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埋伏!
十萬八旗兵?這特么完全就是在胡扯。
這是入關(guān)搶掠,又不是明朝和建奴雙方的生死決戰(zhàn),怎么可能會有十萬八旗兵?整個建奴八旗都湊不出這個數(shù)字的辮子兵來。
三路建奴的總兵力能有兩三萬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怎么可能會在一個側(cè)翼上出現(xiàn)十萬人馬?
至于陳寡婦說的“親眼所見”,更是沒有影子的事情。若是她真的能看見辮子兵,早就被砍死了,哪里還有機(jī)會走幾十里的路程逃回小吳莊?
雖然張啟陽一點都不相信陳寡婦的鬼話,但其他那些鄉(xiāng)民卻沒有這樣的見識,早就被嚇傻了。紛紛招呼親朋相鄰,準(zhǔn)備回家躲避兵災(zāi),剛剛還熱鬧喧囂的場面頓時狼奔豕突場面大亂。
“慌甚么?”這個時候的張啟陽反而顯得氣定神閑,做出一副“我比諸葛亮還要諸葛亮”的沉穩(wěn)模樣,就好像他早了料到建奴會過來似的,笑呵呵的對身旁的李安寧說道:“建奴還真的朝著這邊殺過來了,真是天助我也,你趕緊回家看看,派往京城給英國公府送信的人回來沒有?”
“給英國公送信?張大哥什么時候派人去往京城了?”李安寧心思單純,但卻一點都不傻,抬頭看了張啟陽一眼,瞧見他正朝著自己擠眼兒,馬上心領(lǐng)神會,沒有影子的瞎話脫口而出:“回來啊,今兒個晌午就已經(jīng)回來了?!?p> “好!”張啟陽猛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建奴改道的消息我前天就已經(jīng)知道了,早已派人去往京城報信兒。京師三大營的兩萬精兵彈指之間即可來援。要不然的話,我早就卷了細(xì)軟躲到京城去避難了?!?p> 這話說的在理,張啟陽家大業(yè)大,若是真的遭逢兵災(zāi),損失肯定最大。要不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京師三大營很快就會派大軍支援的話,肯定早就帶著金銀細(xì)軟跑路了,還會留在這里等死?
“建奴能在不到一個晝夜的時間內(nèi)行軍百里,必然是輕裝簡從的小股人馬,充其量也就是些偵騎而已?!睆垎㈥栃Φ溃骸拔覀冞@里有幾百兵士,格殺幾十個偵騎應(yīng)該不在話下吧?到時候朝廷的賞賜下來,大家都有功勞,說不準(zhǔn)還能搏個封妻蔭子光耀祖宗的戰(zhàn)功呢。我不管你們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走!”
怪不得張啟陽的腰桿子這么硬,竟然敢于直面氣勢洶洶的建奴。原來他早就知道建奴只有區(qū)區(qū)的幾十個人,而且早就知道京師三大營的官軍很快就要到來。
“你們?nèi)羰窍肱?,我也不攔著,但諸般好處肯定是沒有了。”張啟陽的面色一沉,毫不掩飾語氣中的鄙夷之意:“我小吳莊民團(tuán)要的是英勇無畏的純爺們,聽到些風(fēng)吹草動就嚇的沒了卵蛋的慫貨老子不稀罕,也懶得把田地銀錢給他。諸位若還是站著撒尿的漢子,就和我一起搏個功名富貴,到時候我肯定不會虧了大家。若是大家怕了,跑了,嘿嘿!”
嘿嘿的冷笑了兩聲,張啟陽猛然抄起一桿大扎槍往地上一戳,咬牙切齒的說道:“好處你們已經(jīng)拿了,到了事頭上卻要撒丫子跑路,休怪我翻臉無情。小吳莊民團(tuán)的花名冊上已經(jīng)錄下了你們的名字,你們就已經(jīng)是我的兵了。臨陣脫逃是什么樣的罪過就不必我多說了吧?”
民團(tuán)雖然不是正經(jīng)的官軍,也算是一支有名號的軍隊,肯定要執(zhí)行軍規(guī)。軍法如鐵,最是森嚴(yán)。上了小吳莊名團(tuán)的花名冊,拿了張啟陽的好處,就得和他并肩戰(zhàn)斗,這是規(guī)矩。
“張萬三?!?p> “在!”
