掃出腦海,他默默苦笑,心中咒罵了兩句該死的雨天。仔細觀察,能夠發(fā)現(xiàn)貝麗薩的身子隨著呼吸緩慢起伏,她只是昏迷。另外四人依然保持著與十分鐘前相同的姿勢,低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紋絲不動若四尊雕像。倒是搖曳的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墻上,張牙舞爪,異?;钴S。

  少時,風聲漸小。海浪拍打巖石的間隙,托納托雷方才聽到,他們不知何時開始低聲念誦咒語。他不懂魔法,但曾經(jīng)聽索伯嘮叨過“關(guān)于咒語的復雜程度和威力強弱之間是否有必然聯(lián)系的思考”,當時他煩躁的差點把索伯的嘴縫上,不過好歹也聽進去幾句。此時從屋中傳來的咒語紛繁復雜,他根本一個字都聽不懂,想必是非常高深的法術(shù)。

  如蚊子哼般的咒語在某刻突然停止,緊接著貝麗薩醒了過來,開始用力扭動手腕。四個人真的如同雕塑般矗立著,毫不理會眼前試圖掙脫束縛的德魯伊。托納托雷不禁覺得那四個人被自己念誦的咒語殺死了。也許是希德戰(zhàn)死的畫面帶給他的沖擊太劇烈,對站著不動的人,他會先入為主的認為這人已經(jīng)死了。這次他想錯了。那四人之所以不出手阻止,是因為有十足把握,確信囚犯無法掙脫。

  “竟然是龍皮。。。”貝麗薩痛的自言自語。由龍皮制成的繩索,越掙扎就勒的越緊。

  “放棄吧,德魯伊女士。”

  油燈忽閃,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貝麗薩面前。他身材高大壯碩,眉眼之間充滿英氣,鼻梁高挺,嘴唇略顯刻薄,濃密的白發(fā)向后背起,連額頭淺淺的皺紋都顯得魅力十足。十足的成熟美男子。他的聲音不大,卻能壓住雷電和風浪。托納托雷瞪起眼睛,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被雨水打透的后背冒出陣陣寒意。屋中竟然有第六個人在!沒有氣息,沒有聲響,如鬼魅般。他不知道這個人什么時候來的,或是一直都在。

  “不要再做無用的事了,你無法拯救格雷邁恩,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變得嗜血和好戰(zhàn)。”

  “可見你一點都不了解他,托瑞斯?!必慃愃_說。

  “也許我沒你那么了解他,但我比你更了解這個國家,這片土地?!蓖腥鹚诡D了一下,確認對方并沒有反駁的意思后繼續(xù)說,“一個年邁的國王,正在經(jīng)歷無休止的戰(zhàn)爭。他的體力漸漸不支,腦筋也越來越遲鈍,為了保護深愛的家園和臣民,他會努力變得更強,不管代價不計后果?!?p>  “包括喪失人性?”

  “包括舍棄靈魂?!?p>  “真可笑,狼人都是瘋狂的!這就是為什么德魯伊舍棄了狼的形態(tài),因為無法控制!幾千年前的教訓還歷歷在目,一旦格雷邁恩完全被狼控制,他會喪失所有作為人的理智!忘了深愛著的人,忘了這個國家!”

  “并不是所有的狼人都會失去人性。”

  貝麗薩依次掃過四個“雕塑”,說道,“他們恰恰印證了你的謊言,變成狼人時,他們就是徹頭徹尾的嗜血怪物!”

  “你錯了,人性并不是憐憫,他們只是在執(zhí)行我交付的任務(wù)?!?p>  “你雖然是人,卻毫無人性!”

  “隨你怎么說,總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毀了格雷邁恩和吉爾尼斯?!蓖腥鹚拐f著雙手平舉,開始念誦咒語,另外四人依法炮制,從未見過的黑光由手中泛起,如最深邃的夜般冰冷。少頃,咒語停止,黑光脫離十只手掌,聚集在貝麗薩面前,隨后漸漸擴大,將她裹住。

  德魯伊突然大驚失色,奮力掙扎,口中怒罵道,“混蛋!竟然是你,呃。。。你休想!”似乎在對抗某種力量侵襲意志。

  黑光并未停止,變成氣體籠罩在屋內(nèi),完全遮住了托納托雷的視線。

  該不該救她?他猶豫不決。

  從剛才兩人的對話中可以窺見吉爾尼斯王國中涌動的暗流。為了大局,難道國王在主動要求被狼性侵蝕?貝麗薩剛才說“竟然是你”,難道托瑞斯還隱藏著另外的身份?他體內(nèi)蘊藏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能量,但在前期的調(diào)查中竟然沒有關(guān)于他的任何情報,隱秘機動部隊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不僅托瑞斯是一個謎團,眼前的黑霧也令托納托雷充滿不安。這是什么魔法?效果是什么?貿(mào)然沖入黑霧中會不會有危險?

  在一切都沒搞清楚前,他決定靜觀其變。

  喊聲消失了,黑霧漸漸散去。

  托瑞斯嘴角向上揚起,“你只說對了半句,我毫無人性,因為我不是人?!?p>  “是的,我說錯了,請您原諒。”貝麗薩的態(tài)度產(chǎn)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變,她平靜的近乎冷酷,就連語氣的抑揚頓挫都被略去。

  “很好,接下來要做什么,你知道了吧。”

  “遵命,我這就去辦。”

  托納托雷深深的震驚,他從未見過如此全面操控他人心智的法術(shù)。高階牧師們可以進行短暫的精神控制,但需要持續(xù)吟唱咒語,被控制者無法說話;一些薩滿也可以做到高階牧師的水準,但需要借助圖騰作為媒介;就算強大如巫妖王,也需要依靠霜之哀傷的力量才能做到。而托瑞斯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

  他愈發(fā)想摸清楚他的底細。

  陡然間,墻壁被擊碎,怒雷縮入云中、烈風被趕到天邊、狂濤散落成無數(shù)水滴。強大的不著邊際的魔法結(jié)結(jié)實實的轟在托納托雷身上,雖然他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拉出暗影斗篷,但作用微乎其微。痛感來不及傳入大腦,他就失去知覺,跌入二百米外的海中。

  平頂小屋瞬間崩塌,殘木斷石的廢墟中,托瑞斯自言自語,“這副身體果然使不出力?!彼淮_定是否已將托納托雷殺死,于是對身邊始終沒有移動半步的四個人說,“去把他找出來,務(wù)必確認死活?!?p>  “遵命!”

  斗篷之下的面孔變得兇狠殘暴,他們的眼睛閃耀著碧綠的光芒,鼻子和嘴向前吐出,牙齒變得尖利,堅硬黑色絨毛覆蓋在皮膚表面,背部彎曲,手腳變得畸形。

  四只狼人向托納托雷跌落的方向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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