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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第一百一十章 心月舒風(fēng)

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泓燒鴨 4097 2020-04-26 07:19:44

  “喲…伊寧,念什么呢?!?p>  一旁的武浩轉(zhuǎn)看過來、撫頷笑道,“認(rèn)識你這么久,都還不知你會吟詩呢。不過你這首…我心如月…”武浩正說著,不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說實話,五言我見過,七言我也見過,四句的絕句、八句的律詩,還有講其它格律、調(diào)式的詞我也都見過…但你這種四字拼五字的,卻是十分奇怪…”

  王伊寧嘴角輕揚笑答:“哈哈…我才念過幾年書呀,哪會吟什么詩呢,不過看著這景色,冒出來幾番感想罷了?!?p>  “借景抒情,不錯?!?p>  武浩笑道,“那么…你是冒出了什么感想來呢,不妨跟阿浩我…說說唄?”

  王伊寧應(yīng)道:“這可就說來話長咯…”

  “沒事,說說唄?!?p>  武浩笑著催道,“咱們多得是時間呢,從這到宮城都還有近五千里航程,到了宮城還得南下將近一千里,這段時日咱可都得在這小船上度過呢。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跟我說說吧?”

  “哈哈…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了?!?p>  王伊寧笑應(yīng),遂再轉(zhuǎn)望向了一望無際的海景、和那海上群星拱繞的明月去,沉思了一陣后,不禁“唉——”發(fā)出了一聲長嘆來。

  那嘆聲就像是個經(jīng)歷了半生顛沛流離的老頭子,實難聯(lián)想到竟是個十五歲少年所發(fā)出的。

  “阿浩,你也知道?!?p>  王伊寧說道,“因為這‘軟骨奇絕’,我王伊寧從小就被整個王家、這山谷里頭的上萬戶人家,吹捧成了什么千年一出的、什么絕世的天才。這怎么聽都像是個夸詞吧,可是偏偏又相反,這個‘天才’的頭銜從沒有給我和我爹,帶來過什么好過的日子…”

  “大家都是上…都是王氏祖先的血脈吧,怎么我從來都當(dāng)他們是親戚、是族人,他們卻個個鄙夷我,仇視我,就好像唯獨我不是王家人一般…若不是有黑翳陛下和鍥伯在,出山之事對我來說只怕仍是遙遙無期?!?p>  王伊寧說罷搖了搖頭,想起自己的‘族人’們,不由再是“唉——”長嘆了一聲。

  “雖言相拱,孤月自高懸。”

  武浩聽罷也嘆應(yīng)道,“這樣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吧…不過至少,你也遇到了黑翳陛下和鍥伯呀,還有我,還有呂大哥、達(dá)哥、安姐姐他們…這算是彌補了你這‘觸而不可及’的孤獨了吧?”

  “也許吧…”

  王伊寧一邊盤著手靠在舷欄上,一邊仰頭看著漫天星月,心中是思緒綿長,“我是很想感謝上蒼,讓我遇上了你們,可是偏偏,命運又是這番捉弄人…呂大哥他們千里奔波、屢次涉險,只為尋訪八龍杰的傳說,或是一睹他們的風(fēng)采??墒悄?,找藥材的圣旨明明是我接下的,呂大哥卻為了給我們殿后、沒能趕上傳移之陣,被留在了那五毒堂中,再加上意氣用事的達(dá)哥,這…都是我連累他們…才使他們現(xiàn)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哈哈…你可千萬不要這么想呀,伊寧。”

  武浩笑著,當(dāng)即是大手搭在了伊寧肩上說道,“你難道忘了嗎?雖然是你領(lǐng)的圣旨,可是那天陛下說過,咱們五個可都是皇命欽差呢。咱們既然都是一起的,你就千萬不要把所有事都自己背負(fù)了,不要有這種心態(tài)?!?p>  王伊寧道:“可是我…”

  武浩笑著打斷道:“嗨!別可是了,你看,你也為了我們而被那個唐宜抓去、受了兩個多月的折磨呀,你也該想想自己吧?總之,大家都是一起的,心里可千萬不要有負(fù)擔(dān)。咱們現(xiàn)在之所以在這條船上,不也是在為了救出呂大哥、找到達(dá)哥、還有報效陛下而行動么?咱們也沒有撂下他們就跑路吧?”

  “這…好吧好吧,說不過你?!?p>  王伊寧搖了搖頭、無奈一笑,“不過…我倒是又想起一人來了?!?p>  武浩問道:“誰呀?”