“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搏一搏?”張萬三是總教官,拿的好處最多,而且還有軍職,若是口中說出半個“不”字,所有的好處全都化為泡影,那幾十畝河灘地立刻就不在他的名下了。
而且此人當(dāng)過兵對于眼前的形勢有著比較清醒的認(rèn)識:建奴掩殺過來,肯定是一個很寬大的正面。跑?能跑到哪里去?還不如索性把心一橫干他娘的。若是干不過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若是僥幸能擋住一陣撐到大軍來援,必然是一場潑天的富貴。
一瞬間就衡量出了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張萬三扯著嗓子大吼:“俺吃的用的都是張大人給的,如此用人之際,我肯定要留下來,跑的都他娘是孫子?!?p> “好,好漢子!”張啟陽轉(zhuǎn)過臉去,環(huán)視自己剛剛“提拔”起來的那一百多個“軍官”
“大敵當(dāng)前,已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這里就是你們的家,身后就是你們的村子,你們還能跑到哪里去?自己身手摸摸褲襠里的卵蛋兒還在不在?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是跟著老子搏這一回!”
一番鼓動之后,那些個連品級都沒有的所謂軍官終于有了些底氣,雖然還是有部分人心存畏懼,卻不好當(dāng)眾講出來,只能附和著別人的說法,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
“安寧,你帶人把家里的存銀全都搬出來!”
“張大哥你……”李安寧遲疑了一下,正要開口說點什么,猛然看到張啟陽的目光,頓時嚇的一哆嗦,趕緊說道:“好的,我這就去取,全都搬過來么?”
“是?!逼饺绽镦移ばδ樀膹垎㈥枬M面寒霜,目光之中全都是森森銳氣,雖然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卻讓李安寧產(chǎn)生了一個錯覺。整日里嬉皮笑臉的張大哥似乎在一瞬間變身成為一頭兇猛的野獸,目光中的森然和冷酷比任何刀劍更加鋒銳,讓人不寒而栗。
“庫里還有些布匹和鹽,也搬出來吧。順便把半斤他們?nèi)己斑^來!”
很快,李安寧就率領(lǐng)著半斤等人把銀錢和布匹全都搬到了打谷場上。
“倉庫里就這么點東西了?!睆垎㈥柎蜷_那些小小的箱子,露出里邊的那些元寶。十二兩一個的小元寶,整整十四箱,還有一堆銅錢和布帛。
每人一個元寶先拿著,等打敗了敵人之后還有重賞。
當(dāng)了張啟陽的民兵,吃的穿的都是張啟陽給的,現(xiàn)在又拿了他的元寶,說不得也只能替他賣命了。
小吳莊民團(tuán)的這次對抗賽,吸引了數(shù)千前來觀戰(zhàn)諸位的鄉(xiāng)民,這個時候也只能暫時讓他們到村子里躲避,這個時節(jié)本就晝長夜短,不知不覺之間已到了后半夜。
六百余民兵埋伏在村口的土嶺子之后,眼珠子瞪的溜圓,死死的盯著前面的河道。
河上本有一座石橋,那是以前村里人集資出錢修建的,為的就是方便村民出入,現(xiàn)已連夜拆毀。
敵人要想經(jīng)過的話,必然要淌水過河。一直到了拂曉時分,黑暗終于褪去,但黎明還遠(yuǎn)未到來,天地之間一片清濛,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嘈雜的人聲由遠(yuǎn)而近,一隊人馬從東南方向奔了過來。
埋伏在土嶺子后面的民兵們頓時就緊張起來,一個個全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捏緊了手中的扎槍,一旁的弓兵慌慌張張的拽開弓弦。
張啟陽臉上依舊是一副“勝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真就的是諸葛重生武穆在世一般鎮(zhèn)定從容,其實內(nèi)心里也是頗為緊張,手心里已經(jīng)攥出汗水,忍不住的站起身來,真要高喊一聲“給我沖”的時候,猛然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
一腦門子扎進(jìn)來的這些人約莫有兩百多人的樣子,一個個跑的丟盔棄甲氣喘吁吁,還不時的回頭張望,活像是一群被獵狗追過幾道山梁的兔子。
八旗辮子兵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