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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帝業(yè)

第七十八章宇文憲

北齊帝業(yè) 拙眼 2252 2019-03-11 06:30:00

  寒風(fēng)吹過定隴的黃土,帶著一股子泥腥,鉆進人的鼻孔里。

  昨天的好天氣轉(zhuǎn)眼就消失了,烏云堆積在定隴的上空,老天陰郁著臉,不知何時會降下怒雷,將一切都碾為齏粉。

  終于轟隆的一聲響,冰涼的雨滴混雜著米粒大小的冰雹劈里啪啦的落下,將大帳打的砰砰做響,此時正是倒春寒鬧得最厲害的時候。

  這幾日剛剛回升的氣溫驟降,比之隆冬還要嚴寒,那冷意幾乎要沁到人的骨頭里。

  大帳內(nèi)燃著篝火,宇文憲坐在火塘的邊上,伸出手,借著火焰的輻射出來的熱烘烤著凍僵的雙手。

  這是宇文憲的老毛病了,天生的血脈不活絡(luò),一到天寒的時候就難受的不行,手腳冰涼僵硬。

  平常還可以多添一件皮裘,但是這個時候,加再多的衣服也是不管用的。

  宇文憲搓著剛剛烤暖的手掌,白皙修長的指節(jié)上布滿了凍瘡,被升騰的熱氣烘烤的瘙癢難耐。

  然而宇文憲就只是隨意的將血推活就不去管它了,因為這樣的事情他早已習(xí)慣。

  十多歲的時候宇文憲入軍伍,與將士同吃同住,穿山越嶺、爬冰臥雪,條件比現(xiàn)在要艱苦十倍,他不是照樣熬過來了?

  小小凍瘡的折磨,雖然惱人,但是宇文憲并不覺得有什么。

  宇文憲出身高貴,卻并沒有享受到什么,很小的時候,他就和哥哥宇文邕一同被送到了臣子的家中撫養(yǎng),直到六歲多才見到他們的父親宇文泰。

  十多歲的時候又被宇文泰送到軍營,在宇文憲的記憶里,小時候就是在書堆里還有一群軍漢之中長大的。

  在宇文憲小時候,他就表現(xiàn)出了非同凡響的一面,從小就聰敏、有氣量。

  在宇文泰的一干兒子里,如果說宇文憲比誰差,那么也就僅僅是比他四哥宇文邕差了一些。

  一次宇文泰賞賜給兒子們良馬,讓他們自己選擇,所有人都挑選了顏色純的馬匹,只有宇文憲選擇了毛色雜亂的那一匹,宇文泰饒有興趣的問宇文憲為何這樣選,宇文憲回答說:“這匹馬顏色特殊,在馬群中很起眼,如果從軍作戰(zhàn),底下的人容易辨認?!庇钗奶└吲d的說:“此兒見識不凡,可成大器!”

  原本該當一個紈绔的宇文憲就這么入了宇文泰的眼,那么從此之后他也就跟紈绔無緣了。

  宇文泰表達看重的方式并不是寵愛,而是加倍的磨練。

  從哪之后,宇文泰就一直有意無意的給宇文憲各種考驗,給宇文憲歷練的機會。

  在一次次打磨中,宇文憲漸漸磨出了銳利的棱角,看著圓潤平滑,一派君子之氣,實則是鋒利逼人,不亞于倚天寶劍。

  宇文憲真正進入嶄露頭角是在宇文泰拿下了巴蜀之后。

  巴蜀是天下險關(guān),宇文泰并不放心派武將前去鎮(zhèn)守,于是詢問兒子們誰愿意去。

  宇文憲自然而然就自告奮勇了。宇文泰其實也是中意宇文憲的,但還是故意問他:“刺史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撫眾安民,你年紀太小,你做不到,按年齡來算,這應(yīng)該是你的哥哥們要做的事……”

