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深夜,但是月華樓門口卻并非門可羅雀的模樣。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見到德言君?!比巳褐杏腥舜蠼械?,隨之有人附和。
“德言君一年才來嘉陵城一個月,我們嘉陵的人見他一次可不容易,這次怎么不足半月就要離開?你們月華樓得給我們一個交代!”這次說話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叫嚷得比較兇的幾個人逐漸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彼此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是平日里相識的。
“原來是劉掌柜,你也是來求見德言君的?!苯j(luò)腮胡子男人拱手作揖,算是向?qū)Ψ絾柡谩?p> 大腹便便的男人聽后也暖了暖臉色,不好繼續(xù)端著架子?!皬埨习?,好久不見。這不聽說德言君今夜要走嗎,他這一走,按他的規(guī)矩,得明年再來嘉陵了,不知張老板今夜來是為了何事?”
絡(luò)腮胡子男人眼珠一轉(zhuǎn),道,“唉,說來慚愧,我家那口子肚子多年沒動靜,今日就是為此事而來。敢問劉老板又是為何事而來?”
“哈哈,小事,家里要重新翻修老宅,我信不過嘉陵的師傅,特來向德言君求教風(fēng)水的?!眲⒗习逭f完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前挪了幾步,他認(rèn)為這樣說不定可以比眾人先見到德言君。
劉老板還回頭對絡(luò)腮胡子男人笑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哼,劉胖子,老子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你什么時候?qū)︼L(fēng)水感興趣?還不是和老子一樣為了布莊的事來。'絡(luò)腮胡子男人心中有數(shù),他們分別是嘉陵最大兩家布莊的老板,同行見面,就如仇人見面,怎能不眼紅。就如他們今夜前來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獨霸嘉陵織布行業(yè)。
跟著大腹便便男人的小廝小聲問道,“老爺,張家老板他……”
“行了,老爺我知道,他張全發(fā)在外面養(yǎng)了那么多小老婆,人盡皆知,這時候擔(dān)心起正房下不下蛋,鬼才信。無論如何,待會兒我也得比他先見到德言君。對了,叫你準(zhǔn)備的東西怎么樣了?”
“老爺您放心,才從錢莊取來的,都在這兒呢,全是黃金??墒抢蠣敚@么金子,小的覺得不值得啊?!毙P說完還下意識抱緊了懷中沉甸甸的包袱。
“蠢貨,你知道德言君是什么人嗎?今日我要能得他指點一二,以后進(jìn)賬的銀子多了去了。聽說德言君古怪的很,說不定他今天還不要金子呢?!眲⒗习蹇傆X得心里不踏實,“算了算了,你別跟著我了,再去錢莊取點錢來,能取多少取多少來,不能在這上面輸給張全發(fā)?!?p> 小廝不敢違背,遞過裝滿金子的包袱又取錢去了。
“大家靜靜,大家靜靜。”桃娘出現(xiàn)在月華樓門口,說明接下來月華樓會對德言君留去一事給個交代。
“今天把大家攔在這里,不是我桃娘不講道理。一是夜已深,我月華樓一向有過子時不留客的規(guī)矩。二是因為求見德言君的客人實在太多,德言君已經(jīng)離開我月華樓,具體原因我也不得而知,不過他臨走之前貌似有提到過段日子會再來我月華樓。夜已經(jīng)深了,如果還有想要在我月華樓門口嚷嚷見德言君的客人,請自便。不過下一次德言君來我月華樓時,桃娘別的本事沒有,月華樓這道門對某些沒有禮貌的客人來說,可是不好進(jìn)了?!?p> 話已至此,桃娘本就不怕得罪誰,她的月華樓是嘉陵第一樓,根基穩(wěn)定。再說月華樓是這幾年來德言君來嘉陵的唯一落腳點,今晚在這兒的人這都心知肚明,眾人知道自己再在這兒晃悠得罪了桃娘無甚好處,便也散了去。
“劉老板,再會啊?!睆埲l(fā)眼睛快要瞇成一條縫?!皬埨习澹贂?,再會?!贝蟾贡惚愕膭⒗习宄粤Φ谋е鴳阎械慕鹱?,轉(zhuǎn)身咬牙切齒的問候了張全發(fā)不知多少代祖宗?!翱蓯海蠣斘业慕鹱影诇?zhǔn)備了。張全發(fā)你也別猖狂!”
桃娘回去稟告蘭成時,蘭成正在一件一件的找著什么,“行了,把他們打發(fā)走了就好。記得下去把德言君那間房周圍的屋子全部騰出來不許人入住,確保這幾日的安靜。”
“是,主子。”
待蘭成拿完最后一樣?xùn)|西,“下去吧?!?p> 桃娘領(lǐng)了吩咐,利落的退下了。
……
“德言君,東西全都在這了。”蘭成看見德言身后昏迷不醒的南鄉(xiāng)時,著實為那一胳膊傷抹了一把汗。
“怎么搞成這樣?”
“阿鄉(xiāng)遇上哭魂曲,魔怔自傷不說,還沾了傀儡娃娃的尸毒。”德言邊說邊接過了處理過的短刀,一遍遍檢查了南鄉(xiāng)的傷口,和備下的藥物,卻沒有動手的打算。
蘭成見到了德言接過刀后仍遲遲不動,其中緣故了然于心,會心一笑道,“還是我來吧。再不割去腐肉,這整只手都保不住?!?p> “不,我來?!钡卵怨虉?zhí)道。
“你?還是我來吧。若是你待會兒因這一胳膊的傷慌了心神,那才是最不利的?!碧m成從德言手中拿過短刀。
“哎呀呀,凡事果斷利落的德言君也有猶猶豫豫思前顧后的今天。多虧是遇著了南鄉(xiāng),不然我可錯過了如此好戲?!?p> 德言:“…”
榻上的南鄉(xiāng)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有了轉(zhuǎn)醒的趨勢。“德言!”蘭成提醒道。
德言點了南鄉(xiāng)的睡穴,扶南鄉(xiāng)坐起。
南鄉(xiāng)額間的逐漸冒出大小不一的汗珠,德言急了,“還要多久?”
蘭成也揩了一把汗,“德言君,這活兒可不容易,再等等。要不給她服點丹藥,不然照這架勢她得生生痛醒。”
德言不說話,算是默許了。
“這藥勁兒大,服下去可得昏睡好幾天,不過我這兒暫時沒其他合適的藥咯?!?p> 德言將藥丸送至南鄉(xiāng)嘴邊,“阿鄉(xiāng),吃了這藥就不疼了。”南鄉(xiāng)似乎真的聽懂了德言的話,乖乖的將藥丸吞了下去。
德言和蘭成皆放心了,不料南鄉(xiāng)犯起了迷糊,“師父……你又給我吃藥!這藥吃了……好多蟲子咬我……它們盡咬我……”
蘭成聽的云里霧里,“蟲子?哪兒來的蟲子?”
德言小心揩了揩南鄉(xiāng)的汗珠,“是阿鄉(xiāng)恢復(fù)肉身時所服的固元散罷…藥雖是難得的稀世奇藥,可藥效極強(qiáng),每每服用后不出一個時辰,服藥之人周身如遭萬千蟻蟲啃咬,生不如死,如此反反復(fù)復(fù)喚醒肉身知覺,以保肉身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