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的行宮連著李元宸的封地東境,東境離北境不遠,氣候也和北境差不錯。
雖然只是初秋,降了兩次雨之后,便異常清冷。
比帝都的秋冷上許多。
安璃作為這場交易的籌碼,自然要和赤王朱瑾回東境。
赤王剛來東境,還沒有建造府邸。
他的性子也不愿意去打擾當?shù)氐墓賳T,便暫住在軍營的營帳中。
安璃從來不知道營帳中那么冷。
朱瑾看出安璃冷的發(fā)抖,將戰(zhàn)袍脫下來給安璃:“我這就命人來生火?!?p> 安璃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若不是聽她娘親說過朱瑾的為人,安璃真的會以為他是個溫潤體貼的人。
但現(xiàn)在心中全是她娘親提及的朱瑾做過的始亂終棄的事情。
若不是朱瑾,她娘親也不會流離失所。
朱瑾還留著她娘親的畫像,朱瑾那夜那樣失神的抱著她,或許只是對她娘親的愧疚吧。
營帳的幾案上擺著一把鋒利的寶劍,安璃盯著那把劍想著,如果趁朱瑾熟睡時一劍結(jié)果了他是不是可以為娘親報仇?
“姑娘家都不喜歡兵刃,是我疏忽了,我這就收了!”赤王朱瑾見安璃一直盯著寶劍瞧,臉色還越來越差,錯以為安璃害怕兵刃的寒氣,將兵刃入鞘轉(zhuǎn)身出門;“有什么需要和門外的侍衛(wèi)說。”
“赤王去那里?”安璃見朱瑾要走抓住他的衣襟,他把她從九公主那里帶過來,卻讓她獨自留在營帳中,這太說不過去了,而且她今夜的任務是讓他以為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她不能就這樣讓他走;“是不是洛羽做了什么讓王爺您不高興的事情,洛羽可以改……”
“本王并不是……”
“如果不是嫌棄洛羽,為何不與洛羽同帳?”安璃裝出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如果讓九公主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洛羽的?!?p> 赤王望著安璃揣揣不安的樣子,終究還沒沒有走:“本王睡臥榻上?!?p> 赤王朱瑾居然當真睡在了臥榻上。
營帳中熄了燈。
安璃裹著被子在大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這在安璃的計劃之外:“赤王為何要把我?guī)碥姞I?”
“因為……”朱瑾沉默了一會;“覺得你像我的一個故人?!?p> “什么樣的故人?”
“一個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故人。”
朱瑾輕聲嘆息,如果安璃不知道來龍去脈,一定會以為他事個重情義的癡情男子。
但是安璃知道來龍去脈,便覺的他的輕聲嘆息顯得那么惡心。
見安璃不說話,朱瑾轉(zhuǎn)意了話題道:“見到姑娘第一眼朱某真的以為姑娘是她?!?p> “璃兒?”
安璃一直疑惑,這明明是她的名字。
“嗯?!敝扈穆曇艉谝估锫犉饋砗芸侦`;“她說她姓黎,父親是個落第秀才,非說黎離好聽,取離離原上草得意思,她不喜歡黎離這個名字,讓我喊她離兒?!?p> 原來娘親的名字叫黎離,安璃這個女兒卻只知道她叫柳氏。
安璃還記得娘親給她取名璃兒那日,娘親捧著她的臉說:“姨娘看你的眼里有琉璃色的光,就叫你璃兒吧?!?p> 安璃不知道,那日娘親是真的覺得她的眼中有琉璃色的光,還是一直忘不掉那個喚娘親離兒的男人?
“你心里還喜歡那個叫離兒的姑娘?”
“一刻也未曾忘記!”
安璃在心里冷哼了聲,朱瑾居然說的那么坦然,幸而現(xiàn)在沒有燈,不然朱瑾一定能看到安璃臉上的不屑。
“你呢,為什么會在公主府?”
“我出生在大戶人家,生活還算殷實,可誰成想我的父親嗜賭成性,賭輸了所有家產(chǎn)還欠了一屁股債,為了還賭債就把我賣給了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做通房丫頭,那個老頭比我父親還大,家里老婆兇的跟個母老虎似的,據(jù)說以前的幾個通房丫頭都死在她的手下……”
這是安璃娘親的親身經(jīng)歷,相信朱瑾并不陌生。
安璃邊說邊望向赤王的方位,雖然黑暗中安璃看不清朱瑾的臉,卻聽出他呼吸急促了起來,神智也跟著不清楚,火盆里安璃偷偷倒進去的迷香應該已經(jīng)起了作用:“我想去救你的,我真的想去的,可我被困在了王府……我知道你恨我……”
九黎族的紫色瞳孔確實可以魅惑男子,但也有例外,像朱瑾這樣的就是極少數(shù)的例外,所以九公主才會找到安璃,安璃恨李元治,但是安璃現(xiàn)在根本沒有能力報復李元治,所以安璃遵從了九公主的安排,從李元治最在乎的人入手。
安璃起身走到朱瑾身前,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我不恨你,我一直在等你……”
安璃不知道此刻在朱瑾眼里,是不是已經(jīng)把她的臉和她娘親的臉重疊在了一起,總之,他伸手抱住了她:“一直等我?”
“嗯。”
朱瑾睡的很沉。
安璃將他和自己的外衣脫下,躺在了他的身側(cè)。
等他醒過來,絕不會記得被迷迭香迷暈的事情。
他只會以為和安璃癡纏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