  宇文憲馬上據(jù)理反駁了宇文泰,說:“才用有殊,不關(guān)大小。試而無效,甘受面欺?!?p>  宇文憲就這么又爭取到了機會,而他也沒有辜負宇文泰的期望,將蜀地治理的井井有條。

  一步步的磨礪,宇文憲如今已經(jīng)躋身北周最頂級的權(quán)貴之列,而這,絕非僥幸。

  火塘里的木炭被燒得噼啪作響,宇文憲漫無目的的撿起一根木叉子撥弄著炭火,暖煦的火光也掩蓋不住他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睛里藏著的寒冷。

  大帳被人揭開,一個高大的人影進入,李穆對著宇文憲躬身抱拳,道:“啟稟殿下,據(jù)斥候來報,斛律光在汾北屯兵……”

  宇文憲“嗯”了一聲,將木叉子給丟進了火里,拍拍手,從地上站起來,看向簾子縫隙露出的天色。

  依舊是陰雨綿綿,雨雪不斷,柳絮一般的白雪從天上飄蕩而下。

  “看來斛律光是打算和我們打持久戰(zhàn)……”

  斛律光明明可以一舉打過來,但卻在洛水以南汾北附近暫且止步了。

  宇文憲看著著天色,微微皺起了眉,連手上的凍瘡都沒能讓他如此著惱這天氣。

  要不是這天氣,或許斛律光會星夜兼程趕過來和他決戰(zhàn),但現(xiàn)在他的計劃不得不暫且落空了……

  李穆見狀,知道殿下心有不快,于是問道:“殿下,情況有變,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先撤回來?”

  宇文憲想了想,回過頭,道:“也好,這樣的天氣,斛律明月決計不能行軍的,讓宇文桀他們先撤下來,不過不要放松警惕,小心斛律明月耍詐……”

  李穆躬身抱拳應(yīng)是。

  見宇文憲的眉宇間依舊是一片郁色,李穆又道:“殿下可還是在憂心什么?”

  宇文憲皺眉擺擺手,坐下,道:“我能憂心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心里有些感概罷了……”

  宇文憲從火塘邊上抓起酒囊,酒漿已經(jīng)滾燙,宇文憲喝了一口,酒漿入腹,在胃里翻滾著,酒漿的霸烈勉強將心里的焦躁給鎮(zhèn)壓下來。

  他將酒遞給李穆,看著李穆喝下,這才說:“我只是心里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突然……”

  “……就跟上次邙山大戰(zhàn)一樣,我們本來已經(jīng)就要拿下洛陽,結(jié)果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瘩里殺出一個高長恭,導(dǎo)致我們大敗!說起來,那天的天氣和今天真是一模一樣……”

  李穆對于宇文憲這樣的心情并不理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勸慰道:

  “殿下莫要多想,此次各種局面都在我軍掌控之內(nèi),宇文桀等人也都不是庸才,此次當萬無一失才對……”

  宇文憲無奈笑道:“哪有什么萬無一失……說實話我這次也只有六成的把握,斛律明月要是不上當,那我的布局就全白費了,唉,我老覺得我們挑選的這個時機不對……”

  “殿下的意思是?”李穆有些疑惑的看向宇文憲。

  宇文憲回答道:“我老覺得斛律明月并不是沖著宜陽來的,你看他一來就屯兵汾北,絲毫就不擔心宜陽被我們拿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總覺得還有什么被我們忽略了……”

  宇文憲雙手背在后面,不安的來回走動,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臉色古怪的看著李穆:

  “你說……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沖著宜陽來的?”

  ”——報?。 霸捯魟偮?,一個參將便匆忙趕來,滿身的泥濘,“啟稟殿下、將軍,齊軍襲擊了張掖公所部,張掖公不敵,請求支援!”

  “——你說什么?”李穆頓時勃然變色,而宇文憲的臉色也陡然陰沉了下來。

拙眼

宇文憲在我心里大概就是這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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