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變奏的前調(diào) (上)
楊空曉隨著女人走到近郊一片破落的居民區(qū)。附近都是平房,幾間小屋圍城了一座小院,看上去頗有年頭。
“進(jìn)來坐吧?!迸藢⑷嗆囃T谝婚g小屋旁,對著楊空曉招手。
縱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楊空曉還是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超出想象。
入眼所見,竟沒有一樣?xùn)|西是完整的。殘破的桌椅,殘破的置物柜,就連墻面都早已布滿裂縫。
根本看不到沙發(fā)電視之類的常見物品。
楊空曉覺得良心不安。
人家都已經(jīng)困難成這樣,自己還跑來蹭飯……
“別愣著,快坐。”女人從置物柜下面抽出一張板凳,熱情的招呼楊空曉坐下。
拒絕的話已到嘴邊,又被吞下。
楊空曉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因為嫌棄才想要離開,也無法拒絕女人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和熱情。
“餓壞了吧,你先坐一會兒,我現(xiàn)在去準(zhǔn)備?!迸苏f完便走進(jìn)廚房忙碌起來。
房間內(nèi)很快彌漫起炒菜的香味,過了沒多久,屋內(nèi)的小桌上便擺上了一菜一湯。
菜色樸素并無葷腥,卻也能看得出女人用了心思。
“對了,還沒請教大姐貴姓?”楊空曉坐上餐桌,和女人聊了起來。
緊張的任務(wù)世界難得閑暇,楊空曉也想趁此機會放松一下。
“請教言重了,我姓楊,單名思。”女人一邊說一邊給楊空曉夾菜。
“是嗎?巧了,我也姓楊?!睏羁諘孕χ晖虢硬恕?p> 楊思?
這個名字還真是普通。
看來這個世界也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都是名在前姓在后,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啊。
“對了,您是一個人住在這里嗎?”
“我和女兒住在一起。她早上有事出去了,估計應(yīng)該馬上就能回來?!?p> 話剛說完,門外便傳來一道年輕的女聲:
“媽,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舍得用蝦皮做冬瓜湯了?emm……真香啊!”
楊空曉夾菜的手在聽到這道聲音的瞬間僵住。
于此同時,女孩已經(jīng)進(jìn)入房內(nèi),一眼便看到了楊空曉。
“你怎么在這兒?”她的眉毛糾結(jié)在一起。
“呵呵,我們還真的有緣,很高興見到你?!睏羁諘云ばθ獠恍Φ卣f。
她正是楊空曉的短期室友,被明方稱之為汘滟的暴躁女生。
“你怎么會在這里?”女孩走上前,一把把楊空曉從凳子上拽起。
“我拒絕的那么明顯,你居然還不死心,都跑到我家來了?你跟蹤我?還是跟明方那個混蛋有什么下作的交易?他告訴你地址,你來探我的口風(fēng)?”
“汘滟,你誤會了,楊先生幫我趕走了兩個混混,所以我才邀請他來家里吃頓便飯?!?p> “您平常老是被那些混混欺負(fù),從來沒有人站出來打抱不平,怎么今天就有人愿意站出來?他說他姓楊,您怎么能知道他不是故意在跟您套近乎?”
楊空曉覺得很奇怪。
一般人看到陌生人在自己家心懷警惕,這很正常。然而這姑娘的惡意根本不分對象不分場合,仿佛全世界都對她有所虧欠。
“汘滟,咱家也沒什么值得人惦記,不要總把人想的這么惡劣?!?p> “天曉得他是不是想通過您勾搭上孑行辜窮!”
“汘滟……”女人想要說什么,敏了抿嘴,千言萬語化為一聲嘆息。
“他終究是你父親。”
“父親?”
汘滟辜窮露出一抹諷刺至極的冷笑。
“都這么多年了,您還在自欺欺人嗎?但凡他有一刻把你當(dāng)做妻子,又怎么會帶那個賤人回家,又怎么會因為她把我們趕出家門?”
她盡情吐露著一切,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
楊空曉已經(jīng)看愣了眼。
怪不得總覺得這姑娘眼熟,和千衍辜窮太像了好嗎!
