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實睡著的時候,呼吸開始均勻,呂萬知道自己需要迅速入睡,但是想起白天的事兒,剛過了一下腦子,馮實的呼嚕聲就起來了,就好像自己就在火車站,而且就躺在鐵軌邊上一樣。以前聽說過,但是在圓房之前,任誰也想不到清新可愛的小師妹睡著了就可以這么大的威力。人都是如此,你看見的日子,和你過的日子,大體上說,沒啥大關(guān)系。
那成現(xiàn)在籌劃了所有,但是有一個口子他沒有撒出去,就是未來錢去哪。這個問題不可忽視,雖然每個人都認領(lǐng)了交易券,但是交易券不可能無限制的發(fā)下去。這一點他知道,周圍的人也知道,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想先把損失補回來,所以一切都很好說。按照奧古的說法,那成織了一張網(wǎng),這張網(wǎng)就那么緩緩的張開著,其實就是沖著這些滿蒙的遺老遺少去的,這一點上那成沒有任何的不適,因為他知道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這時候,他就滿腦子都是李宗、曾春,他們手里的財富他并不在意,他現(xiàn)在唯有一點想不明白,艾貝勒為什么會去新加坡。從一開始,感覺艾貝勒是逃跑,到前些日子艾貝勒傳出的卷包會,都有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艾貝勒不會是一個人,否則這些錢沒用,又或者是為了阻止什么事兒?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有些迷糊,總覺得后面是有一個影子在,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清。
想了很久,腦仁疼,于是下樓,去應對現(xiàn)在的狀況,他決定去找李宗。
在意大利租界的邊緣,緊挨著日租界,有一個小教堂,這個小教堂很有意思,只有兩個嬤嬤以及一個神父,這個神父很有意思,就是奧古的岳父,退休以后不樂意回,在這里繼續(xù)開創(chuàng)自己的宗教小事業(yè),他的宗教小事業(yè)有點偏門,是一個新教的流派,叫科學教派。這個科學教派有一個最奇怪的核心,就是神是需要侍奉的,這些侍奉是可以通過儀式,在神的使者身上轉(zhuǎn)贈給神。而這里的神使就是奧古的岳父——阿諾神父。
今天阿諾神父在教堂后門準備接待一個老朋友了,多年不見,這個老朋友還是一副健碩的樣子,看來日子過得不錯。
“南方看來陽光一直很好,”阿諾這時候到了茶,他偏愛綠茶,覺得這樣的茶其實喝起來味道清淡后味綿長,不喜歡現(xiàn)在人大多喜歡的紅茶,那種濃郁的口味讓他覺得上癮,可以上癮的就是罪惡的。
“你的女婿看樣子一直麻煩不斷,但是現(xiàn)在有人幫他解決了?”神秘人就這么輕輕的啜飲了一杯。
“你喝茶的樣子一直好像喝酒,不過,那幾年和你一起賺錢的日子真不錯!”阿諾這時候似乎在追憶,但是對面的神秘人不屑的笑了。
“你一直在安全的地方,我一直在冒險,你拿著我當初存在你這里的錢風生水起,幾乎就賺了好幾倍我的朋友,現(xiàn)在我需要來取回我的財富了,這么多年了,我想也沒人怎么記得我,或者認識我了。”神秘人這會兒看著阿諾,眼睛堅定異常。
“你啊,我當初承諾給了你,我就不會食言,而且錢一直在意大利銀行,就在租界,我的女兒管理著?!卑⒅Z總是覺得這個老朋友有點過于謹慎以及小心了:“如果你不來,我就準備今年帶著過去,不過這么一大筆財富,可帶不了多遠,動靜太大了?!?p> “如果能動,我還和你說這么多干什么?現(xiàn)在有一個機會,幫我約一個人,”神秘人用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慶字。
“你要死?你去碰他,不是找死么?”阿諾這會兒也是有點懵了。
“他很明白,現(xiàn)在有我在,他可以賺得更多。”神秘人這會兒也是非常自信的向后靠著。
第二天一早,阿諾出門,到中午時候才回來,傍晚時刻,神秘人穿上一襲長袍,就那么上了洋車,目的地,就是慶王府。阿諾在窗口,目送著老朋友離開:“回來干嘛呢?還是放不下么?你眼里也許只有錢了吧?!?p> 慶王爺今天在家里下午就在等一個人,許久不見的人,上次這個人出現(xiàn),給了他巨大的財富,這次也許也一樣,對于他來說是無害的,神秘但卻無害。從側(cè)門進來的人很多,但是慶王爺自己親自在門房里的不多,人來了,穿著黑袍,慶王爺在前面領(lǐng)著路。
“這里不比北京,這里可沒有當初的氣派和顯赫了,”慶王就在前面走著,說著:“我總是想,要是還在北京多好?”
