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 商社

　　　　“是諸神?！被鹧孀灶I(lǐng)口攀出，輕柔的把緞帶從暴力的小姑娘手中解救出來，分了一支任由桑衍把玩，其他的正了正衣襟。

　　……諸神嗎？

　　果然，和黑霧很像很像，并不是一般的‘諸神’所能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桑衍望著掌心討好般變作玉蘭花樣攀上她發(fā)間，將碎發(fā)別住的火焰，沒有深究，抬頭研究起了一旁販賣飾品的攤位。

　　每隔幾步便有些販賣著同一事物的攤位，這些攤位大多為了展示只擺著一個黑木盒子，木盒外掛著畫上樣式的木牌，多是飾品，簪、鐲、釵，偶爾也有發(fā)帶或玉珠，樣式簡潔少有精致的。

　　小小的黑木盒只有巴掌大，可每次伸手進(jìn)去總是叮鈴鈴響個不停，就好像有非常多的玉鐲相撞似的。

　　“是空間刻印?！卑桌堑穆曇暨m時在耳邊響起?！帮椘穬?nèi)壁刻印著空間相關(guān)的陣法，比看上去的空間要大得多?！?p>　　既然這么說，不應(yīng)該是很珍貴的東西嗎？就這樣隨便在地?cái)偵?？桑衍眸中的疑惑被白狼捕捉到，白狼輕笑一聲，帶著嘲諷說道?！斑@是，世家的矜持?！?p>　　就如同其他事物一樣，很久之前空間類的器皿多是由千錘百煉的工匠，用相關(guān)諸神者的命魂制成，非極尊貴者不能擁有。不要說無命魂的人了，就是舉世聞名的天才，想要這個也還早了幾十年呢。

　　后來刻印被上一任南皇院長所發(fā)明，空間刻印也由這位已故的院長一手完成，簡單的技術(shù)與用料，到如今已經(jīng)是隨隨便便就能制作了。

　　就算如此，因?yàn)榭逃煒O少的緣故，最初空間飾品既不普及，價格也不低廉，確實(shí)也有人試圖以此發(fā)一筆橫財(cái)，送孩子去學(xué)習(xí)刻印，結(jié)果……

　　世家不承認(rèn)。

　　不承認(rèn)這種凡物能與古老工匠數(shù)千年的手藝相提并論，不承認(rèn)連無命魂者都可以擔(dān)任的刻印師是個正式的職業(yè)，亦不承認(rèn)原本屬于世家的榮耀能在凡人之間肆意流通。

　　有購買力的世家不買賬，剩下由個人和商社所帶來的利益，連付出的零頭都填不滿，刻印一職瞬間被打入冷宮，空間制品的價格驟降，成了如今這幅可憐模樣。

　　桑衍的神色似懂非懂，她仍在思考，等一眨眼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白狼已經(jīng)從人流中穿行出很遠(yuǎn)，便小聲問道?！叭ツ膬海俊?p>　　“拍賣場?！卑桌莿幼魃鷿臑樯Ｑ茏桨櫰鸬娜箶[，輕抬下頜示意桑衍向前望去，桑衍隨之抬頭，不遠(yuǎn)處是一棟四五層高的建筑，門口豎著商社的牌子，而大牌匾上只寫了一個‘柯’字。

　　比起一旁的酒樓，這棟看上去格外樸素的建筑門口連個迎客都沒有，冷冰冰大門緊閉，一點(diǎn)也不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模樣。

　　白狼走到門口，門扇間傳出的奇異力量令桑衍有些好奇的抬手，貼在門上用力，門扇緊閉如同鎖住一般，白狼則順勢握住她的手，幫她推開了門。

　　桑衍接過他掌間兩面空白的玉牌，玉牌明顯是某種身份象征，可以通過門上的陣法，若是沒有這個，想進(jìn)去恐怕只有掀了他們的門臉才行。

　　“柯是什么？”桑衍問道。

　　“皇室的姓氏。”白狼回答。“柯字商社是皇室的產(chǎn)業(yè)，亦是天下最大的商社?！?p>　　大廳中暗的過分，詭異的排著幾列樓梯，樓梯口被細(xì)繩牽著，一直延伸到樓上去，桑衍隨著白狼登上左邊一列，明明看著像是通向二樓的階梯卻意外的長，轉(zhuǎn)了三道彎才踏上廊廳。

　　廊廳口已經(jīng)有人在等待了，年輕女子雖作為侍者，面上卻不顯輕浮，見到被抱著的桑衍甚至沒有露出絲毫疑惑的神情，也不多言，稍作行禮攤開手，領(lǐng)著白狼向內(nèi)室走去。

　　“這里是拍賣場嗎？”內(nèi)室沿路的墻壁上用琉璃盒裝著不少珍奇的花草，其中不伐千金難求的珍貴藥材，怎么看這條路也不會是通向拍賣場的。

　　聽見桑衍的問題，侍女竟如對待成年客人一般，語氣恭敬的開口回答?！芭馁u場位于頂樓，今回拍賣還未開始，請客人久候些?！?p>　　“聽說……是有十二組凝露要出售？”

　　“是，首一場便是?！?p>　　“藥材？”聽到凝露的名字，桑衍立刻詢問道。

　　“是能夠作用于命魂的藥草?！睕]等桑衍再問出口，白狼便低下頭貼在她耳邊小聲解釋道?！澳懂a(chǎn)量極少，相對珍貴，可用處卻不多，倒是很少看見有拍賣場會一次性出手十二組?！?p>　　白狼解釋的多，桑衍稍作思考便能明白過來，她看著白狼氣息平穩(wěn)綿長，不像是生病的樣子，也許是要替誰來拍下……不。

　　“會有事情發(fā)生？”桑衍莫名其妙問出這一句，連訓(xùn)練有素的侍者都不知該答些什么，只好沉默著跟在后面。

　　“是呀。”白狼聲音平穩(wěn)，可他分明笑了，似乎對被察覺了心思感到愉快，他慢悠悠與桑衍小而軟的五指相扣，又回答道?！皶呛苡腥さ氖虑椤！?p>　　凝露雖珍貴，但能夠制作的藥劑都作用不大，可以被其他代替，所以缺是會缺，但一次性買多了，無非是像個冤大頭一樣買回家供著而已。

　　拍賣場不可能不清楚這件事，如果分別單株去賣，也許回籠資金的時間會長，可得到的報酬絕對會比如今整組販賣要高上一倍有余，如果是十二組捆綁的話……今天能不能有人出價還不好說呢。

　　商人沒有傻的，也不會和錢過不去，做出這種蠢事，有陰謀。

　　桑衍不懂這些，可她一清二楚的知道，白狼喜歡有趣的事，也許接下來這個陰謀會把西疆?dāng)嚨锰旆馗玻@么大的戲碼，若是只等著從別人口中得到結(jié)局，就太沒有意思了，怎么比得上自己也摻一腳呢？

　　白狼是要把這場戲同她分享。

　　桑衍被白狼捏著難受，些微掙扎卻被白狼鎮(zhèn)壓了，便偏開頭不去看他，打量起內(nèi)室來。

　　三樓內(nèi)室比大廳要小多了，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光源，溫和又足夠明亮，兩側(cè)陳列的藥劑與草藥制劑都被琉璃盒子罩著，仍能隱隱溢出奇異香氣，有些只聞上一聞便覺得眉目一清，看來絕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