本來以為是意難忘,結(jié)果竟然是情深深雨蒙蒙?
不得不說這劇情還真不是一般的刺激啊。
話說這也太巧了,自己難得做回好事,竟然就遇到了千衍辜窮的母親。
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自己,讓自己在不覺間接觸到與任務(wù)相關(guān)的人事物。
迫使自己盡快完成任務(wù)。
這讓楊空曉有了危機感。
“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庇写讼敕?,楊空曉不打算再浪費時間,起身告辭。
“抱歉,楊先生,今天恐怕不能招待你了?!?p> 女人嘆了口氣,并未挽留,起身送楊空曉離開。
狩獵者酒吧內(nèi)酒吧內(nèi),幻影站在吧臺內(nèi)擦拭著杯子,他似乎心情不錯,一邊擦一邊吹口哨。
“快快快,給我弄點吃的,我都快餓死了?!睏羁諘员е淮罂鹛O果走了進(jìn)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你不是有了這么一大筐蘋果嗎,怎么還這么火急火燎,跟餓死鬼投胎似的?!被糜靶χ鴰退麕吞O果放在地上。
“好東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不是?呼——”放下了蘋果,楊空曉深深地呼了口氣。
“這也算好東西?”幻影指著蘋果上坑坑洼洼的破口笑道。
“欸~這蘋果的來歷可不一般?!睏羁諘越o自己倒了杯水,陰陽怪氣地說?!澳憔筒粏枂栁倚袆禹槻豁樌俊?p> “不管順不順利,結(jié)果都是好的不是嗎?”幻影將擦好的杯子放在頭頂?shù)募茏由稀?p> “畢竟,你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p> “因為你知道,身為容赦負(fù)責(zé)人的明方本來就對壟斷者深惡痛絕,再加上他傾慕汘滟辜窮,個人情感上肯定會有偏向,因此在得知我想要對付孑行辜窮的時候不會為難我,哪怕我說的再不切實際?!?p> “如果我說的是真的,那么身為異界人就不會和本地利益有所牽扯,不用擔(dān)心背地反水。如果我說的是假的,那就更方便利用了,哪怕出了問題也沒關(guān)系,誰會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楊空曉說了這么多話感覺口干舌燥,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dundundundundun地灌了下去。
爽~
“你是怎么知道的?”幻影有些好奇。
“我遇到了孑行辜窮的原配?!?p> “所以這筐蘋果是……居然這么巧?”連幻影都覺得有些過于巧合。
“沒辦法,本人的天運就是這么順?biāo)臁!睏羁諘园腴_玩笑地說,觀察著幻影的反應(yīng)。
卻并沒有看出來什么。
難道不是他在故意引導(dǎo)自己?
“所以,我們下一步要干什么?夜闖福利醫(yī)院?”楊空曉沒試探出什么,干脆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以為他們會把證據(jù)放在哪里等著我們?nèi)ト幔吭僬f,非法取證不具備法律效益,我們得想辦法讓他們自己暴露?!?p> “怎么做?”
“不急?!被糜皳u了搖頭,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目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夜晚,市中心某間娛樂場所的洗手間內(nèi)。
千衍辜窮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確定沒有問題后朝著約好的包間走去。
千衍辜窮非常討厭來這種地方。
他不明白,一群人在狹小的房間內(nèi)喝酒唱歌,很愉悅嗎?
嘈雜的環(huán)境,渾濁的空氣,都讓他有一種靈魂被割裂的錯覺。
酒精與汗液在房間內(nèi)揮發(fā),唾液與吶喊在空氣中回蕩,人們在酒精的作用下恍惚迷亂,仿佛這樣就能忘記一切。
哪些在清醒時不愿面對的一切。
千衍辜窮從來沒有喝過酒。
因為他深刻的明白,自己要面對的究竟是什么人。
已經(jīng)演了十年。
如果因為酒精的麻痹而透露出一絲的破綻,那么這十年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但今天必須來。
因為一個正常的高中生不會拒絕邀請來為同學(xué)慶生。
演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轉(zhuǎn)機,不能在此刻現(xiàn)出端倪。
“千衍你終于來了,我們等了你好久?!?p> 一個男生笑嘻嘻的地千衍辜窮說。
“來的路上有些堵車,抱歉抱歉。”千衍辜窮笑著解釋。
“光道歉可不行,說吧,罰幾杯?”
