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押人
事實上，樓云空到死都沒承認過自己殺了東陽縣令和永安候嫡子，在當時衛(wèi)刑已定罪他的情況下，知道這點內情的都認為他是死鴨子嘴硬，可若是結合端王這封信的內容看……很值得推敲了。
金笑嫣眼底閃過訝色，這次是真的驚訝，她沒想到鳳庭澤平日里看著胡鬧，不守禮法，目無規(guī)矩，卻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她知道端王給衛(wèi)刑遞過這樣的信，還是在衛(wèi)刑不怎么防備她的情況下，因為一次很偶然的機會，窺得那封信幾眼，鳳庭澤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鳳庭澤的一句話，正廳里的氣氛驟然變得凝重，空氣里仿佛灌了鉛，靜止不動了。
竟然扯上了端王……
若此事是真，那樓云空還真有可能不是兇手，那真正的兇手是，黎王府的五小姐??？
這件事真的太亂了。
永安候此時冷靜下來，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但那又如何？他只要真相！
永安候眼里閃過陰狠的冷意。
顧老相爺心中一墜，沒想到此事竟如此復雜。
若四皇子所言是真，皇上的顧忌會成真不說，永安候和黎王府之間又是一場說不清的紛爭，永安候怕是想殺了黎五小姐為子報仇，但黎王和黎王妃會不護著親女兒？
再有，端王和衛(wèi)刑勾結，弄出江湖動蕩、云空閣被血洗這么大的事來，已超過皇上的容忍范圍，到時候……
顧老相爺沒再想下去，一想就頭疼，隱晦地看了顧晏清一眼，知道他打算輔佐善戰(zhàn)的端王，盤算著助端王上位后，有朝一日能勸端王出兵幽承國，報血海深仇。
私心里，他也是不希望端王出事的……
顧老相爺多方思慮，開口道，“四皇子，這件事就此打住。”
鳳庭澤嗤笑一聲，懶得理會。
顧老相爺也沒指望鳳庭澤會聽自己的勸，因為了解他和端王的恩怨，也懂他想弄死端王的堅定信念，但該說的話還是說到位，“四皇子，皇上在御書房時就已怒了你，若再知道你捅出這么大的事，有什么后果……殿下可以估量一下，就算你不怕，宮里的淑妃娘娘……”
鳳庭澤不為所動，一如某種冷血動物。
“顧相爺與其對我說這些虛的，倒不如動了刑部的人，將衛(wèi)刑和黎五小姐羈押審問一番的好，上百種刑具都用一遍，就什么都清楚了?！?p> 金笑嫣神色憂慮，心底卻是一陣雀躍和暢快！
顧老相爺面目冷凝，緩緩起身，“四皇子，老夫已仁至義盡?！?p> 鳳庭澤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鎮(zhèn)定地讓人匪夷所思，注視著顧老相爺欲離開的身影，語調輕慢道，“顧相爺是怕本殿胡鬧，這就要過去給刑部施壓了嗎？”
被猜中心思的顧老相爺腳步不停。
鳳庭澤笑得更肆意了，“顧相爺以為，我怎么會知道端王給衛(wèi)大人遞過信？”
顧老相爺步子一頓，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
鳳庭澤拉長了聲音，金笑嫣、顧晏清、許長遠皆神色凝重地盯著他。
“我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好太子，告訴本殿的?！?p> 金笑嫣想笑，但她繃住了面上的表情，只顯露出驚愕之色！
顧晏清和許長遠沉默，事情更復雜了，竟還牽扯到了太子！
這已經(jīng)不單單是追查誰是真正兇手的事了，這是太子和四皇子聯(lián)起手來，在攻訐即將凱旋而歸的端王！
顧老相爺轉過身來，眼神發(fā)冷地看著鳳庭澤，“難怪，四皇子有恃無恐?！?p> 鳳庭澤斜靠在椅子上，垂眸欣賞著自己保養(yǎng)得很好的手，是自言自語，也是在說給顧相爺幾人聽，“本殿前幾日只是拿著自己從金小姐那兒得來的消息，試探太子皇兄，問他愿不愿意助我查一查衛(wèi)大人當年是否盡職，沒想到他給了本殿這么一個大驚喜，若不是他，本殿也不知道這信的事，還真就不能斷定黎五小姐才是兇手了?！?p> 鳳庭澤找太子鳳涅羽時，說的話比這些露骨多了，甚至直言他想弄死端王！
端王鳳敬深，這幾年多次征戰(zhàn)在外，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威猛兇殘之勢甚至壓了黎王一頭，他鋒芒太盛，手握重兵，宮中又有受寵的玉妃撐腰，且和黎王郡主曖昧不清，隱有得到黎王支持的趨勢，早就讓鳳涅羽忌憚。
鳳涅羽當年是在正昌帝下令血洗云空閣后才就拿到這封信，已經(jīng)不是合適的時機，且他那時犯了錯，正昌帝正是不待見他的時候，實在不適合搞事，所以他忍了下來，直到鳳庭澤找上門來。
兩人一拍即合。
顧老相爺是浸淫官場多年的人，直覺鳳庭澤的話還沒完，他還有重要的事沒說。
“四皇子，還有什么話說？”
鳳庭澤抬眼，神情敬佩地看著顧相爺，“顧相爺真是火眼金睛，這都看出來了？無妨，本殿就是不說，你們也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太子坐鎮(zhèn)，刑部尚書帶兵拿人，這個時候，衛(wèi)大人應該已經(jīng)被抓，就?！綖憰旱睦栉逍〗懔??！?p> 饒是老油條顧相爺夠沉穩(wěn)，此刻也不由變了臉色，顧晏清第一個起身沖了出去，許長遠緊隨其后，金笑嫣提著裙子，顧不得與永安候道別，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顧老相爺深深看了鳳庭澤一眼，轉身離去，永安候最后一個反應過來，卻是坐著不動。
他等一個結果。
鳳庭澤心情愉快地讓下人給永安候上茶，好吃好喝地招待。
鳳庭澤起身，讓人備馬，不緊不慢地走出了正廳。
……
平瀾書院今日是各家公子小姐們小聚的日子，不必按照嚴格的下學時辰離開，五音閣的小聚結束，眾人便讓婢女、小廝收拾了東西，結伴走了出來。
平瀾書院的大門外，各府的馬車皆被趕了過來，等著自家小姐、公子上車回府。
門前一派熱鬧的景象。
忽然，不知誰朝遠處看了一眼，先是驚愕，后是好奇，緊接著激動地叫喊自己身邊的好友，“看吶！那邊領頭的是不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哪里哪里？”
“真的是！”
“殿下身后那人好眼熟……”
“能不眼熟嗎？那是咱爹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
“怎么了！太子殿下怎么帶著那么多人來平瀾書院？”
“跟著刑部的尚書大人呢！難道有賊人混進了平瀾書院？大人過來是抓人的！”
“抓人也用不著太子殿下過來啊……”
“說不定是太子府犯了錯的下人！”
“有道理！”
“別說了，殿下過來了?！?p> “跪下，快行禮……”
眾人跪地，齊聲道，“參加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