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微微皺眉間,冷然張口咬牙,在與一張椅子較勁,牙齒磨動得十分歡快。
那張木椅上有一道道紫黑光華流轉(zhuǎn),并不顯得多么粗壯,卻很堅韌,像是由精鐵構(gòu)成,綁縛纏繞在冷然的四肢。
木椅太堅韌了,甚至像是一株帶有意志的怪植,哪怕冷然數(shù)次曾將其磨斷一角,枝條一顫便極速生長復(fù)原,甚至越捆越緊。
“怪不得敢留我一個人在這里,這張木椅堪比一個活著的牢籠?!?p> 冷然皺眉,仍舊不斷磨咬木椅,牙齦中漸漸有血液滲出,滴落在那些枝條上?!斑辍钡囊宦曧懫穑治⑷?,木椅的那截枝條突然閃亮了一下,便極速枯萎開來,繼而整個木椅都化成干枯模樣,失去了靈性,不再擁有自我修復(fù)的能力。
三兩下扯斷纏繞在身上的枯枝,冷然站起身,抹了抹嘴角血跡,入手竟感觸到一陣溫?zé)?,像是手里捧著一塊火炭。
“……”
略微沉默,他將血跡全然擦抹干靜,拉過那把枯木椅子,連忙將其拆分成木條狀,朝著周圍一處塔體墻壁砸去。在他特別的視界下,那里有一片濃郁紅芒,朝著周圍延伸出一道道細(xì)微紅光,似乎是陣法的樞紐,代表了生機(jī)。
“啪!”
木椅枝條雖然干枯,依舊很有韌性,砸在墻壁上發(fā)出陣陣響聲,像是觸動了一些什么。塔體忽然明亮起來,不斷嗡鳴震顫,隨即有一道道玄奇紋路亮起,游走不停,像是一條條游龍在匯聚。
“吼——?。 ?p> 龍吟肆虐,凜凜生威,仿佛塔身當(dāng)中有一條巨龍陡然蘇醒,要鎮(zhèn)壓敢于挑釁的蟲豸。
瞬然間,這一層塔中大殿有一陣陣壓迫氣息爆發(fā)出,入眼可見的塔身盡皆明亮,散發(fā)著氤氳神華,構(gòu)成一幅龐大的墨龍吞塔圖。
古圖仿佛鑲嵌在塔身中,上面的情形十分逼真:有一頭墨龍在游動,其鱗甲晶瑩,頭角崢嶸,五指凌空虛抓間怒張龍口,在吞噬一座寶塔。
如果在場之人此刻可以看到外界情形的話,會發(fā)覺那頭盤型墨龍通道真的在游動,緊緊纏繞這座鎖妖寶塔,龍口怒張沖破的塔尖部位,似乎要吞噬這整座塔。
鎖妖塔外界,無論是器宗修者,還是墮日嶺的眾劍修都在皺眉,直直望著眼前,詫異不解。
“發(fā)生了什么,這座寶塔為何突然爆發(fā)神威,莫非是放出蜚獸之人觸動了什么陣法,讓寶塔全然復(fù)蘇么……”
眾人望著鎖妖塔間,神情忽然變得震撼,不再言語。
眼下,那座青銅巨門突然緊緊閉合,門上閃爍璀璨神光。那七枚門釘大亮,在神光中顯現(xiàn)分明,接引虛空中的靈力長河,讓整座寶塔的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
那條墨龍通道復(fù)蘇過來,像是一頭真龍在纏繞著寶塔,已經(jīng)將塔尖全然吞噬進(jìn)去。無論是墨龍還是寶塔都在震顫,無盡符文亮起,湛湛璀璨,磅礴大氣。
在此刻,這座由墨龍尊者煉制的寶塔太亮了,綻放出無盡璀璨,映照得黑夜如同白晝。塔身中有一陣浩瀚莫測的力量翻涌而起,猛烈壓迫向四周,那種氣勢無比雄渾,如同山崩海嘯般,在肆虐爆發(fā)。
那頭沒有神魂存在的蜚獸軀殼轟然栽倒,雖然一直在不甘怒吼,卻始終無法再次站起身,在漸漸化成一灘污泥。無窮毒蟲云霧在潰散,被可怕的氣息鎮(zhèn)壓、磨滅。
地表滲出無盡的巖漿,為亮紅色,內(nèi)蘊無窮熾熱,在汩汩涌動著,像是一方巨大的噴泉,短短瞬間便流淌成一汪巖漿大澤。
此刻的巖漿極為炙熱,一些巖漿火獸再現(xiàn),身上生有奇異符文,在恣意激射奔沖,將剩余的毒蟲燒成灰燼。
虛空爆震,寶塔四周變成熾熱的海洋,更有無盡浩瀚而厚重的氣息在噴薄激蕩,天璇圣地之人盡皆悶哼,在虛空中跌撞后退,器宗的七輛古戰(zhàn)車都被掀飛,墮日嶺的離火劍陣大崩潰,二十八人在虛空中嘔血倒飛。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做了什么!”
