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的糕點店這幾個月來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經(jīng)營得如何?李陶陶想派十一娘去走一遭,包括下面的加盟店,都要系統(tǒng)地管理起來,跟徐州也應(yīng)該有個聯(lián)系。
這個項目其實是很不錯的,要怎么樣進一步打開市場,做大做強起來,是很鍛煉一個人的能力的,她把這個機會給了十一娘。她又派了趙氏一同前往,協(xié)助十一娘的工作。趙氏這兩年,又研究了不少新品種出來,正好教授給盧娘子鄭小娘子她們。
現(xiàn)在是五月,天氣越來越熱,但并不影響出門遠行。雖然這一路上都是宋國的領(lǐng)地,比較安全,李陶陶還是給她們配備了四個護衛(wèi)。出發(fā)的那天,杜德純牽了一匹駿馬,帶個小包袱,說是要一同前往。他振振有詞,“阿娘,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不能讀死書吧?是時候去外面看看了?!?p> 李陶陶一想,說的也對,讀再多的書,也是要用于實踐的。杜德純是學(xué)霸,讀書對于他來說,其實并不難。在實踐方面,倒是應(yīng)該多花些功夫,了解了解民生,調(diào)查調(diào)查民意,日后做起地方官來才得心應(yīng)手嘛。
于是她點點頭,“嗯,有道理,我同意。不過把你的小廝也帶上,路上還能照顧你。你自己一路上也要注意安全。你是男子漢,又會武功,保護十一娘就靠你了。”
“嗯!”杜德純非常認真地答應(yīng)下來。李陶陶突然就覺得哪里有點不對,仔細一想,又沒有什么,轉(zhuǎn)過頭又忙別的去了。
杜德純自從八歲那年跟傅嘉昱開始習(xí)武之后,就一直沒有落下,天天堅持鍛煉,從不懈怠。后來到了徐州,傅嘉昱又專門為他指定了一個武藝高強的師傅。這個師傅非常嚴格,盡心盡力,幾年培養(yǎng)下來,杜德純也算是高手一個了。
這天早上,李陶陶打扮好,正準(zhǔn)備出門上班,傅嘉昱卻派人來叫她,到小會客廳去。小會客廳里,除了傅嘉昱,還有一個身穿官服的人,李陶陶認得,這是徐州主管刑事案件的司法參軍劉參軍。他見了李陶陶趕緊行禮。
還有一個人,卻跪在地上,看樣子溫文爾雅,還很年輕,卻不像什么十惡不赦之徒。這是什么情況?李陶陶拿眼睛詢問傅嘉昱。他神情復(fù)雜地望著她,說:“劉參軍昨天破了一個案子,抓了一些人,其中一個為了立功抵罪,說出了一個情況?!?p> 李陶陶莫名其妙,“然后呢?”傅嘉昱繼續(xù)說:“就地上這個人,他說他是宋珮兒的奸夫,宋珮兒的孩子,有可能就是他的。”“什么?!”李陶陶提高聲音,“怎么會這樣?”她一把抓住傅嘉昱,“你確定他說的是真的?”
傅嘉昱說:“劉參軍,你來說說吧。”“是?!眲④姽Ь吹卣f:“地上這人叫齊暢,廬州人,一直客居徐州。前幾日和幾個朋友,在‘春風(fēng)樓’喝花酒,和另一幫人起了沖突,失手把人打死了。我們很快就抓獲了他們幾個,證據(jù)確鑿,殺人償命,依律當(dāng)斬?!?p> “這齊暢害怕了,說是知道鎮(zhèn)北王的家事內(nèi)幕,希望能立功減罪。事關(guān)重大,下官答應(yīng)下來,然后親自審訊。這齊暢交代,他是在廬州的‘花滿樓’認識宋珮兒的,并且對她一見鐘情。在知道她是良家女子之后,就一心求娶。但這宋珮兒既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就這么一直吊著他。直到前年的十月份,她帶信給他,叫他來徐州?!?p> “到了徐州之后,她安排他住進一個院子,拿錢給他天天游玩。他本是浪蕩子,雖然奇怪,但還是高高興興的。這樣的日子過到十二月份,那一天,十二月初八,宋珮兒來找他,跟他行了魚水之歡。他在這方面是很有經(jīng)驗的,他可以肯定,她還是處子之身,事后床單上的血漬也證實了這一點。他覺得事情很詭異,就把床單保留了下來。宋珮兒一共跟他住了三晚,然后拿錢給他,叫他回廬州。”
“他也問過她,為什么要這么做,而不肯嫁給他。她卻說只想要個孩子,不想成親。他拿了錢,并未回廬州,卻在徐州住了下來。慢慢地,就打聽到宋珮兒的許多事。也知道她成了全徐州的笑料,一廂情愿,自作多情。結(jié)合到鎮(zhèn)北王的態(tài)度,以及孩子的生產(chǎn)時間,他推斷,這孩子應(yīng)該是他的。宋珮兒用了這樣一個手段,想要綁架鎮(zhèn)北王,這種事他見得多了。”
劉參軍說完,總結(jié)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這樣。根據(jù)下官多年的辦案經(jīng)驗,這齊暢所說,應(yīng)該屬實。”
李陶陶整個人都是懵的,頭腦都不能思考了。傅嘉昱說:“劉參軍辛苦了。人先交給我,你忙去吧。”劉參軍行禮退下。
李陶陶走到齊暢跟前,說:“你站起來?!饼R暢站起來,行個禮,“見過王妃?!彼⒅?,“你發(fā)誓你說的都是真的?”齊暢慌忙點頭,“小人所說,句句屬實,如有撒謊,天打雷劈?!?p> “你確定宋珮兒跟你歡好的時候還是女兒身?”齊暢肯定地點點頭,“作為男人,在這方面,我很有經(jīng)驗的,我可以確定?!薄翱晌矣H眼見到,宋珮兒······”李陶陶住了嘴,她親眼見到了什么?她不過是看到了一個臟的床單。
