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逼仄,洞穴內(nèi)石牙密布,穿過縫隙之后小白走得并不通暢,而且視線受阻,只能憑著感覺摸索著不斷深入。
走著走著,石牙漸漸稀疏,道路逐漸通暢,一縷縷來自螢石和夜光植物的明亮光線從上方照射而下,照亮了內(nèi)部的環(huán)境。
水滴順著上方的石牙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水潭,踩在上面沒過腳踝,給人帶來一絲涼意。
向里走了百來米,前路便被一座高達(dá)五米,由無數(shù)苔蘚和樹葉組成的小山給阻斷。這座綠葉小山之上,還有一個圓形黑洞,邊緣生長分布著一圈細(xì)密的石牙,遠(yuǎn)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外頭通道的縮小版。
“沒路了?”小白停下腳步,看著這座樹葉小山上的山洞疑惑道,“這是洞中洞?”
眼前的這個小山洞頗為古怪,頭頂?shù)墓饷⒄赵谄渖?,竟反射不出一絲光線,空洞宛如自己的眼睛。
他遲疑了一會,這么一個地方出現(xiàn)在朝圣者之路上極不正常,想到距離和伊芙她們集合還有一段時間,便決定進去一探究竟。
小白小心地靠近,十米,五米,三米……突然面前的綠葉小山顫動了起來,黑洞之中閃現(xiàn)出了三雙豎著排成排的眼睛。
“吼!”
隨著嘶吼聲響起,一股磅礴的氣流吹在了小白身上,當(dāng)場將他掀飛,在地上接連翻滾了幾圈方才停下。
小白忙從地上爬起,抽出骨釘謹(jǐn)慎地盯著山洞中的三雙散發(fā)白光的眼睛,沒想到這洞穴之中竟然有東西生活著,也不知道里面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六只眼睛眨巴著惺忪的睡眼,看清了打擾到自己睡覺的小白,以及他手中緊握著的小巧的骨釘,沒等小白開口,山洞中的存在就率先發(fā)起了對話。
“小家伙……看上去你對我毫無畏懼,你也是像我一樣的獵人嗎?”
“額……獵人?”小白疑惑道,不太理解獵人這個詞的意思。
獵人見狀,說道:“原來是一個無知的闖入者,唔……有點餓了?!?p> 不知怎的,將“無知的”、“闖入者”、“餓了”這幾個詞匯組合在一起,他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是想要吃掉自己,連忙解釋道:
“不好意思,我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這里的,打擾到你的休息我很抱歉。”
“無意間?我這里可不好找,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來的?!鲍C人看向小白的目光帶著點審視,六只眼睛盯得小白直發(fā)毛。
小白說道:“是真的,我在尋找回音洞穴的入口,這里是朝圣者之路不是么?!?p> “回音洞穴?朝圣者之路?呵!”獵人夸張地嗤笑道,“沒想到你這只帶骨釘?shù)南x子還是個烏恩的信徒?!?p>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驚訝,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最離譜的事情:“太可笑了,蟲子竟然信仰烏恩,我到底是沉睡了多長時間?”
獵人的一番話讓小白迷糊了,聯(lián)想到蟲族和蒼綠一族的復(fù)雜關(guān)系,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對方大概是一個壽命悠長的存在,在這個地方沉睡休息,可能了解一些這個世界過去的往事。
還有一點讓小白很驚訝的,對方竟然直接喊出了烏恩的名字。
“你怎么敢直接念出祂的名字?難道你不怕被祂發(fā)現(xiàn)么?”
“呵呵?!鲍C人毫不在乎地笑了笑,甚至懶得解釋這個問題,而是問小白道,“小不點,你真的是烏恩的信徒?”
見到對方如此隨意的態(tài)度,小白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是一個強大到可以無視神的存在,一時間不知道對方問這話是什么意思,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他:“我是在陪我的朋友走這條路,她是一個葉子族人?!?p> “??!葉子族?沒想到蟲子和葉子也會有成為朋友的一天?!鲍C人感慨道,“現(xiàn)在是圣巢歷多少年了?”
“圣巢歷?”小白歪了歪頭,“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不過我知道圣巢都沒了一百多年了?!?p> “……沒了?”獵人沉默了一會,問小白道,“那瘟疫還在么?”
