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用我的矛,為我的子民們換來一個不忍饑挨餓的冬天,這……錯了嗎?”
血蟒先是大聲的吼道。
可說到最后,語氣卻是逐漸的低沉了下去。
他那冰冷的蛇瞳中血淚不絕,神情卻已經(jīng)悠遠茫然,似乎飄回了那一片蒼茫的大山中。
那是大漢皇朝眼中的窮山惡水。
但卻是生養(yǎng)他的土地。
那里有著他的妻,他的子,他的千萬族人。
周玄聽完血蟒的一番話后沉默了片刻,之后搖頭輕嘆道:“你的目標(biāo)沒錯,但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biāo),選擇的手段錯了?!?p> “手段錯了?那你告訴我除了掠奪之外,如何才能夠獲得足以養(yǎng)活千萬族人的食物?”
血蟒聞言回過身來,隨后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周玄見此颯然一笑,自信開口道:“這又何難?
山越族民是古越人的后裔,生活在大漢皇朝的土地上,學(xué)習(xí)的大漢皇朝的文化,本就應(yīng)該是大漢皇朝的子民。
你們山越族人承認這點,服從統(tǒng)治,兩地之間自然可以互通有無?!?p> 血蟒聞言沉默了下來。
他自然聽懂了周玄話語中的意思。
那便是只要山越不像現(xiàn)在這樣,自立為王,成為國中之國,那么自然可以和平共處。
可以用山越部落中的特產(chǎn),來和大漢皇朝交換食物。
這是一個美好的構(gòu)想,可是想要實現(xiàn)的話實在太過艱難。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山越部落并不是我一人說的算,不少宗帥占山為王,實力不下于我。
他們過慣了唯我獨尊的日子,是不可能輕易交出手中的權(quán)力,服從管教的?!?p> 周玄聽了血蟒的嘆息后,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不服?那就打的他們服!”
血蟒聞言怒道:“你難道想將戰(zhàn)火燒到我的家鄉(xiāng)?那會造成多少無辜的族人死亡?”
周玄瞥了他那碩大的蛇頭一眼,冷哼道:“你也不將戰(zhàn)火燒到了我的家鄉(xiāng)?
山越族民中有無辜之人,舒縣中就沒有嗎?
我們舒縣的百姓就該被掠奪,被殺死嗎?
你們山越也傳承了先秦諸子文化,可還記得孔圣說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周玄的話語慷鏘有力,擲地有聲。
血蟒只覺得這話聽了之后振聾發(fā)聵,讓他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羞愧,吶吶不能言。
“為了長久的和平,那些不服王化的山越宗帥必須被消滅,這是必要的犧牲!”
隨著周玄的話語,一道道浩然之氣從他全身勃發(fā)而出,甚至連皇道命格中的皇威都逸散出了一點兒。
這讓他氣勢更足,所說的話語不自覺便讓人感到信服。
周玄的眼神一掃,目光灼灼的盯著血蟒冰冷的瞳孔,做出了結(jié)論:“只有這樣,今后的山越才能夠真正走向壯大!”
血蟒被周玄的眼神逼退。
周玄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從反駁。
從內(nèi)心里,他便已經(jīng)認同了這番話。
最后,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干澀的開口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嗎?那些被俘虜?shù)纳皆接率總?,留他們一條命吧……”
周玄聞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從今之后,他們就已經(jīng)是大漢皇朝的子民了,我只對敵人毫不留情。”
在周玄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對那些山越俘虜們的最好處理方案。
血蟒終于放下心來,他那凝實的身軀逐漸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他掙扎著回過了身,看向了南方那片連綿的山嶺,冰冷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溫柔。
“一片樹葉落下時,在浮游的眼中也是大氣磅礴的吧……”
隨著這聲輕嘆,血蟒終究是化作一縷血煙飄散了。
那兇煞的血蟒最后的時刻卻宛如一道彩霞,竟還有些美麗。
“一片樹葉落下時,在浮游的眼中也是大氣磅礴的……”
這句話在周玄的口中輕輕的念誦著,片刻之后不由得笑了起來。
“有些人死了,他卻還活著,活在人們的心中,你也一樣?!?p> 說完這句話之后,周玄直接轉(zhuǎn)身,向著舒縣城門走去。
在他身后,剩下的一萬多山越士兵此刻沒有一人發(fā)起襲擊,甚至沒有一人逃跑。
他們所有人都單膝跪地,右手按壓在左胸,如同宣誓一般高昂著頭,布滿血污的臉上帶著肅穆,悲壯的戰(zhàn)歌從他們的口中響起。
“越興于山,崇信獸神,衣以獸袍,乘以白虎……
王歸于蒼,眾祭于黃,首生熠熠,神光煌煌……”
這一幕落入了舒縣所有人的眼中,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感受。
周晨更是一揮手,阻止了準備前去俘虜山越士兵的舒縣大軍。
“讓他們念誦完畢吧……”
足足過了一刻鐘時間,這些山越士兵才停了下來。
面對前來俘虜他們的舒縣大軍,所有人都沒有絲毫抵抗,平靜的放下武器,排成數(shù)列向著舒縣走去。
此刻,周玄已經(jīng)回到了舒縣城內(nèi),無數(shù)人都在城門處迎接。
周瑜當(dāng)先跑到了周玄的身邊,笑嘻嘻的說道:“恭喜大哥凱旋歸來,大哥你可是不知道,在你落入下風(fēng)的時候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還有那些世家豪族的族正們,一個個如喪考妣的,像是死了…….額?!?p> 周玄聽到周瑜的話語,不由得莞爾失笑,摸了摸他的頭。
隨后對著所有人開口朗聲道:“周玄,幸不辱命!”
這只是平常的一句話,并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吼,但是卻傳遍了整個舒縣城。
安靜了片刻后,全城各處都傳來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之聲。
“周玄公子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贏了,我們終于不用背井離鄉(xiāng)的逃亡了…….”
“……”
蔡邕此刻也不由得哈哈大笑:“干得好,子深!”
見到蔡邕這番得意的模樣,范式的眼神中閃過了一道羨慕的光芒。
“有此佳徒,夫復(fù)何求?”
隨后一行人在百姓的簇擁中,來到了太守府的大堂。
眾人一一坐好后,范式神色鄭重的對著周玄問道:“那些山越士兵你準備怎么辦?發(fā)配為奴,建設(shè)舒縣嗎?”
發(fā)配為奴,建設(shè)舒縣?
正常來說,這個時代的俘虜?shù)拇_都是這么處理的,不過周玄卻是搖了搖頭。
“不不不,這樣完全是大材小用了,他們還有很好的處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