她望著傅嘉昱,“二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嘉昱說:“真相總會水落石出。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宋珮兒和林夭夭了,再等一會兒吧。”他又問:“宋珮兒還在徐州吧?”李陶陶不好意思地說:“是的。林夭夭求情,我也就沒再堅持?!?p> 沒過多久,那娘倆就來到了小會客廳,陪伴她們一起來的,是趙敬亭。最郁悶的,就是趙敬亭了,好好的資源,被這娘倆糟蹋成這樣。他這是走了什么霉運?他跟她們一起過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補救的機會。
宋珮兒看到齊暢,臉色大變。齊暢嘆口氣,給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趙敬亭居然也認得他,“你不是齊家那個庶出的七郎嗎?叫齊暢來著?”齊暢勉強笑一下,行個禮,“見過趙三叔?!?p> 傅嘉昱冷冷地說:“敘過舊了?說正事吧?!北娙粟s緊禁聲。
李陶陶說:“宋珮兒,齊暢都交代了,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宋珮兒冷哼一聲,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是啊,這孩子并不是王爺?shù)?。既然你們已知真相,孩子我抱走就是了?!?p> 李陶陶嘆口氣,“珮兒,你真的很聰明,你這心機智謀,朝堂上的宰相們都自愧不如啊。”宋珮兒滿臉不快,“你是諷刺我嗎?我已經(jīng)失敗了,不是嗎?”
李陶陶誠懇地說:“你只是聰明沒用在正確的地方,你知道的,我一直看好你。”她忍不住問:“你在廬州就籌劃好了這一切嗎?”
宋珮兒望她一眼,“準(zhǔn)確地說,是在準(zhǔn)備來徐州之前。我把所有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全部推測了出來,然后做好應(yīng)對計劃。齊暢只是我的后備計劃之一?!薄澳阍趺粗滥愕脑媱澆粫晒δ兀俊薄巴鯛斶@個人我研究過,有點怪,按正常的套路操作,我很有可能要失手?!?p> 李陶陶贊嘆,“謀定而后動,思路不錯?!?p> 宋佩兒平靜地說:“計劃本來就應(yīng)該多制定幾個,才能有備無患。綠荷說,有的男人對女人的感情一般,但是對孩子卻非常緊張。我一分析,王爺正好符合這種情況,甚至比別人更需要孩子。所以在必要的時候,我要不惜一切代價懷上孩子。齊暢就是我最后的殺手锏?!?p> “可是那天,你赤身裸體,我明明看到床單上有很多污漬······”“那是綠荷教我的,物品早就提前備好的,這并不難?!彼潍槂簢@口氣,“其實我也不想用這種手段,很容易被識破的。那天我用了迷香,這個是我弄巧成拙了,我主要還是擔(dān)心王爺自制力太強。沒想到他酒喝太多,再加上我的迷香,直接就睡了過去。無奈之下,我只好出此下策。”
眾人久久無語。李陶陶嘆息,“你這又是何必呢,非得在一條道上走到黑?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彼潍槂赫f:“孩子我?guī)ё撸視x開徐州的?!?p> 齊暢在一旁怯怯地說:“孩子既然是我的,那珮兒你,就嫁給我吧······”宋珮兒冷冷地打斷他,“你記住了,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也跟你沒有關(guān)系,從此以后,我們永遠不會再見?!?p> 李陶陶說:“孩子還是留下吧,萬先生找到一個治療方法,我們打算試一試。他這身體,不另辟蹊徑,怕是活不過兩年······”宋珮兒終于不再強硬,她神情黯然,“是我的錯,不該機關(guān)算盡,帶他來到這個世界……”
林夭夭小聲地抽泣,事情怎么演變成了這樣?明明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她和陶陶,還是最好的朋友,她們什么話都可以說。陶陶并不因為位高權(quán)重,而疏遠了她。因為她的提挈,所有人對她,都是巴結(jié)奉承的。就是在趙敬亭家,她也非常有地位,趙家人對她,都是恭敬有加。是的,她一直是她的保護神。
而她的女兒,是那么乖巧美麗,聰明能干。但也正是因為她,才毀掉了這一切。她為什么要有那種執(zhí)念啊?那明明是高不可攀,不可實現(xiàn)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永遠都無法達到陶陶那樣的高度。她就像是在夢里,她怎么喊都無法讓她清醒。她只能看著她,一錯再錯,無法收拾。
她不是不恨她的。她寡廉鮮恥,忘恩負義。她設(shè)計陶陶在先,搶她的郎君在后。還和別的男子有孕,冒充王爺?shù)墓侨狻T谔仗沼须y的時候,居然還想殺死世子······她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她已面目全非,她根本不認識她了······
可她又能怎么辦呢?珮兒現(xiàn)在落得如此凄慘,雖然是咎由自取,但畢竟是她的女兒啊。還有陶陶,她怎么有臉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