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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第一百零八章 少年出海

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泓燒鴨 4419 2020-04-19 10:37:39

  夜深人靜之際,在屋頂正脊上,司徒虎繼續(xù)聽許前輩講了許多舊事,陪他聊了許久,直到許前輩都覺著困了,二人才最終告別,而后司徒虎趕回客棧去。而此刻,即便已過了夜半子時,仍緊張于即將返回鴆毒林援救伙伴與前輩們的三位少年,卻是一個也沒能睡下。

  司徒總管回來的動靜,被他們都接連察覺了。于是三人便都出自己房來,敲敲門進(jìn)了司徒總管房內(nèi)。

  此刻,四人一道圍坐在房內(nèi)桌邊,討論著今日之事。

  不過短短一日,他們便請到了許前輩出馬,少年們至今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司徒總管,今日咱們出發(fā)上山前,您說您自有辦法說服許前輩,沒想到您還真辦到了!”武浩激動地笑問道,“可否容我問您一句,您究竟是用了什么辦法呀?”

  “是呀,我也挺想知道?!币慌缘耐跻翆幰脖砺冻隽撕闷妗?p>  “哈哈…能是什么辦法?”

  司徒虎也笑著解釋起來,“怎么說呢,我應(yīng)算是借了你們的辦法;昨天你們剛到木屋時,不就還說你們有個伙伴被留住了么?按你們說的,他姓呂,是流州人,手里有青蓮劍,且還是能抵擋靈神尺的、李蒼榮想搶的真品…就憑這些,便已足夠讓人懷疑,他跟使青蓮劍的龍杰‘呂千鈞’有關(guān)系了!若是他再長得還像呂千鈞的話,即便不是子嗣,也多半必是他族人!”

  “果然…”

  王伊寧神情嚴(yán)肅問道,“所以…司徒總管,您是告訴了許前輩這事,然后許前輩就…看在與那位呂前輩、曾經(jīng)同為陰四龍的份上,答應(yīng)了出山嗎?”

  司徒虎搖搖手道:“嘖嘖嘖,沒這么簡單?!?p>  武浩疑惑:“那是怎么說?”

  “唔…”

  司徒虎思慮片刻后開口道,“…你們幾個年紀(jì)都不到二十,能聽說過八龍杰,已是十分罕有了,而能清楚知道他們的名字、籍貫和各自所使的兵器,這在整個江湖上怕是都再難找出。不過要是再更深一些的,你們就肯定不知了。”

  “哦?”

  三個少年一時都十分疑惑。

  “這事具體來看呢,應(yīng)是這樣講?!?p>  司徒虎道,“他們八個人,其實并非是八個獨自闖蕩江湖、時而結(jié)伴行俠仗義那么簡單,彼此之間,他們是有一些關(guān)系的。這其中你們所不知的,就是八龍杰中,其實有兩對師徒。第一對,是張北寰與韓鎮(zhèn)鈺?!?p>  “想當(dāng)年,那韓鎮(zhèn)鈺還未當(dāng)上韓氏家主,甚至都未出名的年輕時候,有一次被人追殺,情急之下跳崖。卻大難不死,是被路過巧遇的‘青蓮劍’呂千鈞救了。他們后來遇到了張北寰,張北寰見韓鎮(zhèn)鈺攜有一桿玉笛,有同他學(xué)習(xí)音波功的天分與潛力,便將他收為了麾下徒弟?!?p>  “而這第二對,則正是呂千鈞、何婉霄與許闡是三人了,他們的故事則是比老張和老韓要早些。呂千鈞劍術(shù)聞名江湖的時候,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家中十分貧瘠、且還有老母須得贍養(yǎng),可不是個能自在游歷天下的年紀(jì)。當(dāng)時他便去了封城,給一大戶人家的女兒教習(xí)劍術(shù),那個女兒,便正是后來的‘南麟劍’何婉霄?!?p>  武浩稍顯驚訝了起來:“這八龍杰中,竟還有個女的?”

  “怎么,這很奇怪么?”

  司徒虎一邊笑著、一邊看向武浩,并還指了指一旁的安雅說道,“女孩又不是練不了武功,有又怎么了?你們這小隊里,不也有個姑娘么?”

