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腦袋來的愈發(fā)頻繁,官府的告示一封接著一封,大赦罪囚、解放宮女???基本都是些與水陽村干系不大的事情,這說明李二開始以太子身份接掌朝政,到目前為止,史書所記載的事情全都一件一件的按部就班的進(jìn)行著。
玄武門啊???王晞終究是錯過了,那封信泥牛入海的原因無論是秦懷玉爽約還是秦瓊視而不見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李二已經(jīng)開始了他千古一帝的生涯,再想躋身進(jìn)他的心腹之列,何其艱難?????
王晞嘆口氣,再過兩個月李世民就該尊李淵為太上皇,登基稱帝了,然后?????然后就是突厥入侵,涇州道行軍總管尉遲敬德在涇陽陣斬突厥千余騎,再然后便是名垂史冊的渭水之盟了!
涇陽會是兩軍戰(zhàn)場!歷來胡騎叩邊,必定燒殺搶掠,搜刮糧食和人口,能帶走的便劫掠,帶不走的便一把火燒了,史書只記載尉遲敬德陣斬千騎,不會記載處于戰(zhàn)陣之地的百姓草民們?nèi)绾瘟?,但王晞猜測,那場面一定不會太好。
怎么辦?夏糧收割后還要脫粒、晾曬,都是需要勞動力和時間的???
我能做什么?
王晞看著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家,這里有待他視若己出的義父義母,還有乖巧可愛的小巧兒,該如何去保護(hù)他們?滿村的鄉(xiāng)親都對自己這位小神醫(yī)敬重有加,一旦大難臨頭,該如何去救這些忠厚的鄉(xiāng)親?!
吃過晚飯后,王晞?wù)绽颓蓛旱鶃淼叫『舆呴e聊:“阿耶,你對秦王,如今的太子殿下怎么看?”
“唔”王起回憶了下:“唐國公家的麒麟兒,某當(dāng)年隨來公衛(wèi)護(hù)陛下,曾有幸得見,聽聞如今唐國公的大半江山都是這位秦王打下來的,某倒覺得,被殺的那位唐國公的長子,寬厚仁和,是個好人物,嘿~國朝初立,便兄弟鬩墻,和我大隋何其相像,就不知道唐國公的兒子能笑到幾時?”
王晞有些無語的聽著義父冷嘲熱諷,人家笑的可比楊廣好多了!至今還稱楊廣為陛下,稱當(dāng)今陛下為唐國公,得虧遠(yuǎn)在鄉(xiāng)下,不然非被扣一頂謀反不敬的罪名。
“阿耶,這幾年突厥頻繁入侵,如今朝廷動蕩,恐怕正給突厥南下的機會,涇陽南下京畿的必經(jīng)之路,我們是不是早做打算???”王晞問。
王起點點頭:“不至于,涇陽乃關(guān)中腹地,朝廷應(yīng)不會坐視不管的,不過,胡人都是豺狼兇狠之輩,生死大事,再小心也不為過,晞兒你顧慮的對,眼下咱們得快點收完糧食,一旦事情不對,咱們便帶著鄉(xiāng)親們往南邊跑,多備些糧食,路上也好有口吃的?!?p> 許是久歷戰(zhàn)亂,見義父對危險有豐富的預(yù)案,王晞便稍稍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李淵從此便退居幕后了,武德年間勛貴多如狗,封爵遍地走的年月一去不復(fù)返了。而王晞的權(quán)臣之路將會愈加艱難!
要知道貞觀年間非大功無以封爵,一代名將蘇定方,到了李治上位十幾年后才封了邢國公。薛仁貴南征北戰(zhàn),也是到了李治年代才封了個平陽郡公!
現(xiàn)在的封爵要么是李世民天策府的老班底,到貞觀末年也是死的死,誅的誅,頗為凄慘,而想做權(quán)臣,有個能抬得起頭的爵位,是必不可少的??!
水陽村以西的小河邊,一位少年憑江而立,烈烈河風(fēng)吹起衣衫,長發(fā)飄逸,右手長刀平舉,眸間凌厲而不見殺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頗有古之少俠瀟灑之風(fēng)????
“哥哥在做什么啊????咦??哥哥的手在抖唉??哥哥是病了嗎???”小巧兒的奶聲隨著風(fēng)聲傳來。
抱著小巧兒的許嗣道沒好氣的嘲諷道:”許是累了個吧,你阿耶的刀很重的???”
