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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云錯落燼白衣

第八十三章 拜師

煙云錯落燼白衣 煙雨燕歸 3987 2019-03-15 20:37:20

  韻令城。

  李府。

  李橫云房間,薛神醫(yī)剛扎完針,小藥童有眼力見的上前,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薛神醫(yī)施針而流出的汗水。

  李父扶著李母,靜靜的候在一旁,看到薛神醫(yī)停下動作,緊張的提著氣,不敢喘氣,就怕自己一喘氣就聽到了一個讓自己不能接受的消息,那樣,自己還勉強(qiáng)可以挺住,可是自己的夫人怎么辦?懷胎十月,她小心翼翼,可是最后還是讓橫兒受了傷,替母受罪,這已然讓李母心懷愧疚,尤其是看著橫兒漸漸的長大,漸漸的有才華,漸漸的臉色更加的蒼白,看著他空有一身才氣,卻只能待在這小小的韻令城中,殘缺的活著,看著他每每痛得只能以頭搶地卻還要提起笑臉安慰他們,每一次蒼白著臉的笑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扎在他們的心上,讓他們痛徹心扉卻又無可奈何。

  “橫兒?!崩罡钢挥斜M可能的滿足他的所有要求,可是李橫云太過乖巧,在明白自己和旁人的不同之處時,就不再像其他孩子那般吵著囔著想要去當(dāng)一方官員或是去當(dāng)一位大將去鎮(zhèn)守邊疆,只安穩(wěn)于世,靜靜的守在兩人身側(cè)。

  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薛神醫(yī)在李父和李母的胡思亂想中終于回了神,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揮退給自己擦汗的小藥童,輕聲的走回李橫云身側(cè),抬手,欲要拔出插在李橫云身上的銀針。

  隨著他的手緩慢的接近,李母緊緊的掐著李父的手,兩人眼神緊緊的追著薛神醫(yī)的那只手,緩緩的,緩緩的,接近李橫云。近了,更近了,手穩(wěn)穩(wěn)地停在那根銀針上,薛神醫(yī)輕輕的一用力,銀針便聽話的從李橫云身體里爬出,安安靜靜的躺在準(zhǔn)備好的藥布上,一根接著一根,足足拔出了九九八十一根銀針,也足足拔了將近一個時辰,薛神醫(yī)手有些顫抖,可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偏動,他也不能有。

  李父和李母雙腿有些發(fā)顫,可是卻仔仔細(xì)細(xì)的盯著薛神醫(yī)的動作,眼睛酸澀無比想,想要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卻害怕自己的這一次閉眼就是天人永隔。

  終于,在李母提起最后一口氣的時候,薛神醫(yī)放下手,安靜的立于一側(cè)。

  李父動了動僵硬的雙腿,想要前進(jìn)一步詢問如何,卻怎么也動彈不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是全身如同被大雪凍住,不得動彈半分。

  薛神醫(yī)挑開李橫云的雙眼看了看,又探了一次脈,仔細(xì)的檢查了一番,終于放松下來。

  走到李父和李母身側(cè),展開笑顏抬手道:“恭喜李老爺和夫人,令公子終于渡過了最危險的時刻,只需要再稍作休息,明日便可醒來。”

  “真的嗎?”李父難以置信的看著薛神醫(yī),嘴唇抖動,最后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李母聽到消息直直的倒下,來不及收回的淚珠順著臉頰大顆大顆的落到地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土坑。

  聽到李父不敢相信的話,小藥童撇嘴,“哼,這老家伙別的可能不行,但是這治病方面卻是毋庸置疑的,他說李橫云會醒來,那必是會醒來的,你們不相信我們就不要讓我們醫(yī)治?!?p>  聽著小藥童這番為自己抱不平的話語,薛神醫(yī)心里一暖,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臉頰,笑著說道:“李老爺不要介意,這小崽子就是這個脾氣。老夫剛才所說的話必是千真萬確,李老爺和夫人可以放心?!?p>  接住李母,李父終于忍不住濕了眼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把李母交給貼身丫鬟帶下去,李父深深的鞠躬,“謝神醫(yī)救了小兒一命,這天大的恩情無以為報,這......”

