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送過去了,卻沒有回信。
安璃幾乎每過一炷香時間,便要問一下冬兒有沒有看到鴿子飛來西廂。
冬兒只得如實作答:“沒有?!?p> “你再看看。”
“我才看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真的沒有鴿子來?!倍瑑河X得異常委屈。
一個時辰,一天,兩天……
一直也沒有等到回信。
冬兒已經(jīng)被安璃問的怕了,見到安璃都繞著道走。
安璃知道是她為難冬兒了,但是李元治不來提親,她便要嫁給楊寶才,就算沒有楊寶才的事情,他們一別也有些日子了,李元治為什么還沒有來提親,難道說他反悔了?
安璃越想越怕,可安府的婚事卻一刻不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安璃為婚事求過柳氏好幾次,柳氏均已沉默應(yīng)對。
楊氏怕夜長夢多,還攛掇著柳氏禁了安璃的足,令安璃不得出西廂一步。
安璃整個人算是被困在西廂小小的一進院子了,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在院子里。
與安璃,簡直是度日如年。
直到冬兒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了過來:“三小姐,三小姐!!”
“什么事?”安璃把兄長從書房里拿過來解悶的書往桌子上一放,嘆了口氣;“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處變不驚?”
“對不起啊,三小姐……”冬兒傻笑了笑。
“何事?”安璃尋思著左右不過嫁妝、彩禮那些個事。
“夫人想要三小姐把聘禮里的幾件珠釵即可送回?!倍瑑簠s一語驚人。
“即刻送回?”安璃在府里生活了十幾年,楊氏性子我多少還是了解些的,楊家家大業(yè)大,楊氏再不濟也不可能在乎這幾件珠釵,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原因,只是安璃困在西廂家里的事情只能通過冬兒;“可是出了什么變故?”
冬兒想了想道:“冬兒也不清楚,只是夫人喚我過去的時候,我聽見四小姐在屋里哭,夫人說什么退了也不見得是壞事,看樣子是老爺夫人想退婚。”
前些日子安琪雅卻因為嫁的是太子鬧過,還說什么非靖王不嫁,當(dāng)時安璃還寫信揶揄李元治到處招桃花,后來也不知道楊氏和安琪雅說了什么,安琪雅居然就欣然答應(yīng)了婚事,如今怎么又鬧著要退婚了:“退婚?因為何事?”
聽說此番安琪雅嫁過去是做側(cè)妃,且太子目前尚未立正妃,如果將來太子當(dāng)真登基,安琪雅就算不能當(dāng)上皇后,也會是貴妃娘娘,這么好的機會楊氏怎么可能不要?
“冬兒不知?!?p> 安璃想來也不可能從冬兒那邊問出些什么,從盒子里找出那幾件珠釵,用娟帕包好交給冬兒,又囑咐她一會回來的時候從兄長那里走,讓兄長來西廂一趟。
“少爺若是問三小姐找他何事,我該怎么回復(fù)?”
“你從主母那屋來的時候,咋不問個清楚明白?”安璃白了冬兒一眼;“跟大哥說,他的書我都看完了,讓他來取走,順便再給我拿幾本過來?!?p> “小姐要看什么書,寫個紙條給冬兒,冬兒去取來!”
“你不識字,我寫個條子給你,有你能取來嗎?”
這個冬兒母親一句讓看著她,冬兒當(dāng)真對她處處看管起來,虧的安璃平日有好吃的好看的皮料都拿來和冬兒分享,氣的安璃忍不住發(fā)火;“讓你去喊大哥,你怎么那么多話?”
冬兒悻悻的去了,不一會兄長便過來了。
“我給你拿了書,還帶了圍棋,今日無事為兄陪你殺兩盤,解解悶?!毙珠L舉著手中的棋盤道。
“大哥可知父親為何要退婚?”安璃沒有心思下棋,確定冬兒出去后,直截了當(dāng)問道。
“你被困在這西廂,是如何知曉的?”安旭居然大吃一驚。
果然是個后知后覺的,主母都來問安璃退珠釵了,安璃能不知道嗎?
“冬兒都知道了,大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旭看了安璃一眼,欲言又止。
安璃見到安旭這個樣子,便知道他有事瞞著:“究竟什么事情?”
安旭只是搖頭:“還談不上是退婚,只是將聘禮都歸檔封在了庫房中,冬兒的話未免有些夸張了?!?p> “那二姐在屋里哭什么?”安璃看出安旭明顯是在敷衍。
“二妹聽風(fēng)便是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兄長若不說,以后再不要來找我?guī)托珠L寫文章了?!?p> 這是安璃的殺手锏,安旭聽完頓時蔫了:“前些日子父親讓我不要和白世子來往,你可還記得不?”