鎖妖塔內(nèi)部,松罹怒聲咆哮,瞪著冷然,精壯的身體在顫抖,在漸漸“樹木化”,退變回妖邪模樣。
如今鎖妖塔中神華凜冽,道紋交織,塔體在漸漸收縮著,有一種莫大的鎮(zhèn)壓氣息流淌,在壓制一切妖邪,讓他這個級別的大妖都感到心悸。
“咔咔……”
隨著陣陣輕響聲,濃郁的氣息不斷彌漫,老鰲等僅存的最后六頭海獸都在顫抖,頗為恐慌。
“這座鎖妖塔復(fù)蘇了,欲鎮(zhèn)壓塔內(nèi)一切妖修……”老鰲艱難開口,巨眸中血絲涌現(xiàn),疲憊到極致。之前灰衫老人就給予他重創(chuàng),如今連番大戰(zhàn)后,他幾乎壓迫盡身體潛能,太虛弱了,絲毫無法抵御寶塔鎮(zhèn)壓氣息。
“互為依靠,不要靠近塔身墻體?!蹦菞l碧綠海蛇嘶鳴,渾身血跡斑斑,大片鱗甲倒翻過來,血肉模糊,在與松罹三者交手時受到重創(chuàng)。其余海獸傷勢各異,都很疲憊,簇?fù)碇?,齊力對抗鎮(zhèn)壓氣息。
“那位少年的陣法造詣,究竟達(dá)到了何等級別,竟能隨手激發(fā)這座寶塔的陣法,讓其真正復(fù)蘇。”康周和苗澤心中震撼不已,他們兩個身為人族沒有被鎖妖塔特意鎮(zhèn)壓,只是氣息稍稍滯澀些。
冷然站在原地,沉默不語,深藏功與名。
實際上他只不過集中精神,看到一處生機(jī)氣息濃郁處,將其觸動罷了。陣法如何運轉(zhuǎn)他并不清楚,只是他知曉這樣做以后,形勢會對自身有益。
“二位,如今大妖松罹被壓制,實力大減,還請二位鎮(zhèn)壓他!”
冷然沉聲開口,看向康周、苗澤二人。
“正當(dāng)如此!”二人點頭回應(yīng),從發(fā)愣中醒悟過來,周身爆發(fā)神華,朝著松罹出手。
玄盾沖撞,火錘激射,二人配合很默契,分別從左右兩側(cè)出擊,封鎖松罹的行動。
“欺人太甚!”松罹皺眉大喝,震腕間想要舞動三劫龍紋棍,臉色忽然變成蒼白,無力癱倒。
“嗖嗖……”
一陣破空聲響起,渾身是傷的簡洪、苗澤沖了出去,分別想要擋下盾、錘兩件寶兵,卻當(dāng)即被鎮(zhèn)壓轟殺,化為染血的木屑,爆碎四方。他們不過是由尸骸配以樹種改造的半妖,經(jīng)過連番出手后顯露疲態(tài),無法比擬真正的大妖,分別被兩個武王轟殺。
“該你了!”
康周低喝,激射間將那柄寶錘重新抓持,朝著松罹砸了下去。
長風(fēng)頓起,火光熾烈,強(qiáng)悍的攻擊威勢雖然在寶塔氣息下,顯得弱了幾分,卻實打?qū)嵉氖俏渫踔畵簟?p> 松罹橫臂擋出,虬龍般粗壯的樹枝縱橫交叉,與寶錘撞在一起,發(fā)出陣陣錚鳴,堅韌非常,但無法長久對抗寶錘上的火焰,在漸漸焦糊著。
“嗡~”
虛空輕顫,那面玄盾也沖來了,像是一方巨印,神華璀璨,玄奇奧妙。苗澤單手推動玄盾,周身爆發(fā)氤氳,奔沖間十分迅猛,讓玄盾更加厚重,猛地撞向松罹的胸口。
“嘭!”
松罹被撞到塔體墻壁上,被無盡鎮(zhèn)壓氣息纏繞,發(fā)出陣陣嘶啞痛哼,眨眼間變成一顆生有人臉的古樹,隨即被一道道玄奇紋路帶入殿柱中,化作古樹紋圖,無法再移動。
“我們必須離開這里!”
冷然驀然跑動,在前方帶路,朝著這一層塔身某處跑去。老鰲等海獸變化身形,和康周兩人在后方跟隨。
沿途,冷然的行進(jìn)路線很怪異,但速度并不慢,避開了諸多陣法機(jī)關(guān),繞到了塔層深處。
“轟開這道假墻!”冷然朝著康周道,后者不敢遲疑,立刻出手,揮動那柄寶錘。
“嘭~”
眼前障礙被驅(qū)除,露出一道幽深隧道,三人與幾頭海獸接連跳了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良久后,小三子從底下塔層沖出,返回這一層塔身。
“松罹被鎮(zhèn)壓了?是那家伙搞得鬼么,他是如何逃出那張木椅的……”
小三子低聲呢喃,掌中有一道黑色玄影,是蜚獸的魂體。
“巖漿干涸,龍珠破碎,陰河水出……我出世的條件還不夠,那具身軀已經(jīng)損卻,你不必再浪費時間了,蒼溟?!彬惬F甕聲甕氣道,情緒落寞、低沉。
“想不到墨龍將你的身軀與魂靈分開,分別鎮(zhèn)壓,使我如今害你損失如此……”蒼溟幽幽道,身前泛起一縷縷黑光,不再是“小三子”的模樣,而是變得身材高大,氣勢不凡,面貌俊俏幾近邪魅的人族青年。
此刻蒼溟眉頭緊蹙,仿佛越過眼前塔身看到了遠(yuǎn)方,道:“此事我于你有愧,那具道身,日后將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