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易樂趁天還沒有亮就起了床。
看著一旁還在熟睡的高幼瑩,他紅著眼圈笑了笑。
一晚上都沒有怎么入睡他,除了內(nèi)心里的那份激動,更多的便是對于前途的茫然。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隨后打開了房門,一眼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蔡馨。
她的手里還捧著昨晚易樂吩咐的衣物,筆直的站立著,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你怎么站在這里?”易樂接過了蔡馨手中的衣物,追問道:“一晚上都沒休息嗎?”
蔡馨小聲的回道:“今日還要去西市里面賣飄雪,弄到后半夜才基本上做完。加上給少郎君準(zhǔn)備衣物,也就小憩了一會兒。婢也不知道少郎君多久出門,所以就在門口等候了?!?p> 易樂聽完,內(nèi)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連忙說道:“離開市還有一段時間,你快去睡睡?!?p> 蔡馨沒有挪動腳步,還是傻乎乎的站著,她怯聲道:“少郎君,婢是想問問,今日的飄雪還白送嗎?”
易樂這才恍然大悟,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思考了一會兒,隨后說道:“這樣,你晚點去西市里面轉(zhuǎn)轉(zhuǎn),看羹行還是不是低價拋售,若是他們還這樣,我們就白送?!?p> “可是,家里的菽已經(jīng)見底了?!辈誊皡R報著情況,“婢昨晚和小緣姐兩人好找慢找,才找到了一些殘留的菽?!?p> 易樂今天恐怕沒有時間去見李菀菀了,他拿出了錢袋,交到了蔡馨的手中,囑咐道:“這里面還有些錢,若是今日賣不了錢,你就先用里面的錢買一些菽回來用著。等過了今日,我會去找菽的?!?p> 蔡馨將信將疑的接過了錢袋,不放心的點著頭,隨后又問道:“若是羹行不低價拋售了呢?”
“那我們就跟他賣一樣的價錢?!币讟窋蒯斀罔F的說道:“我們的優(yōu)勢在于酢,想必他們沒有多少了,咬牙堅持住,最后的勝利一定是我們!”
聽到易樂打氣的話,蔡馨的心里也算是有點底了。她堅定的說著:“少郎君放心,婢一定好好干。婢這就去給少郎君打水去?!?p> 說完,蔡馨便跑開了。
“清早起來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易樂的緊張舒緩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笑容。
再看看蔡馨準(zhǔn)備的衣服,是一件素面的袍子,跟自己的要求差不多,大方得體,又不浮夸。
易樂心滿意足的換上了衣物,蔡馨也將熱水打來了。
再簡單的洗漱過后,易樂整理了小一會兒,然后走到了高幼瑩的面前。
這只貪睡的小貓還沉浸在自己的夢鄉(xiāng)里面,輕微擄動的小嘴不知道在夢里正吃著什么好吃的東西。
易樂俯身在高幼瑩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帶著滿眼的愛意,走出了房間。
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別的,而是高颎的廂房。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想必老丈人也是無心睡眠,再加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著的定律,讓易樂選擇去房門口等待,也好讓高颎看到自己的誠意。
跟易樂預(yù)想的沒有錯,高颎的房間已經(jīng)亮起了光,想必他與自己的起床時間相差無幾。
易樂站在了門口,再次整理了衣帽,就等著高颎出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房門打開了,高颎有些吃驚的看著易樂,“來了多久?”
“小一會兒?!币讟反鸬?。
高颎上下打量著易樂,對于今天的穿著打扮很是滿意,但嘴里還是扣住了贊許的辭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既然起來了,那就跟我走吧?!?p> 易樂跟在高颎的背后,還以為老丈人會在去隨國公府的路上再提點自己幾句,沒想到的是高颎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自顧自的往前面走著。
高颎今日也沒有穿官服,跟易樂一樣,選擇了一件素面袍子,不過顏色要深上不少。
清瘦的背影讓易樂感覺到如此小的身板里面竟然蘊(yùn)藏了無窮無盡的智慧,若是日后真能混跡官場,要像他學(xué)習(xí)的恐怕會不少。
高颎一個勁兒的往前走著,沒有理會身后的易樂。
可易樂卻發(fā)現(xiàn)兩人前進(jìn)的方向卻不是隨國公府,而是相反的方向,這讓易樂犯了嘀咕,他好奇的問道:“岳丈,我們這是......”
高颎的腳步放緩了一些,但還是沒有回頭,他淡淡的說道:“今日是阿阇犁的生辰,我們?nèi)ヌ酎c手信?!?p> 易樂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楊堅設(shè)宴是為了給阿阇犁慶祝生日。不過他的腦海里又有了一個疑問,不免追問道:“可是阿阇犁不是佛門中人嗎?照理說已經(jīng)沒有前世的瓜葛,為何還要辦壽宴?”
高颎聽到易樂的話后,這才停住了腳步。他轉(zhuǎn)過頭對易樂說道:“想不到你懂的還挺多。沒錯,阿阇犁確實是佛門中人,但隨國公從小被她照拂長大,他的心里還是想給阿阇犁一個體面的壽辰?!?p> “想不到隨國公的心思如此細(xì)致,”易樂感嘆道:“岳丈準(zhǔn)備帶什么手信?”
高颎搖著頭,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易樂,“手信不是我送,而是你?!?p> “我?”易樂指著自己的鼻子。
“沒錯。你是晚輩,帶點手信總比空手的好?!备唢G指了指前面不遠(yuǎn)處,“昨日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玉石行的當(dāng)家,我們快走幾步,免得好貨被人買走了?!?p> 易樂犯難了,買玉,這可要多少錢???況且自己剩下的錢,除了埋在城外大樹下的那些,其余的都給了蔡馨,等會拿什么結(jié)賬。
不過既然出來了,也沒有回去道理,易樂硬著頭皮跟著高颎的腳步前往了玉石行。
高颎站在了門口,易樂前去叫門,良久,門打開了。
玉石行當(dāng)家一見是高颎來了,連忙抹去臉上的倦意,擺出一副好客的姿態(tài),熱情的說道:“高司錄,里面請!”
易樂等高颎進(jìn)門之后才走了進(jìn)去,瞬間被玉石行的規(guī)模嚇住了。
門頭不大的玉石行外表看起來沒什么特別,但只要一進(jìn)來就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奢華氣息。
四周的博古架上林林總總的排列著各色的玉石,雖然造型不如現(xiàn)代的精美,但從玉質(zhì)來看,絕非是便宜貨。
玉石行當(dāng)家也跟在了高颎的身后,而高颎則掃視著面前的各色玉器,半天沒有說話。
“司錄可有心儀的物件?”當(dāng)家的謹(jǐn)慎的問道。
高颎停在了博古架前,拿起了第二層上的一個巴掌大小的血紅色的玉牌子,反復(fù)看了看,“作價幾何?”
“八百文?!碑?dāng)家的也不敢坑高颎,若是成交了,日后還能留個念想,索性給出了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