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才發(fā)工資，顧志遠寬慰方瑜，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想辦法，千萬不要以身犯險。
屋漏偏逢連夜雨，學(xué)校的麻煩事不斷，等顧志遠到了醫(yī)院，發(fā)現(xiàn)自己頭更大。
見到母親坐在走廊長凳上眉頭緊鎖，顧志遠走過去問她怎么了。
母親臉上擠出一絲苦笑，“沒事，我坐這歇會，你進去陪小影吧”。
顧志遠推門進到病房，兩個孩子在睡覺，楊影坐在床上，臉色鐵青。
很明顯，婆媳倆吵架了。
顧志遠小聲問，“老婆，你這是怎么了？”
楊影惡狠狠地看著他，尖聲說道，“還不是你媽！”
顧志遠一個頭兩個大，耐住性子又問，“我媽怎么了？”
楊影氣呼呼地答道，“我不要喂奶，你媽偏要我喂，奶水根本就不夠，醫(yī)生也說了，用進口奶粉效果跟母乳差不多，你媽是舍不得錢嗎？這錢我家出，行不行？”
顧志遠伸手要抱住楊影，卻被楊影一把甩開，同時她哎呦一聲，痛苦地伏到床上。
顧志遠忙問，“老婆你怎么了？”
楊影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出去，你給我也出去！”
顧志遠怏怏走出病房，又做母親的思想工作。
母親也很委屈，解釋說，“哪有剛生下來的小孩不吃媽媽奶的，醫(yī)生說的是奶粉作為補充，她年紀(jì)輕輕的，怎么一點都聽不進老人說的話呢，我剛說了兩三句，她就跟我來氣”。
顧志遠心里跟明鏡似的，以前楊影跟她說過，有了小孩最好不要喂奶，怕下垂。
這理由哪能跟母親說，老一輩的人壓根不會理解這種想法。
顧志遠好言相勸，讓母親擔(dān)待一點，月子里的女人比較敏感，有的產(chǎn)婦還有產(chǎn)后抑郁癥。
這樣一說，母親不再生悶氣，倒擔(dān)心起楊影的身體來，對顧志遠說，“兒子，媽媽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現(xiàn)在進去跟小影說幾句好話，你上去看看她爺爺吧”。
說完，母親站起來走進病房。
顧志遠坐電梯到十二樓楊影爺爺?shù)牟》?，楊影媽媽正在喂老爺子吃飯?p> 幾日不見，老爺子越發(fā)糊涂了，見顧志遠進來，招呼道，“成兵來了，快坐快坐！”
成兵是楊影爸爸的名字，顧志遠回頭看看，身后空無一人，老爺子怎么叫自己“成兵”？
楊影媽媽轉(zhuǎn)頭說，“志遠，你隨便坐，爺爺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人了，幾個兒子的名字顛來倒去地念”。
老爺子的老年癡呆變嚴(yán)重了，糊涂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
吃完一碗稀飯，老爺子盯著墻上的電視節(jié)目傻樂。
顧志遠問道，“媽，你還要照顧爺爺多久？”
他想岳母早點去照顧楊影，免得自己母親跟媳婦再生不快。
楊影媽媽哼了一聲，“多久？我怎么知道多久？楊家的兒女真現(xiàn)實，一聽說老頭子糊涂了，連你的戶口都不同意遷了”。
楊成兵將顧志遠一雙兒女戶口遷到楊家巷后，便著手以婚遷的名義想把顧志遠的戶口也遷過去。
對這事顧志遠積極性一直不高，后來岳父楊成兵拿了他的證件直接去辦，結(jié)果遭到了大哥小弟小妹的強烈反對。
楊老爺子糊涂了，沒辦法再打電話給二兒子楊成兵撐腰。
楊成兵大哥不但不簽字，還指著楊成兵的鼻子罵，“老二，不是我說你，你就是跟王艷榮結(jié)婚之后變得貪得無厭，孫子孫女戶口簽進來不算，還要把女婿戶口遷進來，要我說，我和老三的戶口都遷走算了，這拆不拆遷的，都是你老二一家的”。
王艷榮，正是楊影媽媽的名字。
一旁的楊成兵小弟，也是橫眉怒目地看著自己二哥。
面對大哥劈頭蓋臉的責(zé)罵，楊成兵敢怒不敢言，只能扯回簽字材料，悻悻離開楊家巷。
回家跟楊影媽媽一說，楊成兵又挨了一頓罵，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楊媽媽再到醫(yī)院，看到老爺子傻不愣登的樣子，心頭窩火，等顧志遠來詢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說了出來。
顧志遠還安慰她，“媽，我戶口不遷就不遷吧，沒多大關(guān)系”。
“不行”，楊影媽媽語氣嚴(yán)厲地說，“老頭子過年的時候答應(yīng)的，遷進去拆遷的時候算人頭，為什么不遷？”
顧志遠看看嘴角流口水的老爺子，無奈地說，“可爺爺他？”
楊影媽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氣咻咻地說，“不用管他”。
勸不了岳母，顧志遠說了幾句閑話，又坐電梯下樓，回到楊影住的病房。
楊影已經(jīng)躺下，母親坐在床邊。
顧志遠小心地問，“老婆，好點沒？”
楊影白了他一眼，沒答話。
母親接話道，“小影剛剛扯到傷口了，要好好休息”。
楊影背對著婆婆，口氣生硬地說，“顧志遠，你去叫我媽下來給我擦身子”。
顧志遠看看自己母親，母親使眼色讓他快去。
顧志遠又跑到十二樓，跟岳母說了楊影的要求。
岳母說小姑子來接班了，她就下來。
折騰兩個來回，顧志遠糟心不已，飯都沒吃，離開醫(yī)院來到顧志廣的租住屋。
一進門，顧志廣、程英和小仁惠正在吃飯。
“哎呀，志遠你應(yīng)該提前打個電話，我好去買點菜”，程英惋惜地說。
顧志遠勉強笑了笑，“沒事大嫂，我也沒胃口，隨便吃點就行”。
顧志廣一看他的衰樣，問道，“遇到事了？”
顧志遠點點頭。
顧志廣讓他坐下慢慢說。
聽到顧志遠說教職工降工資的事，程英盛飯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問，“志遠，這事定了嗎？”
“還沒”，顧志遠答道，“不過就剩一個月時間，九月份沒有解決辦法，十月初發(fā)工資的時候就得降，畢竟周天順是董事長”。
顧志廣沉吟片刻說道，“說是法人治理，還是一言堂，他們占據(jù)董事會大部分席位，即便你提出來開董事會，也是說了不算”。
“那是自然”，顧志遠答道，“我也不會提，提了就是自取其辱，還是得想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