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楊空曉大搖大擺的逛著市場,時不時停下來與路邊賣菜的大媽們討價還價。
“您這黃瓜新鮮嗎?”
“今天早上剛摘的,絕對新鮮!您瞧,這上邊還有露水呢!”
“多少錢一斤吶?”
“不貴,五塊錢!”
“喲,五塊還不貴呀?您可別框我,隔壁小哥才賣兩塊五!上面還帶著花兒呢!”
“小伙子,你是沒仔細瞧,他哪兒的黃瓜是帶著花,可是都干了呀!你瞧瞧我這黃瓜,摸著還扎手呢!”
“行吧。不過五塊太貴確實太貴了,六塊錢兩斤怎么樣?”
“唉,你這小伙子也太會砍價了。算了算了,今個兒頭筆買賣,六塊就六塊吧,權當圖個吉利。以后常來啊!”
“好嘞,謝謝大姐!”
楊空曉一手交錢一手接過黃瓜,邊走變邊啃。
“不得不說,你引人注目的方式,還真是特別?!?p> 幻影的聲音從楊空曉左邊空無一人的地方傳來,幾分調笑幾分諷刺,充滿了他一貫的語言風格。
“你懂什么,早上的菜市場是全職主婦的聚居地,她們之中很多人在百無聊賴之下最喜歡傳閑話聊八卦,而這幾天最值得她們討論的,無疑是昨天那件事?!?p> “作為事件主角,我自然是人們關注的對象,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有政府的人來和我接觸。欸?這黃瓜的味道確實不錯,要不要來一根?”
昨天夜間,狩獵者酒吧內(nèi)。
“那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開始討論具體的計劃?”楊空曉提議道。
“等一下。在開始討論之前,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就算有些內(nèi)容不方便告訴我們,關于你自己的基礎信息總能透露些吧?畢竟我們也不能一直用‘喂’,‘那誰’來稱呼你?!被糜奥柫寺柤?。
“其實我不是你們這里的人?!毕肓讼?,楊空曉決定說出經(jīng)過“潤色”的實話。
“我叫楊空曉,如你所想,我和那間公寓的人隸屬于同一個組織,關于那個組織的信息恕我無法透露,我只能告訴你們,我是被迫加入的,他們目的我也并不清楚,我的任務,只是接近千衍辜窮,幫助他對付孑行辜窮?!?p> “你們這個組織還真是樂于助人。”幻影嗤笑著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yún)⑴c進來?!睏羁諘砸荒槦o辜,仿佛自己也是受害者。
“如你所言,今天早上發(fā)生的事和你背后的組織有關系嗎?”千衍辜窮問。
楊空曉搖了搖頭。
“我對此事一無所知。事實上我只是去那附近的商業(yè)街買件衣服而已,完全沒有料想到會經(jīng)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再說,這件事完全把我推到了明面上,對我有什么好處?”
幻影和千衍辜窮互相對視。
“既然你和這件事情毫無關系……”幻影露出一絲微笑。
“那我們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它成為扳到孑行辜窮的突破口。”千衍辜窮淡淡地說。
“你們什么意思?”楊空曉沒弄明白。
“所謂心象力,其實就是靈魂投射在現(xiàn)世的形態(tài)呈現(xiàn),這你知道吧?!?p> 楊空曉點了點頭,不明白話幻影說這句話的意義。
“因此,心象力所呈現(xiàn)的形態(tài)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在某些條件下,它們會隨著靈魂的改變而改變,甚至在極端刺激下產(chǎn)生質的變化。”
“知道我們家壟斷的是什么行業(yè)嗎?”千衍辜窮又拋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是醫(yī)療。我父親甚至辦了一所福利醫(yī)院,專門收治無家可歸,付不起醫(yī)藥費的流浪漢和小孩。”
不知道為什么,楊空曉覺得千衍辜窮在說這句的時候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諷刺。
“等一下,你們的意思是……”
楊空曉想到一種可能。
一種殘虐至極的可能。
“沒錯,正如你所想象的,那家所謂的福利醫(yī)院,名義上是治病救人的機構,背地里卻做著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虐待收治的病人讓他們的靈魂在無盡的絕望中崩壞扭曲,進而制造出破壞力極強的心象力?!?p> “今天早上的那只河豚,就是他們的成果?!?p> ……
“對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不是殺手嗎,為什么會和千衍辜窮合作?”楊空曉對著身旁隱身的幻影說。
“殺手這么粗暴的工作可不適合我,我是一名賞金獵人。我和千衍辜窮也不是什么合作者的關系,他花錢雇傭了我。”
“那我們第一次相遇也是你在他的授意下對我進行的試探?”