“其實,您應該想的更多點,要是在更遠的地方如何?”
“我沒你的白種人皮囊,在外面,更難,這些年我可以看得出,很多人都很難,”奕劻停下步子:“我沒有那么多雄心了,只是想做一個有錢人,你來,是給我?guī)硎裁春眠\氣的么?”
“嗯,我每次都給您和您的產(chǎn)業(yè)帶來好運氣,上次不也是如此么?”
“上次的活,您可是只做了一半,”奕劻走到了自己書房,引了座位。
“那也是形勢所迫,您太強勢了,這樣讓我很不舒服,”神秘人褪下了頭上的兜帽,恰恰就是那成每天都在惦念的Vieane,他依然有點腿瘸:“我只是想回來拿回我的錢?!?p> 劉芳從后堂顯出了半個身子,端了茶來。
“上次見到的時候,她可沒有這么恭順,”Vieane指著劉芳說。
“是啊,這不是干一樣,得有一樣的樣兒么。”奕劻沒看周圍,只是專注在茶水上面。
“沒錯,我覺得關(guān)于艾貝勒,我已經(jīng)釋放了絕對的善意,”Vieane說。
“艾貝勒的錢呢?這也算是善意?”奕劻覺得一切都好笑,旁邊的劉芳也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Vieane。
“我在天津有錢,就在意大利銀行,你看,艾貝勒帶走的錢和這筆錢都一樣,艾貝勒幫我辦了一件好事,就是把那么大筆錢運了出去,那么我可以用我的錢還給您?!盫ieane這時候非常誠懇的說了一句。
“您別說,這么誠懇的樣子,讓我覺得似乎一切都值得,而且我剛才在恍惚一刻,我都信了,你是個好人!有誠信的好人!哈哈哈,Vieane你忘記了么?你丫就是一個騙子?。《疫€是到處的職業(yè)騙子!你和我玩什么誠懇啊?我現(xiàn)在要的是更多的錢,你也一樣!你來,就是你嗅到的腥味!我才不信你會千里迢迢的來還錢,你做不出來,我更不信你做的出來!咱們能不能說的干脆點?別搞這些了?!鞭葎翈拙湓捯院?,咳嗽的很沉,一直咳著,喝了一口水才停了下來。
“您還是了解我的,其實您和我都是一類人,”Vieane這時候聲音很輕:“您明白,我們在一起可以賺很多的錢,以前那次,你通過載振不斷的試探不就是這樣么?”
“你的那個學生,和你都不是一條心一伙的!他是你從東南亞哪里撿的?人聰明,但是就是嫩?!?p> “這個,是我的學生,學生就是學生,未必要和老師一條心,您可別小看他?!?p> “比載振手下的那幾個蠢貨強多了,包括載振,也包裹你那個男人,哦,”奕劻看著劉芳,劉芳腦袋低了下去。
“我就當您是夸獎了,不過,您需要告訴我艾貝勒拿去銀行的密押,否則,那么多錢我也拿不出來!我的錢也帶不走,您說多尷尬呢?”Vieane這會兒終于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老狐貍,你的尾巴呢,”說著他讓劉芳出去了:“你不能白拿,你知道,我的東西不好難?!?p> “我給您一些玩意兒,您可以看看”,說著,Vieane拿出了三頁紙:“這些足夠換取那密押了。”
劉芳從后堂拿出了一串佛珠,佛珠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彌勒佛,蘸上印泥,一個清晰的花紋出現(xiàn)在了紙上。
Vieane一把搶過,然后遞出幾張紙。
“你的買賣好啊,幾張紙,拿別人的錢來付酬勞!也虧得艾貝勒那么信你,去找了你,信你說自己可以搞定密押的鬼話!”奕劻樂呵呵的看著幾張紙。
“我搞定密押了,不是么?”Vieane心滿意足,抬腿就走。
“是啊,可是艾貝勒呢?這個蠢貨!”看著Vieane的后背,奕劻覺得自己在這個買賣中不知道是得了便宜還是失了大意。
“劉芳,盯著他徒弟,我每次想到那個什么那成,就覺得心驚肉跳,我總覺得這個人不一般,這個人就好像是一個討債鬼?!鞭葎量粗鴦⒎?。
“其實,把他身份說穿了就可以,”劉芳這時候,覺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揭開,揭開了一切就簡單了。
“他真真假假的,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要我的錢,其他的不管我的事,而且給奧古找麻煩,不是很好么?我的錢那么好拿么?再說,載振他們玩的這個還是有意思的,我想再看看。”奕劻這會兒自己走向了自己的臥室,劉芳也改換裝束后,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