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 關(guān)于初戀
第二天一早，慕流央就聽見門外有些微響動，他起晚了些，還以為是桑衍已經(jīng)到了，便隨意披上衣服便去開門，結(jié)果門后站著的是個穿預(yù)備院制服的少年，少年一抬頭看見他，瞬間燒紅了臉。
許行素原本也只是在這兒等著桑衍而已，他有些興奮來得早，沒想過門會突然打開，走出來的是個長發(fā)凌亂衣衫不整的異瞳‘少女’，少女天青的眸色正隨著他本能的偏開頭玷染上冰藍(lán)。
“慕、慕……”許行素自覺這時候不應(yīng)該去看，可少女精致的模樣讓他一眼望去便再也無法忽視，眼睛不自主的挪向門口，被帶笑的瞳眸抓住后又慌張背過身，口中磕磕絆絆怎么也無法把那個名字念出聲。
“慕流央?！蹦搅餮肼唤?jīng)心將衣帶系好，半倚在門欄旁，好心把許行素的話接下來，見他終于松了口氣，便又惡作劇似的問道?！澳闶钦l？和桑衍一起被帶回來的那個？”
尚未變聲的少年人聲輕語慢，當(dāng)先入為主認(rèn)為這是個少女的時候，就無法再做分辨了，許行素只覺得這聲音特別，如何特別呢？特別的讓人心動吧。
“我——”許行素剛鼓起勇氣回過頭，就又被少女?dāng)科痖L發(fā)并入耳后的溫柔模樣煞住了，原本想說出口的名姓也逐漸低如蚊語。
“叫什么來著……許、行、素，是么？”
聽見少女用帶笑的聲音一字一頓吐出行素二字，許行素終于無法再抑制臉頰的溫度，他轉(zhuǎn)回身兩手用力拍了一把臉頰才覺得清醒一點(diǎn)，急忙趁此從懷中取出胸針遞上去，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那個……這個、這個是你的對吧……”話還沒說完，刻印著不知什么陣法的貴重飾品，就從顫抖的指尖溜了下去，跌入塵埃，許行素發(fā)出一聲氣音彎腰去撿，正和也輕哼一聲俯下身的慕流央撞在了一起。
指尖挨著指尖。
許行素收回手倒退了一步，看著慕流央不在意的籠住長發(fā)將胸針拾起，而剛剛與他碰觸的指尖，正曖昧的拂去胸針上些微灰塵，慕流央目光一轉(zhuǎn)，抬步行至他身旁，挨近了些。
就在許行素心中驚叫太近了，不知道該不該閉上眼睛的時候，紅衣與黑發(fā)自他耳畔一掠而過，近到那些長絲都似乎繞在了他的指尖上，一觸即分。
“阿衍?！蹦搅餮肽坎恍币暤淖叩揭舱蜻@邊來的桑衍身邊，余光瞥見呆愣愣站在原地的許行素，見他終于把憋住的一口氣吐出來，又失落著偷瞄這邊，唇邊的笑意似乎更艷麗了些。
桑衍目光掃過二人，伸出舌小小舔了一下唇邊，不知道為什么，這里奇怪的情緒已經(jīng)滿溢到連她都一清二楚的地步了，最終還是沒能抑制住，忍不住有黑霧自她臉側(cè)攀出，悄悄接觸了一些，然后低聲感嘆道。
“真甜??？”
“桑衍！”聽見桑衍無意識的呢喃聲，許行素近乎驚恐的尖叫了一聲，見慕流央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知道被耍了的許行素實(shí)在受不了這個氛圍了，緊抿著唇不肯再去看他。
可那人輕飄飄一句“走吧”，牽起了桑衍的手也牽起了許行素的心，許行素暗罵自己沒救了，偏又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
祈雙節(jié)是東亭獨(dú)有的節(jié)日，似乎是神明年間，東方這一支人類血脈曾被逼入一角，幸好附近有一座叫做祈雙的廢城，以此為根本堅(jiān)持到了援軍到來，所以那座救命城池的名字，就成了慶賀的對象。
至如今還記得來由的人不多，但卻不妨礙慕城中張燈結(jié)彩，街市兩旁多是些置換小物的攤位，不少小城池內(nèi)的姑娘小姐也紛紛趕至，期望向東方的先祖祈愿，能遇上個身出東亭的少年才俊，求得一段良緣。
人群喧鬧，要說安靜的地方也不是沒有，城正中坐落著主人慕氏的府邸，那之前冷清的連個燕子也懶得落過去。慕家主兩兒一女女兒早夭，長子與兒媳已逝，次子被驅(qū)逐，獨(dú)孫在外求學(xué)，身邊只剩下個癡傻的小小姐。
這等團(tuán)圓歡鬧的節(jié)日，誰又敢在孤家寡人的慕家主門口炫耀？原本這些節(jié)日里，他城的旁支是要回慕城參宴的，后來出了這些事，慕府也已經(jīng)好久不曾叫下屬城池回來述職了。
慕家冷清，可慕家的小少爺卻快活的很。
慕流央與桑衍踏入一家酒樓，大堂中心矮臺上正有兩個少女在較量詩畫，一旁桌案上放著用玉盒盛著的香玉釵，立牌上書‘才高者得’。
在來蹭免費(fèi)茶水的看客叫好聲中，站在內(nèi)閣隱蔽處，始終觀察著的中年男子一眼看見了紅衣的慕流央，急忙迎上去，擋住他側(cè)旁的視線，并未聲張的做了個請的動作，領(lǐng)著三人上樓去了。
“慕少主這邊請，秦小少爺已經(jīng)在等著您了。”男子的聲音比看上去蒼老的多，他跟在許行素身后，又不搶三人的視野，卻在需要時能被輕易喚住，顯然是酒樓中專門迎接貴客的人。
“嗯?！蹦搅餮胱屔Ｑ茏咦钋?，跟著她慢悠悠的步子往上走，桑衍扶著他的手站上三樓的廊廳，站在圍欄側(cè)隨意瞥向樓下歌舞喧囂的人們，從這里低下頭，就剛好是一樓的舞臺了。
好吵。
一直上了三樓，吵鬧聲仍能勉強(qiáng)入耳，桑衍只一眼便不再去看，反正那些嘈雜的情緒已經(jīng)足夠欣賞的了。許行素倒是對這個很好奇，他雖然聽說過，但真正見到客滿的酒樓還是第一次。
慕流央見她不太在意，便拉住她的手向雅間走去，廊廳最末那間房門虛掩，中年男子前了幾步，躬身幫慕流央開門，慕流央目光落在圍欄邊的許行素身上，開口喚道。“把你落下了哦。”
“誒，等！”見話未說完慕流央就已經(jīng)要關(guān)門了，許行素只好趕了上去。慕流央低笑一聲讓開身子，輕掃一眼男子，那人彎腰一禮退了幾步，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我說慕大少爺你可算是……”坐在這兒吃了半天茶水，煩躁到恨不得叫樓下人上來演的秦小少爺聽見響動一抬頭，正撞見掀開內(nèi)簾的桑衍，話音戛然而止，兩眼發(fā)直直到桑衍從他身邊經(jīng)過坐下，才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