“不不不,的確有人雇傭我殺你。不過我在這之前已經(jīng)接了千衍辜窮的單子,怎么能隨便殺掉老板預選的小伙伴呢?更何況,人家也沒要求必須殺掉你。”
“只是雇傭關系?我覺得以你的惡趣味,不會因為錢就接受了千衍辜窮的雇傭吧?”楊空曉試探道。
“哎呦喂,您可太抬舉我了。我們這種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哪能憑著自己的喜好接單?。吭僬f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如此不堪嗎?我可是天真純良如同小白兔啊。”
楊空曉當然不會相信幻影的說辭。他本來還想在和幻影交流幾句,從中找出什么漏洞,卻聽見幻影說:“他們來了?!?p> 楊空曉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幾個穿著制服的身影正往這邊走。
他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是他嗎?”其中一個人拿著手機,看了一眼之后有些不大確定地問。
“就是他。”
“你們……找我?”楊空曉揣著明白裝糊涂。
“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好的”楊空曉笑著將雙手乖乖遞了過去。
看著手腕上扣好的封禁手環(huán),楊空曉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
自己居然真的相信那兩個家伙,主動暴露在官方勢力面前。
這次真的能逃出生天嗎?
……
“什么?!你們居然讓我主動去投案自首?!”楊空曉一臉的不敢置信。
“欸~怎么能說是去投案自首呢,你又沒有作奸犯科?!被糜皽厝岬乜粗鴹羁諘?,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家兒子又在犯傻”。
“早上那枚火箭彈怎么看都和官方脫不了干系,我在擾亂了他們的計劃之后再去招惹他們,和自殺有什么區(qū)別?”
“你先冷靜一點。其實我們讓你聯(lián)系政府,絕對百利而無一害。你仔細想想,如果你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隱匿于陰影,豈不是給了那些想要殺你的人很好的機會?如果他們想要殺了你,完全可以做到不留痕跡,事后再隨便找個理由搪塞民眾,假以時日,誰還能記得你?”千衍辜窮認真地分析道。
“可如果你光明正大的與他們進行接觸呢?不管他們有多懊惱你擾亂了他們的計劃,也不會對你動手,相反,他們還得想盡一切辦法保護你。畢竟,你救了那么多人,他們總要考慮民眾一向和社會輿論?!?p> “放心,最多也就進去關幾天。”幻影在一旁幸災樂禍。
“你不知道嗎?像你這種高危等級的心象力,都需要在政府進行登記,在沒有正式許可的情況下禁止使用,否則的話……”幻影憐憫地看著楊空曉。
“將根據(jù)破壞情況進行時間不等的刑事拘禁。”
……
“姓名?!?p> “楊空曉。”
“性別?!?p> “男。”
“年齡?!?p> “二十?!?p> “根據(jù)我們獲得的資料顯示,你于昨日上午十點二十三分在中央大街使用心象力,造成了嚴重的破壞與經(jīng)濟損失,對于這點你是否承認?”
“其實吧,基本上都是那條河豚搞得……”
“請正面回答?!?p> “好吧,和我有關?!?p> “很好。鑒于你造成的嚴重后果,我們將對你進行羈押……”
“等一下,我似乎還有為自己申辯的權利吧?”楊空曉舉了舉被縛的雙手示意。
“你已經(jīng)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有什么想要辯解?”
“那可就多了?!睏羁諘暂p輕地笑了笑,身體向后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比如,你們根本沒有權力羈押我。”
問話的警察皺了皺眉頭。
“什么意思?”
“拘謹我的前提,是我違反規(guī)定吧?可是我連登記都沒有登記,又怎么獲取解封許可?”
執(zhí)法者輕輕掃了楊空曉一眼。
“你明白你在說什么嗎?如果是在沒有登記的情況下濫用心象力,你所面臨的就不只是短期拘謹,而是……”
“看來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啊。我昨天才才剛到這里,怎么可能有時間登記?”
“不管你是什么時候來的,都得……等一下,昨天?你不是本地人?”
“準確來說,不是這個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