  “這個?!?p>  王伊寧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到衽間、一番搗鼓,而后取出來了一枚小玩意來。正是一顆數(shù)寸大小,晶瑩剔透、質(zhì)地清涼的羊脂白玉,上邊清晰地刻著兩行小字:“江湖再見,韓梅?!?p>  “喲!這東西你還留著呢!”

  武浩笑著,一把奪過了玉去,在手里反復(fù)把玩、打量著,“咱進(jìn)鴆毒林這一趟,上躥下跳、東躲XZ的,還以為你給弄丟了呢。那么大的鐵槊你都能弄丟,這小玩意你竟然還留著,嘖嘖嘖?!?p>  “這…不是你讓我留著的么,阿浩?”

  王伊寧無奈笑答,“大槊不好拿,藏也藏不住。這東西我裝在我那個小鐵箱里,自然帶得進(jìn)去、帶得出來。”說著便從阿浩手里將玉奪了回來,“呵呵…就是不知下次再與韓小姐見面,該是什么時候了。即便能見她,也不知該如何與她說…”

  “唉,要是我能教你怎么說就好咯!”

  武浩自嘲著笑道,“可惜呀!我在這方面也是個糊涂蛋呢,哈哈哈…”

  “哈哈哈…”

  王伊寧笑著,手心攥著白玉、抬眼看著皓月,心中又是思緒萬千,“真是不知韓小姐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

  ……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

  西域流州,封城雁月堡,韓氏族長大宅空蕩的院落中,此刻依舊是燈火通明。乃是院門前掛著的兩盞大燈籠,及院落中架著的一堆篝火,而在一陣陣光亮周圍,則可瞧見一名身著杏黃色練功服的豆蔻少女,手持著一把薄鐵劍,正孤自練習(xí)著什么招式。

  少女手中輕劍揮來刺去,伴隨著地上繁目不暇的光影,擊出一道又一道唰唰的氣爆聲來。

  而她從額間到上身、幾乎完全被熱汗所浸濕的衣衫,則可得知,她已在此練習(xí)了許久了。

  這位少女正是當(dāng)今韓氏族長之女——韓梅!

  “嘖…掌心都濕了,劍都拿不住…”

  練了許久后,韓梅終于停了下來,便走到了一旁,“呼——算啦,還是休息一下吧!反正也練了好久了,嘻嘻?!彼煲娝S手將劍一插到地上,便也不顧地上的塵沙,就此盤膝坐了下來,仰頭看向了晴朗的夜空去。

  璀璨的漫天群星間,那一輪皓月是如此皎潔明亮。

  韓梅盤膝坐著,一手撐著下巴、呆呆地望著天上星月,不由間,卻是也彌漫起了一陣陣思緒、竟不知覺地自言自語起來,“伊寧兄,不知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有沒有看到和收好,我贈給你的白玉呢…”

  “之前離開虎雷砦的時候,你說你們要去京城。如今過去幾個月了,想必你們該是早已在京城謀得高就,升官上位了吧?不知道過完了年,父親會不會允許我們?nèi)ヒ惶司┏悄亍?p>  “不過…也不知你現(xiàn)在是否在京城呢,會不會…去了別地?”

  一邊望著群星與明月,一邊任由著西域冬末的靜夜涼風(fēng)刮在面上…不知不覺間,韓梅竟閉上了眼…

  過了片刻,正在韓梅幾乎要睡著之時——

  “嘿!”

  一道中年男子的叫聲、登時驚醒了她,韓梅應(yīng)聲轉(zhuǎn)頭,只見正是父親。不知何時過來的、竟全無一絲聲響,此刻正一身杏色長袍、嬉笑著背手站在自己身后,“爹,你…什么時候來的?可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我的阿梅在想些什么呢?”

  韓鎮(zhèn)鈺繞到女兒正面,與她一道席地而坐下來,“嘿嘿,不必說,‘明月千里寄相思’,為父這一看就知道,你一定還念著那個王家小子呢。”

  韓梅頓時被驚到了:“爹,這!”

  韓鎮(zhèn)鈺咧嘴笑道:“我沒說錯吧?嘿嘿,我看呀,你要實在是春心動了,那干脆讓為父幫你了了這個心愿算啦!反正咱們韓氏呀,在流州也是低人一等,若是能跟白蟒山王氏聯(lián)姻,那何樂而不為…”

  “爹你說什么呢…”

  韓梅的臉上是只見雙頰一片紅暈,與那噼啪燃響的篝火映照來的火光混合在了一起,“我才十三歲呢…而且,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呀…”

  “沒事!那就再等幾年!”

