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紫禁城，皇上寢宮。夜色已深，燈火朦朧的桌邊，乾隆倦倚龍榻批閱著奏折。

　　“萬歲爺?！辟F喜小聲喚了一句，見皇上沒有反應，又提高聲量說：“萬歲爺，影密衛(wèi)末羊覲見?！?p>　　影密衛(wèi)是乾隆親自在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里挑選并加以嚴酷的訓練，他們個個武藝高強，行動快速，殺伐果斷，每一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人們只知道他們都以十二生肖作為代號。實力已經(jīng)遠遠的超過了雍正時期的粘桿處。被譽為“乾隆最忠心鋒利的佩劍”。就連和珅紀昀等人也不知道影密衛(wèi)的存在。

　　乾隆猛地警惕起來，擱下奏折，整理著衣袖道：“快讓他進來?！辟F喜向外招手，末羊快步走進來，向乾隆下拜：“奴才末羊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起來，有什么消息？”乾隆走下龍榻，壓低聲音問。末羊站起來道：“回萬歲，和大人今天下朝后便和吳大人在府里談事，具體談什么不清楚。還有，他今天下午和吳大人一起出門了。”

　　“出門？去哪兒了？”乾隆緊張地問。

　　“奴才無法確知，但肯定是在京城之內，一個多時辰就回來了?？崔I子方向，像是去了八大胡同一帶，但這只是猜測?！钡禄莸?。

　　“八大胡同？”乾隆猶疑了，他深深思考著，然后說：“好，末羊，你干得不錯，回去吧。以后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就來跟朕說。”

　　“奴才告退。”

　　乾隆緩步走回龍榻旁，雙眉緊鎖地喃喃念著：“八大胡同……”

　　夜很深邃，天幕是一片無垠的黑，點綴著繁星，又是一個云淡風輕之夜?？蜅＠锏募o昀坐在天井里納涼，他望著天空，如往常一樣兀自在吞云吐霧。

　　樓上的門扇響了一聲，小月從屋中走出來，對著下面天井里的紀昀道：“先生，還不上來睡覺嗎？”紀昀抬頭望著她，淡淡一笑道：“小月你睡吧，先生還要想想明天的事呢，滿腦子都是案子，睡不著。”小月猶豫了一會兒，道：“那我睡了，先生，你也別熬夜太久了。”說著她轉身回房，關上門熄了燈。

　　忽然身后的樓梯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紀昀回過頭，見柳如鶯走下樓來。紀昀站起來，微笑道：“柳姑娘，趕了一天的路了，你怎么還沒睡？”

　　柳如鶯一面向他走近，一面無心地把玩著自己的發(fā)梢，淡淡說道：“心中煩亂，睡不著。再說，先生不是也還沒休息嗎？”

　　月色下看柳如鶯的容貌，美得精致，但也透著幾分蒼白。紀昀望著她，輕聲道：“柳姑娘，看得出來，你心里有事?！?p>　　柳如鶯沉默片刻，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捻著自己的發(fā)絲。一陣秋風襲來，她微微哆嗦了一下，喃喃道：“沒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冷了?！?p>　　紀昀一笑：“是啊，天氣要轉涼了?！绷琥L點點頭，輕輕嘆了口氣。紀昀望著她，道：“姑娘，傷心之事為何不說出來呢？”

　　柳如鶯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先生，有些事，想著難過，說不出來。這正像李后主所說的，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一任珠簾閑不卷，終日誰來？”

　　紀昀接口道：“姑娘，往事若尚能挽回，又何必等到蘚侵階呢？珠簾既然未卷，那紀某愿意來幫你?！闭f罷，帶著期待的神色，靜靜望著她。

　　柳如鶯低下頭，似乎有些慌張，半晌才斟字酌句地緩緩道：“紀先生，山西的案子若能了結，如鶯自然解脫。”

　　“好！”紀昀堅決地說：“姑娘，謝謝你這么說，至少讓紀某能肯定，這一切的事情都有聯(lián)系。這個案子牽連著官，牽連著你，牽連著許許多多的無辜女子。姑娘，紀昀只問你一句，你愿意幫我嗎？”

　　柳如鶯被紀昀的灼灼目光鎖住，竟無法移開視線。良久她點點頭，道：“如鶯相信先生。時機一到，我自會作證?！?p>　　紀昀真誠地說道：“謝謝你，柳姑娘。紀某會給你一個交代，給那所有受害的女子和她們的家人一個交代的?！?p>　　柳如鶯釋懷地微笑，仿佛忽然間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