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拷問

　　清晨，基輔城內(nèi)。

　　古斯塔夫以靈體化緊跟在鈴木友紀身邊，鈴木友紀則依靠襯衣附帶的變貌效果，暫時變成一個身材較矮小的當?shù)厝四樱浜瞎潘顾虿恢獜哪睦铩澳谩眮淼暮駥嵰挛?，不具備魔術(shù)能力的人看不出現(xiàn)在的鈴木友紀處于偽裝狀態(tài)。

　　“城里有好多德國的士兵，偶爾還會攔下路人盤查身份。”又從身邊經(jīng)過一隊士兵，鈴木友紀小聲嘀咕著，他很擔心有德國士兵上前檢查身份證明。

　　所幸他現(xiàn)在看起來十分不起眼，沒人往他的方向留意。在周圍人眼里，經(jīng)過偽裝的鈴木友紀沒有任何值得留意的價值。

　　“現(xiàn)在是1942年的深秋，大約11月初。基輔城在1941年夏季便被攻占了。不過看起來盤查程度比一般時候嚴格?！?p>　　聽盤查的問題，鈴木友紀和古斯塔夫都能感覺到德國士兵像是在尋找什么重要人物。

　　古斯塔夫?qū)τ谧约航蹬R時獲得的當前時代常識很有感慨，她即便沒有這部分常識，依靠作為主體的古斯塔夫列車炮所持有的記憶，她也能給出整個二戰(zhàn)東線戰(zhàn)場的大致變化。納粹德國最終仍然失敗了，即便有她這類巨型火炮及更多超越時代的武器發(fā)明，依舊失敗了。

　　1942年斯大林格勒戰(zhàn)役是德軍東線攻勢被逆轉(zhuǎn)的重要一戰(zhàn)，即便在烏克蘭的基輔城還能作威作福，前往戰(zhàn)線交換最激烈的斯大林格勒，任何所謂的德軍優(yōu)勢蕩然無存。那里是戰(zhàn)爭的泥沼，進去多少人就會絞死多少人，人的生命在進城后只能按小時計算。

　　“昨晚來襲的從者職介推測大概率Assassin，她會不會也在城里？”鈴木友紀有些擔心自己身后會不會突然顯現(xiàn)那名來自日本新選組的女性從者。

　　“她即便不在城里，她的御主肯定在這里。至少我是Assassin的御主，呆在郊外和城里隱蔽程度完全沒法相比。我跟在你身邊，不會出大問題?！惫潘顾蚓o跟鈴木友紀的步伐，一路向前，而她很快留意到城中有魔術(shù)師的蹤跡。

　　都是些魔術(shù)水平一般的貨色，他們混雜在德軍士兵的隊列間，每個人身上都有淡化氣息的魔術(shù)，可以很輕易地從普通人視線中隱去身形。

　　顯然這其中也包括鈴木友紀。

　　但人類的基礎(chǔ)魔術(shù)對于古斯塔夫這類從者毫無作用，她一眼就能看見從鈴木友紀身邊走過的幾名黑衣軍士，無論是穿著的軍裝還是氣質(zhì)神情都與同行的德國士兵完全不同。

　　“小心，別特意停步，大街上有幾個特別的魔術(shù)師軍士混雜在巡邏隊伍中。他們暫時發(fā)現(xiàn)不了你，但他們身上的隱蔽魔術(shù)對你也一樣有效果，保持現(xiàn)在的行走速度。先在人多的地方轉(zhuǎn)兩圈。等遇到落單的我們再抓一個盤問情報?！?p>　　在謀劃方面，古斯塔夫遠比鈴木友紀高出數(shù)個段位，她已經(jīng)有了下一步搜集情報的方向，并根據(jù)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逐個心里排演了一遍。

　　通過衣兜里的當?shù)劐X幣，鈴木友紀同普通市民一樣買了一份報紙和一塊面包，在基輔廣場周圍找了一塊相對隱蔽的角落翻閱。以他穿著的平民衣服身份，不適合進入咖啡店或類似的有檔次場所。

　　值得一提，自從在1348年的佛羅倫薩每天吃貝法娜制作的意大利食物，鈴木友紀對于食物可口程度也有了一定概念，迦勒底本身的伙食也不差，但這個時代他路邊買的廉價面包一口咬下去甚至能嘗到多枚砂礫，還有一股像是霉變怪異味道。

　　他忍著沒吐，確認周圍沒人后，吐在了墻角，剩下的面包也被古斯塔夫接住，悄悄塞到了對街的墻縫里。

　　“很難吃？”古斯塔夫其實在鈴木友紀購買時就想提醒了，但想到前幾位從者對他的評價，懷疑這樣一臺“機器人”對于食品只存在著填飽肚子的概念，便沒阻止他買。不曾想貞德、埃莉諾、貝法娜三位從者眼里只在乎圣杯戰(zhàn)爭的量產(chǎn)少年，也會對食物口感有概念了。

　　“呵呵、Master，你先忍著，等有空余時間我給你‘拿’點好吃的。抱歉，我可不會做飯，這里也沒做飯的條件。當然你非要吃你帶的壓縮餅干也沒關(guān)系。”古斯塔夫雖維持著靈體化，一直通過令咒的聯(lián)系直接與鈴木友紀對話，非戰(zhàn)斗狀態(tài)的她比外表上看起來活躍，與正常人沒有區(qū)別。

