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壞女人
云清下凡之前特意摸到長生大帝處尋找自己在凡界的命數(shù)簿，可惜才碰到封頁就被長生大帝逮了個正著，老頭子因她幾百年前曾經(jīng)打碎過他最心愛的一個梅瓶而對她懷恨在心，趁機和她打了一架，兩人打斗間命數(shù)簿不慎滑脫了手，云清后來估摸了一下位置，大約就落在漠北以里垂州以外的那個位置。
具體點，就是云清曾經(jīng)和長安提起的那個部落。
云清來京前曾經(jīng)幾次前往那個村子查看，可惜那里的村民排外，對于外來的陌生人防范心很重，往往才剛邁進村子就被他們趕了出去，云清又不好請別人幫忙，只好暗自按捺下來，卻不想這一拖竟然過了七年之久。
長生大帝與她不合，暗地里說不準給她安排了多少磨難，云清這次在凡間少說也要待上五百年，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就任由那損老頭子算計。
皇宮規(guī)矩森嚴，云清嫁過去之后恐怕很難再出遠門，是以她必須趁著嫁人前的這段時間去一趟漠北。
第二天一早，云清拿著皇后賜下的令牌再次進了皇宮。
因她去的早，到的時候皇后才剛用完早膳。
皇后吩咐宮人給她上茶，拉著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道：“你不來，本宮也打算讓人叫你進宮陪本宮聊聊天呢，長安這幾天整日埋頭在藏書閣里，皇上又一心忙活政務(wù)，本宮就連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p> 云清好奇地重復了一遍：“太子殿下整日埋頭藏書閣？”
“說是政務(wù)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去查典籍去了?！被屎髱驮魄鍖卓|碎發(fā)別到而后，慈愛地望著她：“你若是無事，等會也可以去尋尋他，長安這幾日都在御花園東角的文熙閣里待著，見到你去看他，他一定高興?！?p> 云清點了點頭，咬著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皇后見狀收回手，端起茶盞嗔怪道：“有什么事情想說就說吧，你馬上都要是本宮的兒媳婦了，咱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其實今日云清進宮來，一則是來看望娘娘，想陪您說說話，二則嘛……”云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女還另有一事相求?！?p> 皇后正要接著問她，殿外便又有宮女稟報說劉宸妃求見。
皇后揮手讓人請她進來，一面對云清道：“你繼續(xù)說。”
“一個月后是小女父母去世八年的忌日，小女馬上就要嫁人了，就想要趁著完婚前的這段日子回漠北一趟，親自為爹爹和娘親上三炷香，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p> “應(yīng)該的?！被屎罄w細的手指撫過茶具純白的杯身，毫不猶豫地應(yīng)允下來：“淮安侯當年為國犧牲，轉(zhuǎn)眼竟過了這么多年了，你既是皇家未來的兒媳，又是他最疼愛的女兒，自該在嫁人之前親自去祭奠?！?p> 正說著，殿外就有宮裝美婦攜一清麗少女進了殿。
劉宸妃是宮中盛寵的妃嬪，即使在皇后面前也有幾分體面，云清見劉妃進殿后只是稍稍向皇后躬了躬身就自行坐到了皇后下首的座位上，眸底不由劃過一絲極淺的訝然。
劉妃膝下無子，唯有一個尚在豆蔻之年的女兒，名喚悅?cè)?，也就是此刻站在劉妃身畔的這位。
悅?cè)峁黠@然比劉妃要懂禮得多，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皇后行了一禮之后安靜地站到了劉妃身旁，而后向著對面的云清靦腆地淺笑，有些羞澀地出聲問道：“皇后娘娘，想來這位就是太子哥哥的未婚妻夏姐姐吧？”
皇后對劉妃的無禮恍若未覺，含笑道：“沒錯?！?p> 悅?cè)嵊押玫貙χ魄孱h了頷首，張開嘴好像要說什么，還未及開口就見劉妃冷淡地諷刺說：“皇后娘娘的兒媳都不懂得上下尊卑的嗎？”
她是在怪罪云清方才沒有向她行禮。
皇后聞言神情微頓，視線在云清面上掃了一瞬便又轉(zhuǎn)頭看向劉妃，似乎要為她爭辯。
云清趕在皇后出聲之前向?qū)γ娴娜藰O其敷衍地施了一禮，面色冷淡地道：“小女參見宸妃娘娘。”
她連腰身都沒彎，手腳的動作更是幾近于無，劉妃看著她這樣子惱火道：“怎么？定遠老將軍的外孫女連如何行禮都不清楚嗎？”
“小女一向是粗鄙慣了的，只是素來教養(yǎng)嬤嬤教授的禮數(shù)與宸妃娘娘方才在皇后娘娘面前所施之禮略有不同，小女雖不知禮，但心里想著，宸妃娘娘出身公侯之府，自小受到的教導定然要比小女要周全的多，便一心循著您在皇后娘娘面前的行禮姿勢來向您行禮?！彼荒槦o辜地問：“怎么？臣女依照宸妃娘娘所行之禮而作的禮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臣女年幼無知，還望宸妃娘娘多多指點才是?！?p> 劉妃看著云清，小姑娘水眸銜笑，清亮的好像一眼看得到底的清泉，里面滿是天真和懇切。
胸口好像有一團火焰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她定定地看了云清好一會兒，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厭惡和不滿。
皇后適時地打斷兩人之間無形地交鋒：“好了宸妃，本宮還忘了問，你早上時不是剛來靈秀宮問過安了嗎？現(xiàn)下來本宮這里，不知所為何事啊？”
劉妃強行壓下惱怒，錯過頭時表情仍有余怒：“本宮聽聞未來的太子妃今日進了宮，便來瞧瞧是何方神圣?！彼D了頓，又別有深意道：“如今一看，皇后娘娘的眼光著實差了些?！?p> “謝宸妃娘娘?！痹魄搴鋈粚χ鴦㈠质┝艘欢Y。
劉妃登時覺得她沒安好心，卻忍不住問道：“你謝本宮做什么？”
“云清只是又發(fā)現(xiàn)了一條規(guī)矩?！痹魄逍Φ貌[了眼：“原來位卑數(shù)級者答上者問話時要以自稱自居而非謙稱，宸妃娘娘，本姑娘受教了。”
“你！”劉妃憤然切齒，目光死死地盯在云清身上，活似在看自己的仇人。
云清莞爾一笑，笑不露齒，神態(tài)間自有風華。
劉妃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對著皇后福了福身：“本……臣妾身子不適，就不陪皇后娘娘說話了，臣妾告退。”
皇后擺了擺手，十分寬厚地答允：“退下吧?！?p> 劉妃一走，悅?cè)嶙匀灰膊荒芾^續(xù)留著，她略落后在劉妃生兩步，邁出門檻前停了一下，回頭看了云清一眼。
云清微怔，回視過去時發(fā)現(xiàn)悅?cè)峁鲗χ约盒χc頭，看起來并無惡意。
劉妃母女走后，皇后無奈地對云清道：“你何必如此明目張膽地和劉妃對上，她一向得寵，若是在皇上面前吹一吹你的枕頭風，你可就麻煩了?！?p> 云清搖了搖頭，滿不在意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便宸妃娘娘有心報復，小女也不會如同面團，任由她捏扁搓圓?！?p> “無論如何，本宮還是要謝謝你。”皇后握了握云清的手，“你這樣做，還是想替本宮出氣，本宮都曉得的。”
云清暗忖：那你可是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慣那個壞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