  “哎,這救死扶傷本就是醫(yī)者本分,李老爺不必太過客氣。天色已不早了,老夫便先回了,李父也可稍作休息,明日便可見到清醒的令公子。”

  擺了擺手,打斷李父接下去的話,這一番大意凜然的話卻惹得小藥童的頻頻白眼,真真是不要臉,若不是這病激起了你的好奇心,還有一位小姑娘拼死求救,你會下山?真是厚臉皮。

  李父沒有看到小藥童的白眼,也沒有想起自己當(dāng)初跪地求救的辛酸,只感激的朝著薛神醫(yī)再次鞠躬,送薛神醫(yī)下去休息,自己則是安靜的守候在李橫云的床前。

  真好,吾兒你要快些醒來才是。

  薛神醫(yī)在挺直腰背走出房間之后,忽的體力不支倒在身側(cè)的小藥童身上,眼疾手快的接住搖搖欲墜的人,小藥童難得安靜的扶起薛神醫(yī),沒有多余的話說出口。

  “怎么?你沒話說了?”

  “我難得好脾氣不說你,你就皮癢了是吧?非得要我狠狠的說道說道才開心?”小藥童盡職盡責(zé)的扶著薛神醫(yī)緩慢的朝著住所走去。

  “是啊,你忽然不說道,我真的很不習(xí)慣?!?p>  “毛病?!?p>  小藥童一臉的不屑以及無奈,薛神醫(yī)一臉的寵溺,慢慢的消失在夜空中,隨著風(fēng)漸起。

  趙府。

  趙鳴梭靜靜的站在屋前,淡淡的月光籠罩著他。

  身后,四玉打來熱水,輕輕的放于床前的四角椅子上,走進(jìn)趙鳴梭,把隨手拿到的長衫輕輕的披到他的身上。趙鳴梭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眨也不眨,無神的似乎是陷入了某個與世隔離的地方,直到四玉把長衫披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暖人的氣息傳來,他才恍惚的清醒過來。

  轉(zhuǎn)身,看著這個陪著自己多年的家丁兼好友,趙鳴梭從未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下人,相反,趙鳴梭把他當(dāng)好友,他想要給四玉自由,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拉扯衣角攏緊在身,趙鳴梭不咸不淡的開口,“四玉,從你到我們趙府已經(jīng)多少時日了?”

  四玉正鋪著床鋪的手一頓,“回公子,四玉已在趙府待了十個春秋?!?p>  “十載了嗎?”趙鳴梭呢喃道。

  以為趙鳴梭沒有聽清楚,四玉又重復(fù)說道,“是的,已然十個春秋了?!?p>  “四玉覺得開心嗎?”

  四玉停下動作,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趙鳴梭要趕自己離開的錯覺?!肮舆@是什么意思?”轉(zhuǎn)身,看著趙鳴梭,四玉有些不安。

  “你只需告訴我便可?!?p>  “四玉覺得在趙府的日子,是死于此生中過得最舒服,最開心的日子。四玉想要永遠(yuǎn)的陪在公子身側(cè),永遠(yuǎn)的伺候公子?!彼挠癜炎约盒睦锏脑捦晖耆恼f出口,因為他覺得他要是不說,那么他可能就沒有機(jī)會再說出口了。

  “傻瓜,怎么可能永遠(yuǎn)的伺候在我身側(cè),你難道不想娶妻生子?”

  四玉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跪下,“公子,四玉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您,不要離開趙府?!?p>  趙鳴梭被四玉猛然間的動作嚇到,竟直直的立在窗前,沒有多余動作。

  四玉扣頭,“公子,難道您要趕四玉離開嗎?”四玉終于明白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自己剛才的錯覺不是錯覺,而是馬上就可能變成現(xiàn)實。

  “我......”

  趙鳴梭不知該如何對四玉說出口,但他真的想要給四玉自由,讓他可以出府去追尋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安安靜靜的陪在自己身側(cè),伺候著自己,耽誤了自己的一輩子。

  “公子?”

  “四玉,我不是趕你出府,我只是想要還你自由,你不該是默默無聞的待在我的身側(cè),伺候我,為我奔走。你該是如同雄鷹一般在天際翱翔,如同游魚一般在海里馳騁,只呆在我的身側(cè),你沒有任何的前途可言,你知道嗎?”趙鳴梭走進(jìn)四玉,想要將人扶起來。

  奈何四玉是鐵了心,死死的跪在地上,任憑趙鳴梭使出了渾身的勁兒也不能提動分毫。

  “公子,從您把我從黎家舊院帶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發(fā)誓我生生世世都是您的人,我這條命都是您的,如果您執(zhí)意要把四玉趕出府,那么還請您直接賜死四玉吧。在有生之年能夠伺候在您身側(cè),四玉知足了?!?p>  聽著四玉表明忠心的話,趙鳴梭心里動容,這是怎樣的一顆赤誠之心啊,竟是被自己所得,自己該是要感謝上蒼,才讓自己獲得了這么一個可貴的人。

