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走到大坑的邊沿往下看,月光下,那兩個(gè)傻道士正一上一下疊著,被壓在下面的青年道士正“嗷嗷”慘叫。
此情此景,頗有些,非禮勿視的既視感……
少年正艱難的從青年道士身上下來,連聲道歉。
“道歉頂個(gè)鬼用啊,誒,你擻往哪放呢?我擦,你往哪按呢往哪按呢?你趕緊離我嚴(yán)點(diǎn)!”
青年道士氣急敗壞。
少年臉通紅的,麻利的從他身上下來,乖巧的蹲在一邊角落里,不吭聲了。
林惜看到他們兩個(gè)都沒事,搖搖頭,準(zhǔn)備離開。
她可沒那個(gè)好心救他們上來,再說了,她也拉不動這倆二貨啊。
少年抬頭,看到林惜雙眼一亮:“姑娘,姑娘幫個(gè)忙,放個(gè)繩子下來吧?!?p> 青年道士聞言,抬手就想一掌過去,結(jié)果手剛動了一下,就疼的他倒吸氣。
完了,手摔傷了。
于是,他抬起右腳,一腳揣在少年身上,罵道:“你沒四吧你,向女鬼求救?咱們兩個(gè)為森么掉下坑里,你心里沒點(diǎn)素嗎?”
少年愣愣的看著青年道士,心里想,就是因?yàn)樾睦镉袛?shù),所以才求救啊。
青年道士看著自家?guī)煹苣巧岛鹾醯哪?,就覺得整個(gè)人都不好了。
捉鬼人向鬼求救?尊嚴(yán)呢?骨氣呢?這要是傳出去,還能在玄門混嗎?
回家種田去吧。
青年道士扶著墻,艱難的站起來,沒好氣道:“還傻愣著做什么?快起來,抬我上去。”
這個(gè)坑畢竟是為了抓小鬼準(zhǔn)備的,也不是很高,若是他站在師弟的肩膀上,就能爬上去了。
少年也想明白了這一點(diǎn),而且那個(gè)少女早就走了,遲遲沒有放下繩子,擺明是不打算管他們了。
少年認(rèn)命的蹲下身,讓青年道士踩在他的背上,然后緩緩把青年道士往上托。
快了,快了。
青年道士雙手趴著坑壁,在少年努力的托舉下,終于,雙手攀上了坑頂,地面上長勢茂盛的龍骨草近在眼前,夜風(fēng)中還隱隱攜裹著夜來香。
“更闌靜,夜色哀,月明如水浸樓臺??!”青年道士難得也文藝了一把。
哼,他也讀過書的,文化可不比底下那個(gè)傻小子低!
底下的傻小子無奈苦笑,六師兄這是戲詞啊,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青年道士深呼吸幾下,雙手用力緩緩?fù)吓馈?p> 然后,他看到了一雙沾了泥點(diǎn)子的,小巧又蒼白的,赤裸的,腳?
青年道士愣住了,隨后,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雙女人的腳!
赤足!女子赤足!
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禮壞樂崩!喪心病狂!
“非禮勿視??!”青年道士痛心疾首的雙手捂眼。
沒有了雙手支撐,他身子一歪,底下的少年本來就支撐不住了,兩人雙雙跌回了坑底。
青年道士站得高摔的慘,然而雙手還死死捂住眼睛。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你還不如給我一棍子來的痛快!”青年道士捂眼大罵。
少年感覺自己有些脫力,萬沒想到六師兄竟然這么重,可憐他的小身板。
“六師兄,你怎么了?上面有什么東西?”
“你閉嘴!”
“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p> “你閉嘴!”
“好吧......”
“你閉嘴!”
“......”
青年道士縮在角落里,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懷疑人生。
完了,娘親說過,女孩子的腳不能看,看了就得娶回家。
他辛辛苦苦修煉二十年,一夜回到入門前。
他想靜靜。
林惜蹲在坑邊上,一手拿著棍子,一手托著下巴,神情驚訝。
奇怪了,她原本打算若是那青年道士真爬上來了,就給他一棍子打回去的,這棍子還沒用上呢,他們倒自己掉回去了。
還挺自覺的嘛。
林惜隨手把棍子一丟,看了看天色,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shí)間呢,且先讓他們在坑底呆著吧,要是現(xiàn)在就讓他們走,說不定路上會遇到很多從陽間回返的鬼民,到時(shí)候說不定又是一堆麻煩。
林惜覺得自己頗為機(jī)智。
她返回到門檻邊,繼續(xù)刨坑。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gè)青綠色的小瓶子露了出來。
林惜把瓶子拿在手中,仔細(xì)翻看,和普通的小型插花瓶差不多嘛,并沒有什么古怪啊,就這一個(gè)瓶子,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山精鬼怪給收了?
林惜想了想,保險(xiǎn)起見,拿出宣朗給她包符紙的那條方形帕子,把瓶子和黑金符包在了一起,隨后,又走進(jìn)鬼祠。
亮了燈后,四處一打量,看到那些顏色各異的符紙,不禁嘴角抽抽。
四處墻上和桌椅上貼符紙就算了,那傻道士竟然連地上也貼,這座破落的鬼祠,被這些符紙一點(diǎn)綴,都有些五彩紛呈呢!
林惜深深嘆了口氣。
說真的,來到鬼祠后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跟鬼斗,跟妖斗,還得跟人斗!
林惜一張張的把符紙撕下來,足足花了將近一個(gè)小時(shí),她又去廚房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
于是上樓,打開了宣朗的房門,亮了燈,進(jìn)去檢查。
然后,她就看到,某個(gè)騷包廢材光鮮亮麗的斜靠在窩里,一手拿著她的番石榴啃,一手拿著本畫冊看的正起勁,二郎腿還一晃一晃的,特別招人恨。
林惜:“……”
所以,她這一晚上都在想著怎么把那倆傻道士弄走,額……雖然實(shí)際上她并沒有做什么……
但是!這貨不聞不問,關(guān)在房間里悠哉悠哉的吃東西就是他的不對了!
林惜覺得,她要是不教訓(xùn)他一次,他是不知道怕的了!
(?`~′?)
于是,她幾步?jīng)_過去,把手中那厚厚一疊符紙劈頭蓋臉丟了過去。
宣朗從畫冊中移開視線,招呼還沒打呢,就被眼前那五顏六色的符紙?bào)@住了。
他立刻翻身而起,一步躍到五步開外。
拿著番石榴的手指向林惜,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你拿符丟我!”
林惜冷笑,環(huán)顧四周,四處找棍子。
“我不僅拿符丟你,我還拿棍子打你呢!”
林惜從一旁折下一根樹枝,對著宣朗就打。
宣朗徹底被打懵了,這瞎子真敢動手啊!她莫不是瘋了吧!
他可是王子耶!
宣朗邊躲邊說道:“誒,有話好好說行不行?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