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冬卉的一番交談之后,皇甫櫻原本凝重的心情輕松了許多,尤其當知道左無雙此刻的處境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艱難,她的心里寬慰了不少,因為在皇甫櫻看來,這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
然而就在此時,距離落櫻殿不遠的地方,卻是有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正在朝著這邊過來。
龍形的攆車移動很慢,攆車的前后更有著不下十數人隨行在側,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有如此排場的自然也只有當今的皇帝皇甫雄一個人了。
此時,皇甫雄坐于攆車之內,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雙眼微閉,好似是在閉目養(yǎng)神。沒過多久,攆車和隨行的人都停了下來,趙全靠近攆車的一側,輕聲說道:“陛下,落櫻殿到了!”
皇甫雄聞言,微閉的雙眼這才緩緩睜開,他不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門框上的落櫻殿三個字看了許久。這是皇甫雄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對于自己這女兒的記憶他很模糊,仿佛除了知道有這么一個人之外,他對皇甫櫻再也沒有其他的印象了。
這讓皇甫雄的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愧疚,一絲原本不應該產生的情緒。趙全靜靜地站在一旁,以他對皇甫雄的了解,此刻自然不會去打擾。
良久之后,皇甫雄揮了揮手,說道:“走吧,是時候該見見了?!?p> 趙全應了一聲,立即對前方的小太監(jiān)使了一個眼色,接著便聽見那小太監(jiān)大聲的喊道:“皇上駕到。?!?p> 下一刻,那洪亮綿長的聲音便傳遍了整座落櫻殿,直接是讓殿內所有的人都沸騰了起來。
那些宮女仆從此刻臉上盡皆都是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有惶恐也有懷疑。
他們在落櫻殿伺候的時間不算短,自然知道當今陛下從未踏足過落櫻殿的,所以此刻全都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公。。公主。。,皇上來了。?!倍芤彩呛芤馔?,知道皇上來了,連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的。
“我聽見了!”皇甫櫻淡淡的回了一句,雖然臉上也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但語氣卻是極其的冷靜,又或者說是冰冷。
正當整個落櫻殿都在惶恐忙碌地準備接駕的時候,皇甫雄卻是已經跨入了大殿之內。
他不習慣等待,也沒這個必要,因為他是皇帝。
“兒臣參見父皇!”
“參見皇上。?!?p> 皇甫櫻當即跪了下來,恭敬地說道,其他一眾人自然也是如此,一個個全都低著頭,恭敬萬分。
“平身吧!”皇甫雄環(huán)顧四周,淡淡的說道:“朕許久沒來,沒想到你倒是將這落櫻殿打理的井井有條?!?p> 皇甫櫻低著頭,嘴角卻是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許久沒來?你又何曾來過?
“謝父皇夸獎,”皇甫櫻站起來說道:“其實安陽也就動動嘴而已,真正干活的還是他們?!?p> “嗯!”皇甫雄敷衍了一句,似是無心在這事上面多糾纏,本來這也不過是一句場面上的話而已,“你們都退下吧,我跟公主有話要說!”
“喳。?!?p> 皇甫雄開口,自然沒有人敢違逆,冬卉倒是想留下伺候,不過見皇甫櫻給她使了一個眼色,也就乖乖的退下了。
“父皇此來可是有事?”見眾人離開,皇甫櫻開口問道。
“坐下說吧。。”皇甫雄說道。
于是父女倆就在這大殿之中坐了下來,皇甫櫻保持沉默等著對方開口,只是余光還是忍不住偷偷的瞥了皇甫雄幾眼??粗矍斑@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復雜,同時也更加警惕,直覺告訴她,皇甫雄此來不會是什么好事。
“你這臉色有些憔悴,可是最近有什么憂心的事情?”皇甫雄開口問道。
原本這并不是他應該說的臺詞,可是看著眼前的皇甫櫻,他覺得或許這樣的開場白會讓對方更加容易接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然而他這一問卻是讓皇甫櫻有些措手不及,整個人直接呆滯了片刻。
因為這種關心的話語,自她有記憶以來就從未聽到眼前這人對自己說過。
下一刻皇甫櫻心中的危機感驟升,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雖然這話用在這里不太合適,但道理卻是一樣的。更何況眼前之人還是坐擁整個天下的一國之君,一個從未關心過自己的人,此刻卻對自己萬分上心,這實在是太反常了。若說不是另有目的,誰又會相信。
“許是這幾日沒有睡好!”皇甫櫻隨意扯了個借口。
“可是因為和云楚國聯(lián)姻的事情?”皇甫雄順勢說道,“說來也是父皇的不是,當初都沒有問過你的想法就把此事給定了下來,你可有怨父皇?”
皇甫雄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歉疚,但在皇甫櫻看起來卻極其的虛偽,這樣的表情從小到大她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又豈會被它所迷惑。
“父皇說的哪里話,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皇甫櫻表現出一副很理解他的樣子安慰道,“只是云楚國路途遙遠,兒臣不想離開父皇?!?p> 在聽到皇甫櫻的前半句的時候,皇甫雄還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臉色,但隨著皇甫櫻將她的后半句說了出來,皇甫雄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眼神也陰翳了幾分。
皇甫櫻那后半句雖然說的好聽,但她的態(tài)度卻是已經很明顯了。雖然皇甫雄早就知道她的心思,但聽到她敢當面違逆自己的意思,心中又豈會沒有想法。
這一刻的皇甫雄心中哪還有半點的父女情分,唯一在意的是有人冒犯了他身為帝王的威嚴。
“這么說,你心中是不同意這次聯(lián)姻的了?”既然雙方都心知肚明,皇甫雄此刻也沒心思再裝什么慈父。
“兒臣不敢!”皇甫櫻回道,她此刻還不清楚,對方究竟想要干什么,所以并不愿意說太多。
“不敢?朕怎么覺得你的膽子沒那么小呢?””皇甫雄冷笑道,“你攛掇洛相在朝堂上跟我做對,又私自帶你妹妹出宮,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