有人跟著起哄。
“你們別難為千衍,他一向滴酒不沾?!?p> “喲~你怎么那么清楚呀,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欸~你要是真對他有意思,灌醉了才能問出真心話不是?”
周圍的人跟著起哄開玩笑,幫千衍辜窮說話的女生很快羞紅了臉。
千衍辜窮想隨便找個理由拒絕,卻聽見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千衍辜窮?”
那人說著便擠開沙發(fā)上的同學(xué),坐在了千衍辜窮對面。
那是個年輕的男性,看上去大概二十歲出頭,容貌平凡,穿著卡其色的高定西裝,頭發(fā)在發(fā)膠的作用下整齊服帖,油光順滑。
“真的是你?”
他說著解開外套披在肩上,襯衫上的金色刺繡在暗沉的環(huán)境中格外刺眼。
“剛才看見洗手間出來個人覺得眼熟。財閥二世中最乖順的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千衍辜窮仔細(xì)搜索了一遍記憶,實在不清楚什么時候認(rèn)識過這么一號人物。
“抱歉,你是……”
男人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他是大壟斷家言田沐的兒子期元沐,言田沐旗下的產(chǎn)業(yè)主要負(fù)責(zé)精密儀器制造,其中包含了醫(yī)療器械,因此和你父親多有合作?!鄙砼缘囊粋€同學(xué)對楊空曉做出解釋。
原來是這樣。
千衍辜窮內(nèi)心了然。
以孑行辜窮的個性,說是合作,恐怕也沒讓對方獲得多少好處。
這是心中不忿,所以故意挑釁?
“請問您有什么事嗎?”千衍辜窮不愿與他糾纏,禮貌而客氣的問。
“沒事兒就不能來你們這兒坐坐?只是沒想到,大獨裁家孑行辜窮的兒子這么接地氣,甘愿與民同樂。”他自顧自的拿出一只雪茄抽了起來,包間內(nèi)頓時煙霧繚繞,好不嗆人。
千衍辜窮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輕蹙。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暴露的年輕姑娘推門走了進(jìn)來。
“沐,沐先生?!?p>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暴露出來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啊,對了,你第一次來,想必不清楚這地方到底有什么美妙吧?”
期元沐一把將姑娘拉入懷里。
隨著嘶啦一聲輕響,姑娘上半身本就不多的布料被他一下子扯爛。
他上下其手,對著姑娘的身體又揉又捏。
姑娘忍不住低聲痛呼,白皙的身體逐漸變得變得青一塊。
同學(xué)們看著這一幕皆不敢出聲,女生們都害羞的閉上眼,男生們責(zé)側(cè)過臉,眼神卻時不時的往那邊瞟,有的人呼吸逐漸粗重。
姑娘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卻不敢反抗,只能低聲啜泣。
“哭什么?真是掃興。”期元沐伸手就要給姑娘一個耳光。
姑娘害怕的閉上了眼。
然而等待了許久,耳光卻并沒有如期而至,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那即將扇來的巴掌。
期元沐看著千衍辜窮抓著自己的手,挑了挑眉。
“我很喜歡這種類型?!?p> 千衍辜窮看著他的眼睛說。
“不如把她讓給我?”
“哦?”
期元沐掙開楊空曉的手,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
“憑什么?”
千衍辜窮在心里嘆了口氣,還是說出了那個最不愿提及的名字。
“憑我是孑行辜窮的兒子?!?p> “憑我叫千衍辜窮?!?p>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許久。
“當(dāng)然可以?!?p> 期元沐笑了笑。
千衍辜窮扶起那個姑娘對著過生日的同學(xué)抱歉地笑了笑。
“千衍辜窮?!?p> 千衍辜窮拉著姑娘準(zhǔn)備出門時,期元沐叫住了他。
“這樣一朵美麗的嬌花,你可得好好憐惜。”
“畢竟,越美麗的東西越脆弱不是嗎?”
他笑得格外燦爛,露出八顆整齊的牙齒。
白得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