  想要趕人的話必是不能再說了,否則便是置四玉性命于不顧,但是,趙鳴梭還是想要勸勸四玉。

  “四玉,你聽著,從你踏入我趙府大門之際,你便是我趙府之人,我從未把你當(dāng)做我的下人,我們趙府之人也從未這樣想過,你是我們的好友,是我現(xiàn)在唯一的家人?!?p>  “公子?!彼挠衿鹕?,激動的抱著趙鳴梭。

  趙鳴梭不猶豫的回抱著四玉,拍著他的背,“但是,四玉,我并不是趕你走,我希望你能夠施展自己的抱負(fù)。我知道,你想學(xué)醫(yī),那位老大夫的醫(yī)術(shù)和人品我是放心的,既然他有意收你為徒,你便順從自己的心意,拜他老人家為師吧,好好的學(xué)一身本領(lǐng)回來。”

  “可是,我不想離開公子?!彼挠衤牭节w鳴梭說道“你想學(xué)醫(yī)”之時,有一瞬間的僵硬,可是隨著趙鳴梭的漸漸往下說,四玉放松下來。緊緊的拉著趙鳴梭的衣裳,四玉真的不想離開這個自己唯一的親人。

  “乖,短暫的離開是為了更好的相遇,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總會有要分開的時候,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再說了,以我們四玉的聰明才智,怕是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便可以學(xué)成歸來,那么到時候我可就要仰仗你了?!壁w鳴梭拍了拍四玉的肩,任由著四玉扯亂自己的衣裳。

  “公子?”四玉似乎不是很明白趙鳴梭的這一番話,忍不住抬起頭,盯著趙鳴梭詢問出聲。

  “傻瓜,是人總會生病,你看,這次我生病不就嚇到你了嗎?”

  “嗯?!?p>  “那么,等你學(xué)成歸來,我有什么病你不就是最好的醫(yī)者?到時候,咱四玉就可以動手給我診治而不用焦急的去尋找大夫,還急得像個小花貓一般哭得不像話。是不是?。俊?p>  聽著趙鳴梭打趣自己的話,想著這次趙鳴梭生病,自己的確是急得不行,也哭得不行,但自己也沒有像是小花貓一般吧。

  四玉嘟起嘴,“公子,您就知道欺負(fù)四玉?!?p>  “那么,四玉怎么想的?”

  “嗯,我可以拜那位醫(yī)者為師,但是我要在趙府學(xué)習(xí),我不要跟著他一起出趙府去,離開公子?!?p>  四玉說出自己最后的條件,這是最大的底線,只要不出趙府,不離開趙鳴梭,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這?”趙鳴梭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時候,屋子的門忽的被人推開,四玉看去,正是那位為趙鳴梭治病的大夫。

  “老朽同意了。不就是要跟在這位公子身側(cè)嗎?老朽就當(dāng)做是隨身伺候的御醫(yī)了?!?p>  聽到大夫的同意聲,四玉從趙鳴梭懷里走出來,直直的走到大夫跟前,利索的跪下,扣頭,“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借花獻(xiàn)佛一般的從桌上倒來一杯清茶,捧在手中,高高抬起,達(dá)到大夫方便拿取的地方。

  大夫不客氣的取下茶盞,一飲而盡。扶起四玉,“好,從今以后,你便是老朽的徒弟了?!?p>  解下佩戴在腰間的一個香囊,“拿著,這是可以驅(qū)解百毒的藥囊,此間只此一件,就當(dāng)做是見面禮給你了,好好收著,老朽可不想自己剛收的徒弟就被一些毒物給毒死了。”

  “謝謝師傅。”四玉拿著手里的東西,滿心歡喜。轉(zhuǎn)身看著趙鳴梭,想要說些什么,大夫似乎看出他的打算,出口截胡道:“這個是老朽送你的東西,你不要想著送給你家公子,他身子虛弱,不適合這個藥囊,要想給她只能做其他藥物的藥囊,這個,只能你自己佩戴?!?p>  “哦?!弊约旱南敕ū淮蚱疲挠裼行┪?。

  把藥囊系于衣裳內(nèi)側(cè),四玉開心接著的給趙鳴梭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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