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許可

　　笑盈盈的紅裙女士跨過斷樁，她此刻心情看起來不差，見鈴木友紀小心張望四周，她隨意地指了一下兩人進來的倒伏城墻，“不用緊張，我們今晚有充足的的時間，只要沒發(fā)生昨晚的意外?！?p>　　鈴木友紀順著埃莉諾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條蛇正在陰暗的碎石堆中豎起蛇頭，觀察著兩人。

　　驚嚇只是一時，鈴木友紀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從者說的含義。

　　“我們現(xiàn)在進入太巴列城，得到允許？”

　　“是的，我今天白天提交了‘申請’?！迸c之前任何時候都一致，埃莉諾站在離鈴木友紀3米外，身為從者承擔著鈴木友紀安全工作。某種意義上說，鈴木友紀和她都非常安全。

　　比發(fā)覺遭使魔跟蹤更甚，鈴木友紀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回到了昨晚噩夢驚醒轉(zhuǎn)頭發(fā)覺埃莉諾站在床邊等候。他的從者開心時候是那副美的笑臉，生氣時候是那副美的笑臉，陰謀得逞時是那副美的笑臉，連陷入回憶的悲痛，依舊是不變的笑臉。還專門是針對他鈴木友紀，她對其他人鈴木友紀都沒發(fā)覺埃莉諾“愛笑”。

　　“你……”

　　鈴木友紀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嚇得隱約能聽到自己增快的心跳，以他的認知，他的從者等于把“反叛”一詞寫在臉上。

　　“不然你覺得我們能不跟敵對從者打一場就順利進城？原本這里有很多士兵把守巡邏，也是因為已經(jīng)提前打過招呼的緣故，在天黑后都撤走了，只留一些Caster的使魔在這里戒備?！?p>　　雖然很有道理，可鈴木友紀還是覺得害怕，自己已經(jīng)完全被自己的從者當做了仆從，主從關(guān)系完全顛倒。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幫哪一邊？”

　　“我的兒子不需要我的幫助，而且我是你的從者，當然是幫你這邊了。拯救人類，很有趣呢?！?p>　　埃莉諾的說法不曾改變，但鈴木友紀每次聽起，都能品味出不同的味道?，F(xiàn)在他懂了，埃莉諾根本不認為他能阻止理查德，無論一人單獨或兩人一起努力，都不會真正危及理查德的真正計劃。

　　“從一開始，你和你的兒子就默契地達成了共識？”鈴木友紀明智地跟上了繼續(xù)往前走的埃莉諾，他手上除了三道令咒，什么制約埃莉諾的招數(shù)都沒有，三道令咒大概率不會起作用，并且他能從最初來到這個時代躲過理查德的襲擊，全靠埃莉諾，假如他失去從者埃莉諾，理查德及他的從者們會怎么處置他呢？可以想像，沒有了從者的普通人落在從者手里的下場。

　　埃莉諾在鈴木友紀跟上自己后，稍微加快了步伐，她手指一處倒塌的房屋，廢墟下的一截蠟燭與燭臺一同擠開石頭，落入她張開的手掌里，火焰點燃。簡單的魔術(shù)在她手中同樣精準有效。

　　“不識相的小姑娘就是需要敲打一下呢，她為什么變得喜歡顯擺魔術(shù)了呢？Master？你知道原因嗎？”

　　埃莉諾顯然在說剛才她“提醒”阿法芙收斂魔術(shù)使用的事情，可燭光照亮的笑容，依舊沒變，分不清她究竟什么目的。

　　“她似乎經(jīng)過獲得Berserker鎧甲一事，重新理解了追求魔術(shù)的目的，不再如過去一般自卑?！扁從居鸭o說了他認為的看法。

　　“咦？是這樣一回事嗎？Master，你的“解析”僅對從者有效啊?！卑＠蛑Z在真正發(fā)笑之后，收斂她的表情，她同樣又轉(zhuǎn)換了話題。燃燒中的蠟燭指向了某處完全覆蓋在瓦礫下的廢墟，看周圍的斷墻殘垣，那里原本像是狹窄的巷子。

　　埃莉諾停步后示意鈴木友紀站在原地，并讓其掏出銅鏡——『朱比特的護符』?！癈aster的使魔沒發(fā)覺這里？不應(yīng)該啊，他好歹也能使用一些魔術(shù)，連這么明顯的遺留痕跡都發(fā)現(xiàn)不了嗎？”

　　兩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燭光照亮的范圍時，一只烏鴉悄無聲息地降落到百余米外的高處，鳥俯著停步在廢墟中的主從兩人。

　　兩位惡魔此時隱去了身形，同樣位于烏鴉視線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他們兩位都沒想到態(tài)度不明的Rider埃莉諾直接帶著鈴木友紀進了太巴列城。

　　“那女人真讓人討厭，她的惡劣與格莫瑞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辈倏貫貘f監(jiān)視的女性惡魔概因，如此評價埃莉諾，能讓她喜歡的除開刀劍，僅有英勇的戰(zhàn)士了。

　　“可她長得漂亮，漂亮的女人做什么都可以得到原諒。只要我給得起?！币慌缘陌麣W格依舊時刻有著挑起紛爭的“光環(huán)”，他或許獨自一人才能消停下來。

　　“不漂亮的呢？”

