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虧虛,男人過不惑之齡以后,有些許的虧虛是很正常的,并無大礙,若虧虛到傷及本源,則藥石難補(bǔ),因此氣血虧虛一說是有很大的敷衍余地的……”
“說你的診斷,秦瓊的病有多重!”回去的馬車上,王晞皺眉與張老頭交談。
“翼國公的身子的確是虧虛的厲害,但應(yīng)該尚未傷及本源,家主您提前示意要我按照之前太醫(yī)令的診斷復(fù)述,是不是有什么忌諱?”眼下白鹿候府上能真正與王晞商議些事情的,也就只有剛剛進(jìn)來的辛文禮而已,但是辛文禮又不能完全放心的信任,因此每每看到王晞緊皺眉頭,張老頭都憂心不已,迫切的想要為王晞分憂。
王晞嘆口氣,史書記載,武德九年還在馳騁疆場的秦瓊,緣何一入貞觀便只能臥病在床了?若果真病的那么嚴(yán)重,為何能夠抗到十二年后才撒手人寰?
“太醫(yī)令診斷氣血虧虛,百病乃變化而生,陛下特旨翼國公于府中養(yǎng)病,所以秦瓊便奉旨養(yǎng)病,曾經(jīng)縱橫無忌的沙場虎將,再也無法光明正大的縱馬肆意,心愛的金锏也只能擺在案幾上作為擺設(shè)……”
張老頭大驚失色:“家主是說,陛下對翼國公起了猜忌之心,還是說翼國公對陛下起了異心被察覺了?”
王晞?chuàng)u搖頭:“對陛下起異心應(yīng)是不至于,只是……經(jīng)歷過妻子皆亡,又老來得子的秦瓊再也不是當(dāng)初陛下旌旗所指,便一往無前、所向披靡的無雙猛將了……”
王晞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方回府上,就看到老程老神在在的抱著小巧兒在客廳里嬉鬧……看到王晞走進(jìn)來,老程斜了他一眼,將小巧兒遞給張老頭抱走,就那么不怒自威的看著王晞。
“姨……姨丈,您大清早來找小子,可……可是有什么要事?”王晞?dòng)行?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道,老程的樣子,比他上次從武德殿回來潑他一臉冰水還要來的可怕!
老程輕哼一聲:“昨日在你秦伯伯府上到底打了什么機(jī)鋒?李績某不管,老兄弟里就屬他最精明,若他都沒辦法,老程等人恐怕就更白搭了!說說你秦伯伯,他到底是真的傷病甚重,還是有什么難言的苦衷?”
王晞詫異的看向老程,看來傳說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不僅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那么簡單啊……
“姨丈果然英明……”
老程眉頭一挑:“這么說秦兄真的是被陛下所忌……這是怎么說的!”
程咬金一拍案幾,豁然起身,在王晞面前不斷走來走去:“秦兄素來忠義,當(dāng)初與某陣前判王世充乃是那王世充實(shí)在苛待我等,入天策府后,秦兄無論兵略還是勇武皆在我之上,緣何會遭到陛下猜忌!”
老程一拂袍袖就要轉(zhuǎn)身離去,王晞急忙攔在身前:“姨丈!您是要去陛下面前為秦伯伯求情嗎?”
老程怒氣沖沖的吼道:“那是老程最好的兄弟!某斷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如此憋屈在府中!”
“姨丈!您冷靜點(diǎn)??!翼國公自陛下登基之后便以養(yǎng)病為由,幽居府中,若他與陛下真的只有誤解而已,為什么他沒有自己上書自辯?這許多時(shí)日,他可有向您或者尉遲伯伯等人求助?為什么?”
老程眉頭緊鎖,不由咽了下口水,有些痛苦的自言自語道:“某知道,某知道??!某兄弟幾人,就只有你秦伯伯最得太上皇賞識,與我等不同,他翼國公的爵位、家宅賞賜還有為他留后的妾室皆是上皇所賜,他又是那般忠義的性子,所以,玄武門之變他猶豫了……那等生死之事,也幸好是陛下,若喚作其他帝王,恐怕秦兄就不只是閉府養(yǎng)病那么簡單了……
可那是俺老程的生死兄弟啊,當(dāng)年沙場之上,不知道救過某多少回性命,某怎能……”
“姨丈!尉遲伯伯不過是在面君時(shí)為秦伯伯多說了一句,便被陛下好一頓訓(xùn)斥!秦伯伯閉府養(yǎng)病以來,從不與人交游,就是不想連累別人??!
況且秦伯伯如今并不想再重歸軍伍廝殺,翼國公府已經(jīng)有后,那是秦伯伯眼下最在意的事,昨夜小子與秦伯伯徹夜詳談,請您相信我,有小子在,秦伯伯的余生絕不會寂寞,只是懇請您莫要再陷進(jìn)去了,有您與幾位伯伯在,才能保翼國公府日后不衰?。 ?p> 老程恨恨的一腳踢碎了身邊的案幾,剛要大罵幾聲,就見窗欞炸開,傷勢方好的辛靈夢手持月牙戟一戟便向老程砸了過去!
老程怒哼一聲,側(cè)身一讓,一腳踢起一張胡登便撞了過去,辛靈夢雖然橫戟擋住了飛來的胡凳,但扔被那胡凳帶來的巨力逼的后退幾步,銀牙一咬便要再度上前,王晞急忙喝止:“住手!不可放肆!”
老程大眼微瞇:“好霸道的女娃娃,你這白鹿候府還真是高手輩出啊,先有個(gè)許嗣道,如今又來這么個(gè)女娃兒~不錯(cuò)!”
辛靈夢嬌哼一聲:“敢欺負(fù)圣子哥哥,我就打死你!”
王晞不由一陣頭疼,急忙攔住她安撫:“這是我的長輩,無論如何都不可有絲毫不敬……你……你的傷口……”
辛靈夢低頭一看,卻原來是肩膀本來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方才動(dòng)手之時(shí)再次迸開,鮮血透過雪白的衣衫,染紅了一片……
辛靈夢小臉一白,驚慌失措的喊道:“血……血……晞哥哥……”
“張叔!張叔!速取藥箱來!”
“晞哥哥,要你給我上藥……”
……
………………
王晞面紅爾赤的再次回到前廳,老程便一臉惡趣味的打趣道:“這便是那日被某抓住的女娃娃吧?不錯(cuò)不錯(cuò),那等小烈馬兒,能馴服成這等模樣,老程還真是刮目相看啊~”
“姨丈……不是您想的那樣……”
老程擺擺手,一本正經(jīng)道:“你的家事某不管,某聽說,你白鹿候府近來打著云夢山的名頭在長安入手了大量的鋪?zhàn)?,你一介開國縣候難不成要做親手經(jīng)商不成?”
“姨丈應(yīng)該聽說過,太子殿下奉命主持平抑糧價(jià)一事吧?這些鋪?zhàn)印?p> 老程一擺手:“臣不密則失其君,君不密則失其臣,你要如何做不用與某說,稍后宿國公府、鄂國公府、英國公府的管事都會來找你,用多少錢糧與他們分說便是了,分給各府的份例你看著辦,這長安城內(nèi),有某兄弟幾人做你靠山,雖不說百無禁忌,但也不必怕的誰來!”
老程交代一番后便匆匆離去,王晞卻百感交集,身處勛貴圈子的老程肯定是知道長安糧價(jià)居高不下的背后有些是王晞眼下還惹不起的人,所以特意拉著當(dāng)年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一起為王晞做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