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胎是住在一起的。
房間格局很有意思。粉白色地毯鋪滿整間臥室，顏色從中間清晰的分開。左邊是哥哥的床，右邊是妹妹的床。哥哥的床是白色的床單，白色被套，外加白色枕頭。床頭柜上放著書，還有一盞精致的小臺燈。
妹妹這邊的床上用品都是粉色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槍。
乍一進去，渭水分明。
只是女兒喜歡的玩具都是槍和各種飛機坦克的模型。而兒子的喜好幾乎看不出來，除了滿桌子書，根本沒有其他的東西。
席凜把女兒放在床上，又不知所措。
他是老來得子，哥哥姐姐們都寵著他。侄子侄女出生后，他依舊是被疼愛的那個。好不容易長大一點，他就進了部隊，跟一群小子住一起，完全沒有照顧孩子的經(jīng)驗。
席無恙嘆氣，繃著小臉，暖心提醒，“爸爸，你不給妹妹蓋毯子嗎？”
“蓋，當然要蓋?！?p> 席凜看似從容淡定，內(nèi)心慌得一比。那一眼就能看穿別人心思的銳利鳳眸，愣是看不到毯子在哪里。
這個爹莫不是有點傻？
他都提醒的這么明顯，為什么還是沒有行動起。
席無恙皺眉，心里嘆氣，搗著小腿，爬上妹妹那邊床的二層。肉呼呼的小肉手，即將抓到毯子的瞬間，毯子從面前飛走了。
席無恙：“……”
誰？誰在跟小爺搶毯子？
席凜抓著毯子，忙不迭給女兒蓋上，抬頭對上兒子幽怨的小眼神，尷尬的摸摸鼻子。他忽然心靈福至，朝著站在臺階上的兒子伸出手。
他要抱他嗎？
席無恙臉蛋興奮的發(fā)紅，小家伙心里猶豫不決，最終還是在席凜期盼堅定的視線中，伸出小手。
被席凜抱在懷里，席無恙眼睛發(fā)亮。
爸爸抱和媽媽抱的感覺不一樣。
以前，上街的時候，妹妹走不動，媽媽抱一會兒就氣喘吁吁。他舍不得媽媽辛苦，也不會讓媽媽抱。他特別羨慕有爸爸的小朋友，媽媽累了還有爸爸抱。
現(xiàn)在他也有爸爸了。
爸爸的手臂很硬，胸口也硬邦邦的，充滿了力量感。爸爸很高，比媽媽高很多很多，一伸手就能把他從床上抱下來。
如果是媽媽的話，肯定會讓他自己下來。
美其名曰，男兒當自強。
席凜抱著兒子軟綿綿的小身子，低頭見兒子小臉嚴肅，實在不知道要怎么跟這個小不點溝通。
“你要睡覺嗎？”
席無恙打了個哈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還堅持搖頭。席凜忍不住皺眉，這孩子撒謊。他腦子迅速閃過那張睜著眼睛說瞎話，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
以后絕對不能把兒子交給她養(yǎng)。
“困了就睡?！?p> 席凜火氣情不自禁帶出來，他自己無所覺，懷里的小家伙卻被嚇住。
爸爸不喜歡他。
爸爸喜歡妹妹。
爸爸吼他。
爸爸一定覺得他不是好孩子。
……
席無恙掙扎著要下來，席凜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把孩子放下。席無恙脫掉身上的衣服，打開柜子，從里面取出睡衣，很熟練的換上。他正要爬上床，去拿自己的毯子，就發(fā)現(xiàn)爸爸已經(jīng)把毯子拿下來了。
小家伙并不歡喜，悶悶地爬上床，躺下閉上眼睛。
席凜給他蓋上毯子卻沒走。他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看著兒子又看看女兒，內(nèi)心很復雜。他沒想到，那一夜自己不僅多了個老婆，還一口氣兒女雙全。
驟然回來，才發(fā)現(xiàn)如此大的變化，是一時間無法適應(yīng)。
忽然，席凜呼吸一滯。
“哭什么？”
凌冽嚴肅的聲音驟然響起，床上小人的唇死死抿住，眼淚掉的更兇。席凜一下子嚇壞了，他渾身僵直，站在床邊不知所措。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席凜回過神，手忙腳亂，拿紙給孩子擦眼淚。
“告訴爸爸，為什么哭？”席凜緩聲問。
席無恙不說話，也不睜開眼睛看他。席凜想起戰(zhàn)友曾經(jīng)說過的話，笨手笨腳的把孩子抱在懷里。沒想到小家伙竟然開始掙扎，席凜差一點抱不穩(wěn)。
“為什么哭？”
席凜又問。
孩子還是不說話。
席凜要急瘋了。
“是不是難受？還是哪里疼？”席凜心里有個不祥的預(yù)感，騰出一只手，慌忙找電話，“別怕，爸爸打電話叫醫(yī)生，你告訴爸爸，到底哪里不舒服？”
向來沉穩(wěn)淡定的男人聲音發(fā)顫，好不容易找到號碼，正準備撥出去，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無恙？”
席凜低頭對上孩子氤氳沾滿濕氣的眸子，心尖一顫，“告訴爸爸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小家伙搖搖頭。
“不知道還是沒有？”
換做之前，席凜才沒耐心照顧孩子。
席無恙還是搖頭。
席凜急得額頭沁出一層細汗，智商回爐，總算明白自己似乎誤會了什么。他盯著兒子滿是淚痕的小臉，試探的開口。
“是爸爸做錯什么，讓你不高興了嗎？”
話音未落，就惹來兒子幽怨的眼神一枚。
看來沒錯，他的確無意間把兒子惹生氣了。
這小脾氣和那女人一樣，太嬌氣些，一點都不大氣。
“爸爸哪句話讓你不高興了？”
席凜仔細回想，愣是沒想起來自己說錯什么話。他心里愈發(fā)認定，都是蘭婳沒把孩子帶好，把好好的一個兒子養(yǎng)的比女孩子還嬌氣些。
小孩子心思敏感，能輕易察覺大人是否真心。
席無恙認真的盯著席凜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不喜歡你？爸爸怎么會不喜歡你？”
真是天大的誤會。
他疼他還來不及，怎么會不喜歡。
“那你為什么兇我？”席無恙認真的控訴。
“有嗎？”
席凜腦子發(fā)脹。
小孩兒的心思真難搞，特別還是這種心思敏感的小孩兒。
“你讓我睡覺?！毕療o恙拿出真憑實據(jù)，擰著眉心補充道：“口氣很兇。”
平時說話就很沖，看誰都黑臉的席凜，第一次被人降住。他張了張嘴，干巴巴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爸爸不是兇你，爸爸平時說話就樣?！?p> “騙人！”
席無恙大聲控訴，害怕吵醒妹妹，立刻捂住嘴，怒瞪席凜。
祖宗啊，真是祖宗。
真是講不清。
“爸爸沒騙你?！?p> “你明明對妹妹不是這樣的?！?p> 小家伙的眼淚說來就來，一邊哭一邊拿電話，“我要給媽媽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