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誠的關注點,卻始終在首飾鋪上。他說:“李娘子,我發(fā)現(xiàn)咱們鋪子存在兩個問題?!崩钐仗栈剡^神來,“哦,你說?!?p> 他也不謙虛,張口就來,“第一,我覺得服務方面還可以再提升一下。既然是這么奢侈的珠寶,理應有配套的服務,比如免費的茶水,比如專人講解,比如貴賓接待等。第二,安全問題。咱們的貨品如此貴重,必須要謹防那些宵小之輩,所以還是應該請些護衛(wèi)來?!?p> “是,你說的非常對!”李陶陶連連點頭,“你看,我非要把請你來是對的吧?你果然能看出問題。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說的這些,咱們馬上開始執(zhí)行。”
“對了,”李陶陶突然想起來,“你幫我?guī)讉€徒弟出來吧。我實在是缺人手,這次正好是個機會,跟著你四處跑跑,也容易學得快些?!备嫡\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關于首飾鋪,李陶陶讓傅誠先做個預算,她好準備銀子。比如說,分幾步進行?第一批先入駐哪幾個城市,需要多少時間?市場穩(wěn)定后,第二批又是哪幾個?大概要在什么時間開始籌劃?
心中的幾件大事基本上辦妥了,只是玉石打磨廠和首飾加工廠,一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來管理,只好先托了孫婉。雖然她要管三個廠,應付起來的確吃力,但好在她年輕,肯學,又有唐衡幫忙,勉強倒也能支應。
李陶陶找到傅嘉昱,問能不能從他這次收的這批人中,找?guī)讉€識字的,跟在傅誠后面學學管理,以后好幫她辦事。傅嘉昱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這些天,他也看到了她無人可用的窘迫,當即叫來秦風,讓他前去挑人。
不一會,秦風帶來五個人,其中一個居然是當日領頭答話的那個中年漢子。其中三人年歲相仿,都在二三十歲的樣子,還有一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你們都識字?”李陶陶問。仍然是那個中年漢子答話:“回夫人,是的,小的們都識得幾個字?!薄澳悄銈兛芍肋x你們來是做什么的嗎?”“聽秦將軍說過了,是跟在傅管事后面學做生意?!?p> “那好,你們可以考慮一下,是愿意給我做管事呢,還是愿意繼續(xù)從軍。我尊重你們的決定,絕不勉強。畢竟在這個亂世,從軍更有前途一些,跟在傅郎將后面,掙些軍功也容易?!?p> 五個人面面相覷,還是那中年人先說話,“小的早年做過些小買賣,以后愿意跟著夫人做事?!逼渌娜艘娏?,也紛紛表示,愿為夫人效犬馬之勞。雖說亂世容易掙軍功,可戰(zhàn)場上也容易丟小命不是?既然有更好的選擇,眾人還是愿意吃個平安飯。
那個中年漢子叫韓五,和那少年呂平安是一個村的。其他三人中,叫張冰,張凌的是堂兄弟,剩下的那個叫陳風揚。小時候都是啟過蒙,念過書的。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好好學。真干得好,我也不會虧待了大家?!崩钐仗战绪焖{去請了傅誠來,鄭重地對他行了個禮,“傅大管事,這五個人就交給你了。還請你悉心教導,多多費心。謝謝了。”傅誠一陣汗顏,趕緊回禮。這李娘子在公子面前也隨意灑脫得很,卻跟他一個下人這么客氣。
唐衡打算五月底出海,現(xiàn)在雖然是月初,但好多事情也要開始著手準備起來。這次又添了六艘船,其中有四艘買的是新船,越州海貿發(fā)達,所以造船廠倒是不少。另外兩艘是別的商號收縮海貿生意,轉賣出來的。唐衡找老船工看過了,八成新,一切性能良好,而且價格只有新船的五成,關鍵是這是兩艘大船,載重量比中型船多出很多。
唐衡買過之后,越看越滿意,趕緊找到他朋友,問還有沒有。他朋友是那家商號的一個小管事,說暫時沒有了,這次東家只賣了十艘船出來,他是聽說唐衡在買新船,才想到通知他的。唐衡趕緊拜托他,如果再有這樣的船,務必給他留五艘。朋友答應下來。
李陶陶準備回廬州了,可千頭萬緒的,總是放不下心來。她想著,要不索性把家搬來越州?未來好多年,有可能廬州和越州要分屬兩個不同的國家了??啥诺录儠獗尘x鄉(xiāng)嗎?廬州的一切她又能真的放下嗎?那么多學生她又該怎么安排?李陶陶嘆口氣,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現(xiàn)在唐王朝還沒有被取代,離天下被分割成一個個小國家還有一段時間,且容她做只鴕鳥先。
一回到廬州,傅嘉昱就開始更嚴格地訓練這些兵士。其實在越州的時候,訓練也不曾落下,只是現(xiàn)在強度更大,內容更多。現(xiàn)在這個隊伍,加上他本來的二十個護衛(wèi),正好九十人,他把他們全部安置在趙剛的軍營里。給他們吃最好的伙食,給他們配備最好的武器,當然訓練也是最刻苦最艱辛的。他甚至花大價錢給每個人都配了一匹好馬,還親自教他們弓馬騎射。
眾兵士又驚又喜,他們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頂級的裝備。將軍這是要重用他們嗎?他們真的能出人頭地嗎?
