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凌舒的腎臟便被摘除,樓采依守著凌舒的遺體,沉默不言,冷靜地讓人覺得可怕。
母親,是真的走了。
以她的方式,結束了這一生。
樓采依望著母親那安靜的容顏,很久很久,她終于理解了母親所做的一切。
她尊重母親的決定。
然后,樓采依站了起來,拿出電話,撥通了顧靖泓的手機。
第一遍,直至自動掛斷,無人接聽。
第二遍,依然如此。
樓采依撥通了第三次電話,如果這一次,還是無人接通,她不會再撥第三遍。
電話剛撥過去,便通了。
“喂,靖泓哥……”
“樓小姐,你好,我不是顧靖泓,我是易蕭?!?p> 易蕭?怎么會是他?
易蕭,龍騰集團老總易越澤的兒子,玉川市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草包富二代,有顏值,沒腦子。
樓采依和易蕭有過幾面之緣,有一次,還出手救過他。但是,她對這個易蕭,并無好印象。
顧靖泓怎么會同他在一起。
“是這樣的,樓小姐,顧總他喝多了,我正好在酒吧里遇到了,本來呢,我是打算送他回去的,既然樓小姐打電話來了,他就交給你了,你來接他吧,我們在……”
“麻煩你把他送回去吧!我這里有些事……”
“那……好吧……樓小姐,你把顧總家的地址給我吧……”
“好?!?p> 樓采依說出了顧靖泓家的電話。
就在樓采依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易蕭說:“樓小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需要我?guī)兔???p> “謝謝,不需要?!睒遣梢拦麛嗟貟鞌嗔穗娫?。
然后,樓采依撥通了顧靖竹的電話。
顧靖竹,顧靖泓的妹妹,她唯一的朋友,最好的閨蜜。
“喂,采依,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樓佑霆怎么會成為樓氏集團的董事長?你怎么可能敗給他……”
樓采依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靖竹,我媽去世了……”
“什么?采依,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顧靖竹神色匆匆地趕來,見到樓采依,上去抱住了她,“采依,阿姨她……”說著,顧靖竹哽咽不止。
顧靖竹知道凌舒對于樓采依來說有多么重要,她也知道,失去母親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所以,什么“節(jié)哀順便”之類的那些無用的話,顧靖竹是說不出口的。
兩行眼淚從樓采依的眼角輕輕滑落。
半晌,顧靖竹擦干了眼淚,“怎么就你自己?我哥呢?”
“他喝醉了?!?p> “什么!我這就給他打電話,不,我現(xiàn)在就把他找來——”
“靖竹——”樓采依拉住了轉身的顧靖竹,“我問過了,他已經(jīng)醉得不醒人事。今天的股東大會,對他來說,也很重要,我棄選離開,會讓顧氏陷入更加困難的境地。”
“可是……”
“他還不知道,有你陪著我,就好了……”
凌舒很喜歡顧靖竹,當她是女兒一樣。但是,對于顧靖泓,卻是頗有微辭,也許,這樣最好。
顧靖竹去看了凌舒,跟她做最后的告別,雖然是極力忍著,顧靖竹的眼淚,卻總是止不住的簌簌而落。
“采依,聯(lián)系殯儀館了嗎?阿姨的葬禮……”雖然不愿意面對,可是,有些事,總是要做的。
“那些,就都省了吧,母親的遺愿,想要瀟灑地走……我想按她說的做……”
再說,如今,在世上眼中,凌舒已經(jīng)是一個惡毒之人,他們所謂的“悼念”,對于凌舒來說,已然全無意義,只是一種打擾。
她想,這份安靜,也是母親想要的。
“現(xiàn)在,我們就去火葬場吧!”樓采依說。
“現(xiàn)在?”
“對?!?p> 樓采依尊重凌舒,而顧靖竹,尊重樓采依。
樓采依和顧靖竹隨著靈車去了火葬場。
顧靖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她知道,此時,樓采依最脆弱,最孤獨。
她給顧靖泓打了兩次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顧靖竹只能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希望哥哥能及時趕到,陪在樓采依的身邊。
外面下著蒙蒙細雨,陰濕而晦暗,就像是樓采依此時的心情。
這一生,遇不到彼此最寂寞,遇到了,還是寂寞。樓采依突然想到了這句話。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云彩。這一次,母親是真的瀟瀟灑灑地離開了。
只是,她就這樣走了,于活著的人來說,又怎是心甘?
在凌舒被推進焚燒爐的那一刻,樓采依突然發(fā)了瘋似的,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媽——”然后,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想要攔著。
“采依!”顧靖竹沒有攔住。
“樓采依!”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攔在了樓采依的面前,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樓采依并沒有看清來人,而是大叫著,拼命地用手捶打著男人,“你放開我!”樓采依嘶叫著。
“樓采依,你清醒一點,她已經(jīng)不在了!”男人緊緊抱著樓采依,越來越緊。
顧靖竹以為男人是她哥哥顧靖泓,現(xiàn)在,她才看清,抱著樓采依不放的,居然是玉川市有名的花花公子易蕭。
怎么會是他?
而此時樓采依,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是誰。
“樓采依,沒事的,沒事的?!蹦腥瞬蛔〉卣f著,語氣越來越輕柔。
樓采依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她掙了掙,男人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能松開我嗎?我快喘不過氣來了?!睒遣梢勒f。
男人立即松開了她,“你怎么樣?沒事吧?”
“易蕭?是你?”
樓采依這才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