“記得?!蹦鞘歉赣H公然和三皇子決裂的開始,安璃怎么能不記得。
“如今父親又讓我以后都不要再和靖王有所瓜葛……”安旭說著說著激動了起來;“白世子、靖王都是人中之龍,也都對極了我的脾氣?!?p> 安旭說到對極他的脾氣時,語氣中還帶著些氣憤;“我與意氣相投的人我為何不能往來!你說父親這么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父親不會無緣無故退婚,也不會無緣無故讓你疏遠靖王,最近朝中有何大事?”
“大事?”安旭想了想道;“最大的事情便是北境戰(zhàn)事告急,只是告急勝負(fù)尚未分出,靖王前些日子已經(jīng)帶兵前去增援……”
“靖王帶兵增援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說!”
原來李元治是因為去北境增援太子才沒有回信,害安璃白擔(dān)心了,差點誤會了他。
只是他帶兵增援為什么不和她說,非要讓她牽腸掛肚才好嗎?
“靖王說春節(jié)前肯定能回來,怕你知道了擔(dān)心,讓我別和你提。”安旭不解的問安璃;“這個和父親突然退婚有關(guān)?”
“戰(zhàn)事尚未明朗?”現(xiàn)如今皇帝陛下對太子的期許如此之高,更是明示了朝野上下,太子殿下凱旋之日便是儲君攝政之時,安璃相信父親的老謀深算,如果戰(zhàn)事尚未明朗,父親絕不可能草率的做出退婚的決定,父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到確切消息,北伐必??!
“你的意思……”父親每次考試之時,安璃都會偷偷配合兄長,所以他們之間還是很默契的,看到安璃的表情,安旭便明白她的意思。
安璃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轉(zhuǎn)念一想,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此一來,我的婚事會不會?”
“不會?!卑残窨隙ǖ膿u了搖頭;“昨日二姨娘已經(jīng)把回禮送了過去,估摸著也就是這幾天了。”
“那……那件事?”安璃左右看了看,確定冬兒還未回,四周沒有人,這才小聲問兄長道;“可有結(jié)果?”
“有倒是有,只是你確定要這么做?”
“恩?!?p> 安璃點了點頭,雖然從來沒想過用這種方式離開這里,但是她真的不能嫁給楊寶才。
一想到他賊眉鼠眼的樣子,安璃就瘆得慌。
“三日后便是臘八節(jié),家里人都會在佛堂祭祀,馬車會在后院的小門外等到酉時,我已雇好了車夫?!卑残駪n心忡忡的對我道;“你此番前去,人生地不熟,為兄當(dāng)真放心不下……”
“那你就放心我嫁給楊寶才?”
安旭比安璃還了解楊寶才的為人,當(dāng)初安璃扇楊寶才那巴掌還是安旭授意的:“嫁誰也不能嫁他,你可想好要去往何處,等這事情過去了,兄長再去把你尋回來?!?p> “兄長費心了?!卑擦П緛硐刖徒覀€偏僻的地方躲起來,如今李元治在北境,那她也要去北境;“我要去北境?!?p> “胡鬧,北境在打仗,你一個女孩子家?!?p> “戰(zhàn)事尚未明朗,靖王在北境,我很擔(dān)心他?!北本尺@些年一直不太平,不然陛下也不會留著白墨沢做質(zhì)子,白墨沢一直和三皇子親善,太子又和三皇子為了爭奪皇位而不睦,安璃有預(yù)感這件事絕不會如李元治說的那么好解決。
“張口閉口都是靖王,當(dāng)真是女大不中留,為兄白疼你了?!?p> “若是兄長出征了,我也會擔(dān)心啊,不然也不會冒險去遞折子,要知道我那時……”
“兄長錯了,兄長不該質(zhì)疑你!”那次遇刺成了安璃要挾安旭的資本,百試百靈。
安旭走后,安璃便開始偷偷打點行裝,她將平日里攢下的些許碎銀子和兄長偷偷塞的路費縫仔細的包起來,塞進幾件換洗的男裝裝里,只待小年一到拿著便走。
眼見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柳氏卻在臘八前告訴安璃:“你老祖母說了,璃兒過幾日便要出嫁了,也算是最后一次在家中過節(jié)了,禁足的事今日便罷了,準(zhǔn)你一同去佛堂吃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