李陶陶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傅嘉昱從頹廢到被動,再到主動。他這樣積極備戰(zhàn),是打算加入到群雄逐鹿的隊伍中嗎?那他應該就有,跟他大哥爭奪繼承權的打算了。畢竟手上有兵有地,才可以在這亂世立得住腳。因為他素來沉默寡言,城府頗深,表面上又總是一副水波不興的樣子,所以他的很多想法,李陶陶都不得而知。
奇怪的是,無論多晚,他自己每天都是回來的,難道說那間客房住著很舒服?應該是吧,李陶陶是個會享受的人,所以給傅嘉昱的房間配備的,也都是最好的用具。李陶陶每晚都加餐,大多數(shù)時候,還會親自下廚。傅嘉昱雖然從不挑剔食物的好壞,但李陶陶注意到,每晚只要有她做的菜,他總會多吃一些。
李陶陶更認真地教書了,她已下定決心,要培養(yǎng)幾個舉人出來。她和他們一起學習,異常地刻苦勤奮。好在原主底子不錯,再加上她的學習能力,古今知識,完全可以融會貫通。真遇到不懂的,她就厚著臉皮去找蕭瑾瑜,畢竟他是中了進士的人,學問還是有的。好在蕭瑾瑜胸襟大度,假裝忘記之前的不愉快,有問必答,讓她受益匪淺。
她又開了一個免費成人班,教授識字和算術,還有一些簡單的財會知識。為此,她還特意到王偉霆家,跟他家賬房學了幾天古代的算賬法。每天中午學生們放學之后的那段時間,教室正好空著,李陶陶就把它利用上了。報名也沒有什么門檻,只要你勤奮好學,只要你想改變命運,都可以來。
當然,來學習的基本上都是些家境貧寒之人,她只是想多給他們一條出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能幫一個是一個吧。只要認真學會了她這些教程,隨便到哪家商號應聘個賬房那是綽綽有余的,或者是做個掌柜也可以。就是做伙計,人家也愿意雇傭會識字算賬的人吧?再說了,她的生意日漸擴大,也大量需要這方面的專業(yè)人士,她這也是未雨綢繆,儲備人才吧。
李陶陶貼了個廣告在“博文書院”門口,剛開始大家都不相信,教授學問還有免費的?古往今來,讀書都是個昂貴的物事,普通老百姓哪里敢想,不然識得幾個字的人為什么要高人一等?雖然李娘子說了,這不是學了去考秀才,而是做賬房、掌柜,那也是體面人不是?雖然不敢相信,但鑒于李娘子的公信力,大家還是把這個消息傳遞了開去,第一批只收二十五人,來晚了的只能追悔莫及。
李陶陶抽空和劉宏偉談了一次,問他想不想有更大的發(fā)展。年輕人肯定點頭說是,李陶陶就把越州珠寶店的事說給他聽。說她準備在各大城市都要開分店,問他愿不愿意和傅管事一起,學著處理這些事情,要學到能夠獨當一面為止。只不過會很辛苦,要走南闖北,沒有在家里這么舒服。
年輕人最不缺乏的就是熱血,劉宏偉聽得兩眼發(fā)光,李娘子的言下之意,只要他做的好,那珠寶店的發(fā)展就全歸他管了?那豈不是成了大管事?他二話不說,立馬就要答應下來,李陶陶卻叫他和家里人先商量一下。他現(xiàn)在的這一攤子事情,又要交給誰來接手?這些,都想清楚了再來回話。
當然,劉宏偉的前途得到了全家人的支持。王淑還要把三郎、四郎都送過來給李娘子差遣。李陶陶哭笑不得,三郎才十歲,四郎才八歲,能干什么?還是先跟著讀書吧,萬一像他們二哥那樣,是個會讀書的呢?王淑轉憂為喜,直截了當?shù)恼f,以后這兩個孩子的前程,就交給李陶陶全權處置了,隨便她怎么安排。李陶陶十分無語,她這樣當娘倒是輕松得很?
“瓷雅軒”的日常事務,劉宏偉推薦了二掌柜老喬,其實老喬不老,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斯斯文文的,還是個童生。李陶陶點頭通過了,現(xiàn)在所有的生意都在正軌上,也沒有什么需要特別操心的地方。所以她完全放心,也正好多鍛煉一些人手出來。
于是,劉宏偉心花怒放地奔赴越州,投奔他的大好前程去了。隨身帶著的,是李陶陶給傅誠和唐衡的兩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