　　“不漂亮的女人有存在的價值？哦，還能繁衍后代。”艾利歐格說完不忘安撫自己乘騎的巨獸。后者高揚著的類似女性半身的巨首，微微晃動，隨后張開嵌合部位的巨大嘴巴，將惡魔艾利歐格從虛空中拖拽出的不明血肉一口吞下。

　　“別緊張，你很漂亮，寶貝?！?p>　　極度駭人的場面在惡魔認知里僅是正常的喂食坐騎，跟人類拿草料喂養(yǎng)愛馬沒區(qū)別。

　　“連扭曲的怪物都吃？”概因看清了自己同伴儲存的血肉是什么東西，她原本還以為是年輕人類的尸體，地獄里的魔獸都喜好這口。

　　“偶爾也要給我的坐騎換換口味，既然這場圣杯戰(zhàn)爭能見到平日見不到的特殊怪物，不能浪費旅行的契機。蕎麥面能換著湯底連吃一百次，你能做到如此節(jié)儉不挑食，我的寶貝魔獸可做不到?！卑麣W格又拖出一具怪物，隨意地丟在地上，這次換了軟泥形態(tài)的品種，當然還是被一口吞下。

　　概因白了同伴一眼，難得沒拔刀進行剛才未完的辯論，辯論可以是言語的交鋒，也可以是兵刃之間的碰撞，只要是一對一單挑，她來者不拒，除去個別她打不過的。

　　“今晚關(guān)注召喚邪神的不明邪術(shù)師，還是留意人類小家伙?！备乓虻难弁兴坪醯褂沉吮姸嗖煌囊暯牵瑏碜月犆谒臑貘f們的監(jiān)視。

　　“我個人喜歡選前一個選項，但大概率今晚不會有動靜?！卑麣W格手扶獸首，示意還要進食的坐騎安靜，但后者還是發(fā)出低沉的嘶吼聲。

　　“你的寶貝說她還要更多剛才那種爽滑的怪物，另外食尸鬼吃起來沒有人類好吃，肉質(zhì)太酸。你要不再喂她幾只‘修格斯’？”

　　概因簡短轉(zhuǎn)述了巨獸的言語，或者說成含義更合適，即便是來自地獄的高級魔獸，智商不見得比普通的野獸聰明。相對而言她所喜愛的烏鴉們，個個都是無需培訓就能完成很多任務(wù)的天生偵查兵。

　　“有動物會話能力真好呢，我就只能憑感覺猜測?！卑麣W格用戰(zhàn)靴踢了下坐下的巨獸，強行讓后者順從地安靜下來。他是這頭巨獸的主人，一切必須他說了算。

　　————

　　鈴木友紀看著埃莉諾用簡易的魔術(shù)“彈”去照亮的碎石，而后他立刻感到了輕微的暈眩感，石堆下遍布血跡，剛才僅靠燭光加之碎石堆積，他并未看到。有些類似他最初在薩拉丁的行宮里見到裝盒的不明血肉，僅是停留于輕微不適程度而已，但如果鈴木友紀此刻不捧著銅鏡，他很可能承受不了幾秒。

　　“儀式從這里進行吧，如此血量，大概率使用了活體獻祭。不知道實際的召喚者有沒有也成為祭品。”埃莉諾邊說邊側(cè)過身擋住身后鈴木友紀的視線，廢墟下不存在恐怖的尸體，但干涸的血跡下隱藏了召喚用的魔術(shù)陣。連埃莉諾直視都感到了來自身體的不適感，即便鈴木友紀有銅鏡，也不免會受到一些影響。

　　過了數(shù)分鐘，埃莉諾召回被她“彈”去的碎石，將現(xiàn)場重新埋了起來。“Master，你們迦勒底有收錄關(guān)于異世界怪物的情報資料嗎？”

　　“沒有……”鈴木友紀想了片刻，給了他認為準確的答案，他回顧自己所有記憶，都沒有相關(guān)內(nèi)容，甚至對埃莉諾所說的異世界也沒明確的理解。“它們究竟來自哪里？為何僅是對視都讓人難以忍受?！?p>　　“你直視一條龍，也會感到很嚴重的不適，高等生物對低等生物本就存在自然的威懾。但它們因為與此世界的不兼容，極大增幅了你感覺到的不適。至于來自哪里，我也不知道，以我在神秘學上那點知識，僅僅知道它們不屬于這個世界。跟惡魔、幽靈之類不同，它們與我們這個世界的生靈處于天生的敵對狀態(tài)?！卑＠蛑Z喜歡教導(dǎo)鈴木友紀，這讓她很自然地想起曾經(jīng)愛聽她講故事的理查德。

　　“圣杯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它們還會出現(xiàn)嗎？還有我們見過的‘泡泡’群聚合的邪神?！扁從居鸭o對于無關(guān)圣杯戰(zhàn)爭的事情，思考起來都仿佛隔著一層砂紙，頭腦很難保持先前的通暢感。這時候有人給予明確的指示，鈴木友紀很容易隨意接受，他很容易忽略圣杯戰(zhàn)爭之外的事情。

　　埃莉諾招手示意鈴木友紀繼續(xù)跟她走，“我現(xiàn)在可給不了答案，不過很快就能知道答案。Master，你對它們感興趣？”

　　“單純討厭，它們妨礙了這場圣杯戰(zhàn)爭?！?p>　　聽到鈴木友紀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埃莉諾不由差點笑出了聲，好學的孩子她喜歡，認真的孩子她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