  韓鎮(zhèn)鈺咧嘴笑著,“要是到那時,我女兒又豈會連這點魅力都沒有?”說著伸手撫了撫女兒的額頂,嘴角輕揚、和藹地笑了起來。

  “但愿吧…”

  韓梅一邊盤膝撐頷在地上坐著,一邊仰頭看著漫天星月,心中是思緒綿長。

  ……

  夜幕揭過,白日復(fù)始。

  明媚的陽光照進(jìn)船艙中,讓三位少年、水手以及官差們在輕微的顛簸搖晃之中依次醒了過來。在船上沒什么事需要少年們做,于是他們便各自勤練起了武功來。

  武浩與安雅去向閑下來的官差們討教,互相練習(xí)。

  王伊寧則是比較無奈,如此人員密集的狹窄之地,可沒法給他偷偷地練習(xí)《蛇功四式》。若是換一門來練練《五毒邪功》吧,出五毒堂來時又書本和毒物都沒帶上,也沒法練。九尺的大槊,更是落在了鴆毒林里…

  這會,他也唯有持著于副總管的七尺槍,來溫習(xí)一下兩個多月沒有施展了的槍法,尤其還是這般的‘短’槍。

  當(dāng)武功練膩了,百無聊賴之際,三位少年們則又會找些別的事做。

  以前在白蟒山中打獵之時,王伊寧和武浩曾試過在冰面上釣魚,那時可實在是悶,鑿開一個小口完了,就得等在那一直坐著、等魚上鉤。如今來到了波濤洶涌的大海上,二人是迫不及待地要試試海上釣魚的感覺、以及海里的魚的滋味了;

  于是,二人只要一得閑,便立馬拿著在出海前提前買好的釣竿與魚餌,嘗試起‘海釣’來——

  興許是以前有常年打獵的經(jīng)驗,二人的運氣著實不錯,對比其他一同來海釣的水手或官差們,總是能釣得上魚來,且經(jīng)常還是大條的。釣上來了大魚后,王伊寧和武浩便又會將它們切開,架起火堆、生火烤熟,而后呼朋喚眾地叫上大家一起來分享…

  在海上的生活就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地過去,直到數(shù)日過后。

  大年三十,即除夕當(dāng)天。

  這一天,代表著除舊迎新,整個黑翳王朝上下,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過完了今晚,黑翳大陸也從黑翳泉五十二年,邁入了黑翳泉五十三年。

  而相較于天下四方、各地的百姓官員們而言,王伊寧、武浩、安雅他們這一船人,過的就是一個完全不一般的新年了。在海上過年,相較于他們自己的以往,這可更是前所未有的全新體驗。

  船上雖然沒有什么掛燈籠、貼對聯(lián)之類的準(zhǔn)備,但也點起來了許多盞油燈,全船人聚在甲板上,來了一餐‘全魚宴’的年夜飯。

  幾位官差們甚至還給三個少年發(fā)了紅包錢,儀式上是足夠了。

  在海上過完了年后,他們的航程則繼續(xù)進(jìn)行。

  此后,便仍是風(fēng)平浪靜,一連數(shù)日下來都沒有什么事發(fā)生,沒下過雨,也沒有刮過大風(fēng),整艘船就這么安靜地行駛著…

  正月初七,船只來到了渚州東海岸的侖港。

  范船長帶著官差與水手們,按照原計劃的安排,在此暫行停靠補給,準(zhǔn)備接下來時日的淡水和糧食。

  少年們在船上一待十幾天這會也待膩了,便趁機下來、進(jìn)城里逛了逛。

  南域渚州與他們北域清州當(dāng)真是不同,甚至是要完全相反;當(dāng)年的時節(jié),他們白蟒山中積雪堆得能有近尺來高,將人小腿也淹沒其中。而他們這趟往南走著,竟發(fā)覺到乃是越走越熱。

  在侖港的滿街上行走著的,已皆是短衣、薄衫之人,跟雪城一比可真完全是另外一個天地了。

  而水手們照安排完成了補給準(zhǔn)備后,下午時分,少年們便也逛完侖港、回到了船上,直到傍晚日落時,其他下船去逛一逛的官差們也陸續(xù)回到船上。待人員終于聚齊了后,便在范船長一聲令下,這艘小舟再次升帆起錨、向南開動,沿著海岸線繼續(xù)向南行駛而去了。

  接下來在海上的日子,則仍與之前的相差無多。

  正月十五,即元宵當(dāng)天。

  這一天,載著少年、官差與水手們的這艘三桅縱帆小舟,終于是再度停港靠岸。而這一回他們來到的,便正是渚州最南端的城,黑翳王朝最大的港口,渚州王府、渚州衙與火龍宮的所在,在他們接下來將要啟程前往靈山島海域前的最后一個??奎c了!——

  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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