　　報紙內(nèi)容使用了烏克蘭語，這在鈴木友紀眼里很快就經(jīng)過了一遍翻譯，意思有些許偏差，但不影響大致閱讀。

　　報紙頭版不出意外描述了德軍在蘇聯(lián)境內(nèi)取得的進展，已經(jīng)攻占哪些重要城市，消滅、俘虜了多少蘇軍士兵，擊斃了哪些有頭有臉的蘇軍大人物，翻頁可以見到諸多美化德軍管制下烏克蘭的和睦融洽報道。

　　大致看完報紙，鈴木友紀從中并未發(fā)現(xiàn)真正有價值的情報，面向大眾的物品顯然也沒必要報希望。

　　時間一晃臨近中午，即便陰蒙蒙的天空時不時現(xiàn)出太陽的輪廓，城里依舊很冷，地上的積雪也照舊堆積著，鈴木友紀在看報過程中見到過有人不幸滑倒。穿在他身上的當?shù)厝艘路m然不好看，但穿著很暖和。

　　“差不多了，有個穿黑軍裝的脫離了隊伍。像是要去買東西?！惫潘顾蜓凵窦怃J，很快鎖定了目標。所能利用的時間不多，對方在脫離隊伍前向同伴打了招呼。

　　“行動？”

　　“是的。往過來時候的咖啡店方向走，暫時沒人往你這邊看，快追上去！”

　　順著古斯塔夫的指路，鈴木友紀花了2分鐘時間快步走到了一家雜貨鋪，看里面柜臺上擺放的器物，有不少銀器和略值錢的物品。

　　此刻脫離隊伍的黑軍裝軍士正在跟店鋪老板交談，他已經(jīng)暫時解除了身上的隱蔽魔術(shù)。

　　“……要200帝國馬克？好歹我也算你這家店的熟客，你們這的庫邦一直在貶值，帝國馬克在你們這里才是硬通貨！難道你要留著魔力寶石賣給你們?yōu)蹩颂m的魔術(shù)師？老伙計，你可要想清楚了，沒有我關(guān)照，你以為你這種販賣違規(guī)品的店鋪還能開下去！”

　　“不是，別激動，所謂匯率就是你們自己強定的。你要是用黃金購買，我給你打九折。錢幣，那不好意思，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你不愿意出100馬克，你的同僚們也會到我這里買，對他們，至少要220馬克了。魔術(shù)界錢幣不屬于泛用的交易方式，你這些紙鈔我也需要換成黃金才能在魔術(shù)界流通啊。朋友，你不懂我們魔術(shù)界的規(guī)矩嗎？”

　　在不愉快的一場交易后，那名穿著黑軍裝的軍士邊將寶石塞進上衣內(nèi)襯，邊朝剛從自己手里離開的一疊紙鈔留戀地看了一眼。從他的表現(xiàn)看，的確不像是正統(tǒng)的魔術(shù)師，古斯塔夫在外面就看到雜貨鋪的老板準備好了一個非攻擊性的魔術(shù)，并且進出的門帶有反應術(shù)式，而他們的目標，全程都沒魔術(shù)準備動作，唯一的戒備方式是手放在手槍套旁，以為自己有機會掏出手槍反擊。

　　那人在見到巷子里迎面站著一個普通市民，立刻檢查了一下自己剛釋放的隱蔽魔術(shù)，隨后他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不出意料第一反應依舊是試圖拔槍。

　　古斯塔夫隨即顯現(xiàn)，單手捏住那人的手腕，輕松一捏將手腕折斷。

　　“不許動！”警告的同時，古斯塔夫小姐另一手卡住那人脖頸，大拇指順勢伸進了對方嘴里，將對方嘴巴按住。

　　正常情況成年男性用力一咬，足夠反制如此動作不專業(yè)的制服動作，以他接近2米的健壯體型也不可能被一名女性輕易制服。

　　但穿著黑軍裝的軍士稍一有動作，就感覺自己脖頸與下巴被鋼鐵卡住一般無法動彈分毫，且自己被輕松折斷的手腕也證明了自己沒有陷入幻覺，劇痛正從手腕處傳來。

　　“蹲下來，你長得太高了?！?p>　　如同擺弄布娃娃，古斯塔夫迫使對方屈服下蹲，之后將其一腳絆倒，踩在了他背上，單手卡住其脖頸。后者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可以輕易取走他性命的不明存在，十之八九不是人類。

　　“你們想做什么？如你們所見，我只是一個上士，知道的軍情很少。”那人用另一只手指了下自己的肩章，雖然被人踩在腳下，但他憑借學習過的應對技巧，試圖拖延時間。

　　“別跟我廢話，我問你答。明白嗎？說！部隊番號？”古斯塔夫腿上稍一用力，被她踩在腳下的軍士就感覺自己無法呼吸，仿佛被一臺起重機在慢慢壓縮，人類的力氣相比之下微不足道。

　　“沒有，我們沒有番號?！?p>　　“那怎么稱呼？”

　　“特別行動隊?！?p>　　向鈴木友紀使了個眼色，古斯塔夫隨后指了指鈴木友紀，“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魔術(shù)協(xié)會在烏克蘭的代理人——Sazuki教授。聽聞你們在抓捕基輔參與作亂的魔術(shù)師，這其中有個別人歸屬于魔術(shù)協(xié)會，知道嗎？他們被關(guān)在哪里了？”

　　“魔術(shù)協(xié)會？……這個，我想想……請女士您別踩了，我的背快斷了。都關(guān)往我們的駐地了。是的，不論死活，都只可能在那里。我能帶兩位過去?！?p>　　“你為什么聽到魔術(shù)協(xié)會這個詞，遲疑了一下?。俊惫潘顾虿挥煞终f地腿上繼續(xù)加力，欺負一個普通人對她而言跟拿捏布娃娃沒什么區(qū)別，即便對方有著鈴木友紀數(shù)倍的體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