王晞尷尬的收起手中的橫刀,刀是在義父的床底下翻到的,明顯業(yè)余的手工木匣里,厚麻布細(xì)細(xì)的裹著,刀柄沒有像電視劇那種花哨的裝飾,刀身黝黑,刀鋒雪亮,縫紉只開到刀身的一半左右,此時聞名世界的唐四刀還遠(yuǎn)未成熟,聽義母說,這便是義父當(dāng)年在來護(hù)兒帳下時所配的橫刀。
王晞見到后愛不釋手,興奮的問義父這把刀叫什么名字?
結(jié)果王起悶悶的回了一句,刀而已,要個甚的名字?
王晞不管,就私下里給刀起了個名字:破曉。
暗合王晞名字里的晞字,王起看王晞玩的興起,也就隨他去了。閑來無事便教他如何使刀。
開始的時候王晞很興奮,橫刀在唐以后無論是鑄造方法還是使用技巧全都失傳,要是能學(xué)個半斤八兩以后回2018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啊。
然而使刀的第一步便是,將橫刀平舉,堅持一個時辰??????小胳膊那個抖啊???
許嗣道抱著小巧兒縱馬狂奔,來到王晞五步遠(yuǎn)的時候才賣弄的猛提韁繩,戰(zhàn)馬人立而起,許嗣道一個魚躍翻身下馬,直逗的小巧兒大叫不已???
自從傷勢大好,這家伙就時常來水陽村找王晞廝混,官府是不允許民間私蓄戰(zhàn)馬的,可是許二郎舔著大臉說這是我家拉車的駑馬,誰說是戰(zhàn)馬的????王晞不禁感嘆,有錢真好???
許嗣道來搗亂,王晞這刀也就練不成了,索性倚在河邊的草坡上消磨著這難得愜意時光???
“這天也忒熱了,咱這等大好的漢子,就這么混日子,也忒無趣???”說著便一腳踩壞了巧兒剛剛畫好的小老虎,惹得小巧兒不干拿腳直踢。
王晞白了他一眼:“你大哥回了原州軍伍,如今大小也是個說的上話的小官,你不隨你大哥去建功立業(yè),來這兒欺負(fù)我妹子作甚?”
許嗣道逗弄著小巧兒,一邊道:“誰說不是呢,可是我阿耶死活不同意,你別看我大哥看起來細(xì)皮嫩肉的,那日偶然看到大哥脫下衫子,發(fā)現(xiàn)好好的后背前胸都是亂糟糟的血口子,我阿耶說了,許家有一個兒子去掙前程就夠了,總要留一個續(xù)香火???
唉,前陣子莊子上也征了府兵,好手好腳的爺們兒都走了,可憐某家一身武藝,卻在這跟一個丫頭打架??”嘴上說的委屈,手上還不斷張牙舞爪的和巧兒嬉鬧。
許家的老爺子原是許家莊的族長,前隋時候曾在縣里做過府吏的,后來戰(zhàn)亂頻仍,便回鄉(xiāng)依舊做他的族長,大抵是早年積攢了些銀錢,隋末百姓流離失所,許家莊也是貧苦不已,老爺子就趁機買地,慢慢的便攢下了這份家業(yè),光是田地便足足有八百畝左右,許家莊三成都成了老爺子的莊戶,縣里還有幾處鋪子。
與王晞印象里的扒皮地主不同,老爺子在許家莊德高望重,平時鄉(xiāng)親們有什么難處,也是慷慨解囊。
老爺子也是個有見識的,眼看隋朝大勢已去,覺得亂世讀書無用,兩個兒子識字之后便請了師傅教授武藝,大兒子剛行了冠禮就送去在原州府任軍中主簿的親戚那里從了軍,今年二月還立功封了個陪戎副尉,好歹是入了品級的武官。
沒成想唐朝就這么漸漸的安定了下來,見小兒子年歲也不大,就天天逼著去讀書,想著興許還來得及,倒時候再托人去縣里做個小官,他許家也算文武雙全了,可惜許嗣道自小是拿慣了刀槍的,這會兒哪會再聽老頭子的去讀那些讓人頭疼的書籍典章?這家伙現(xiàn)在只要一得空,就騎著大哥好不容易搞來的戰(zhàn)馬四處游蕩???
小河水很清,初夏時節(jié)正是蛙鳴聒噪的時候,河邊幾個婦人說著浣衣,幾個半大的孩童光著屁股在河里抓魚????
安靜祥和,就像那暴雨來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