小白點頭道:“瘟疫還在,所有人都瘋了,蒼綠一族的人也瘋了?!?p> “圣巢都沒了一百多年了啊……也就是說,現(xiàn)在外面已經(jīng)沒有幾只蟲子了?”獵人確認(rèn)道。
“額……如果你是指蟲族人的話,那么是的,”小白回答道。
獵人閉上眼睛,沉默不語,似在思考什么問題。
小白等了一會,不見他睜眼,覺得沒自己什么事了,決定趁機悄悄溜走,對方體型想來不小,絕對很難穿過外面洞口的縫隙,管他多厲害,自己還是少惹為妙,等到自己出去了,就趕緊離開。
只是他剛向后賣出一小步,獵人的六只眼睛便通通睜了開來,齊齊盯住小白。小白抬起的右腿懸在半空中,尷尬地放回了原位。
獵人沉默不語,蒼白的瞳孔之中看不出喜怒,良久,他才開口說出了一句和前面對話內(nèi)容毫無關(guān)系的話:
“看到你這副稚嫩的模樣,我就想到了當(dāng)年的自己,那時候我才剛剛成為一個獵人,像你一樣什么都不懂。但我最喜歡的還是那段時間的自己,你能夠理解內(nèi)心之中這份想要潛伏,捕獲獵物的沖動嗎?小家伙?!?p> “我……我能理解?!毙“赘胶偷?。
“不,你不能!”獵人說道。
“……”
“你想成為和我一樣的獵人嗎?”
小白一時間摸不準(zhǔn)獵人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不過毫無疑問的,如果選擇“想”這么一個選項,那么自己絕對會和他發(fā)生更多的接觸,而小白一點也不希望這樣,現(xiàn)在的他只希望快點離開。
“如果我說我可能不適合……”小白遲疑道。
“我有點餓了……”
“不過我對獵人這個職業(yè)十分感興趣,所以我想,我想成為獵人!”小白連忙改口。
誰知獵人卻說:“可是我在你身上只看到了逃避和怯弱,也許獵人這個職業(yè)并不適合你……”
小白緊張了起來,獵人這是主動否定自己了?
只見獵人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獵人,就得得到我的認(rèn)可,你能向我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勇氣么?”
……誰想成為獵人了!我只想快點離開。小白心里吐槽,表面卻主動問道:“要怎樣證明?如果是看武力的話,其實我覺得我自己的實力還行?!?p> 他用力地?fù)]舞了一下手中的骨釘,發(fā)出劃破空氣的“嘩嘩”聲。
獵人呵呵一笑,道:“很多問題單靠武力是無法解決的,還需要用上聰明的腦子。一個合格的獵人從不以自己的武力而自豪?!?p> “不過既然你有這個決心,那我就拭目以待,希望你能給我一點驚喜。把我的日記拿去吧!它會幫到你的。一開始你可能很難理解上面寫的是什么,等你成為一名經(jīng)驗老到的獵人之后,你就能看明白了?!?p> 獵人語氣興奮說完了一通話,話音剛落,一本厚厚的皮質(zhì)本子就從綠葉小山中飛了出來,落在小白腳下。本子兩掌大小,棕色的外皮上,燙印著一個橢圓半球形的圖案,切面上刻著復(fù)雜又玄奧的花紋,像一枚印章。
小白將其拾起,翻開查看,只見本子上的內(nèi)容一片空白,沒有記錄任何一條信息,和老歐德爺爺?shù)谋咀咏厝徊煌?p> 他不由疑惑道:“這不是日記么?可是里面怎么什么都沒有?”
“這本本子里有我刻錄的一個小法術(shù),看到里面夾著的那支筆了么?你自己找機會慢慢研究吧。你每個自然周可以和我說上一刻鐘的話,我可以通過本子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獵人口中的自然周是圣巢時期的計時方法,大概是四分之一個月,也就是地表的十天時間。
小白忍不住問道:“那個……獵人,你為什么要給我這些幫助?”
“為什么?也許是你漆黑的身體讓我感到了一絲親切?還是我覺得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沉睡了太久了,迫切需要一些改變?唔……”獵人沉吟許久,又開口說道,“我要繼續(xù)睡覺了,小家伙,你該走了。去吧!去探索這塊土地的更深處,獵捕棲息其中的野獸吧!向我證明你擁有獵人印記的資格!”
獵人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綠葉小山上的石牙山洞再度重歸空洞虛無。小白等待了一會,確定對方不會再突然睜眼說話后,小心翼翼地邁步離開。
這一切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小白平白無故得到了一本可以遠(yuǎn)程交流的魔法日記本,還被告知需要努力成為獵人,而且對方似乎還沒對自己做出什么限制。
也就是說,自己就算不去進行什么狩獵,獵人拿自己似乎也沒什么辦法。
摸黑走出山洞,看見外頭明媚的光線,小白心里悄悄松了口氣。獵人身上散發(fā)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而且目前獵人的態(tài)度和意圖極不明確,如果沒有必要的話,自己應(yīng)該盡量避免和他接觸。至于這本日記……
一時間無數(shù)念頭在小白腦中閃過,至少自己沒在山洞中出事,獵人表達(dá)出了足夠的善意,那么本子就先留在身上吧。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現(xiàn)在回去找伊芙!”
小白找準(zhǔn)方向,朝著約好的集合點而去。
(糾結(jié)了很久,這本書以后還是盡量減少生造詞,時間什么的就用現(xiàn)實單位,反正也沒這個概念(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