  “這…”

  武浩看了看安姐姐,而安雅則只微微一笑,二人頓時間都覺著有些尷尬。

  “哈哈哈…”

  司徒虎繼續(xù)道,“而說到咱們今日方見的這個‘路琮大師’,他年輕時可就不一般了…當(dāng)時的許家,在石城也是個大戶人家。雖比不上王家那樣萬戶大族,但也可說是石城的一方豪強了。據(jù)說當(dāng)年的許闡是,就還是個公子脾氣。雖有劍術(shù)天分,但行事卻放浪自在,不顧家族名譽,屢屢惹禍,最后被趕出了許家?!?p>  “他自那以后流落江湖,在將近窮困潦倒之際,幸得‘飛光劍’鐘升明的搭救,才撿回了一條命。但鐘升明當(dāng)時家中不愿收留這個行乞,恰逢此時,呂千鈞帶著何婉霄來到了雪城,也就順便收了許闡是作徒弟?!?p>  “原來是這樣…”

  王伊寧恍然大悟,“這也難怪,許闡是既能答應(yīng)去與李蒼榮對陣,又怎會冒這個生命危險,僅是因另一個疑似的陰四龍之子呢…如果是師徒之恩,就說得過去了?!?p>  “是的。”

  司徒虎點頭道,“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可是沒別的更好方法了,幸好你們能有那樣一個、能跟呂老前輩疑似扯上關(guān)系的伙伴,所以才說是‘借了你們的辦法’?!?p>  王伊寧點了點頭,但隨后卻低下頭來。

  武浩和安雅此時也都面色凝重,三少年一時都沉默了??磥恚d許是他們又聯(lián)想到了呂大哥昨天早上所慘遭之不幸,這‘幸好’二字一聽到,此刻竟是無比的刺耳揪心。

  司徒虎看出了少年們的心事,遂當(dāng)即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剛才我才從許前輩處歸來,他老人家意思明早即可出發(fā)前往鴆毒林。不過…他強烈要求,要獨自進(jìn)去,咱們無論哪個也不能陪同?!?p>  “什么?!”

  “怎么…”

  “可是不陪同,他能找到呂大哥和副總管們么?”三少年頓時各個都很驚疑,并不了解許前輩的意思。

  司徒虎輕嘆道:“唉——不讓咱們一道,也是為咱們好呀!若是一道去了,以咱們幾個的本事,只能成為他的累贅,到時他得分心保護(hù)咱們,不能施展出全力了,又要如何打敗李蒼榮?而且,要是咱們?nèi)墼诶镱^了,陛下的藥就不說了,述義怎么辦?你們的父母怎么辦?再加上我,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呀…”

  “這…好吧。”

  “明白了?!?p>  少年們頓時便都明白了,也不再多話,只繼續(xù)聽?wèi){許前輩及司徒總管的安排。

  “既然明天咱們不必去鴆毒林了,這出海之事今日又已準(zhǔn)備完畢,那你們還是宜早不宜遲,明天就出海吧,一切我皆已安排好了。明日你們只需收拾好行李,而后由我?guī)銈內(nèi)ジ劭谡宜麄兗纯伞!彼就交⒄f道,“不過我呢…我可就沒法同行了,畢竟那個什么靈山真人也說過,不想再見到我…我還是回到我那破木屋去,等著接應(yīng)許前輩好了?!?p>  “明白,司徒總管。”

  “是,司徒總管?!?p>  少年們紛紛抱拳以應(yīng)。

  “好?!?p>  司徒虎揮揮手道,“如沒什么事了的話,就早些歇息去吧?!?p>  隨即,三少年便再行一揖、同司徒總管告辭了過后,也都紛紛站起了身來,而后依次走出了司徒總管的房間。

  不久后,便見四個房間的燈光也依次熄滅。

  而后,整間客棧便恢復(fù)了一如往常時、半夜該有的寧靜。

  ……

  翌日,臘月二十五。

  王伊寧、武浩、安雅紛紛起床后,收拾完畢各自行李,便叫醒了司徒總管。隨即,司徒總管帶著三個少年、在客棧大堂吃過了早餐,算是給完他們出航前的最后一頓‘告別飯’后,便退掉了三人的房間,而后帶著三少年往港口前去。

  在港口,司徒虎帶著少年們找到了接應(yīng)的官差船長,來者姓范,且還正好是前天在鴆毒林東南沿驛站見過的,如此便好溝通多了。

  將王伊寧、武浩、安雅三少年送上船,再等水手們也紛紛到齊、一一上船了后,司徒虎最后囑咐了幾句,便解開了港口的纜繩,目送著大船升帆、起錨、開動,并站在棧橋邊上一直揮手告別。

  送走了少年們,也正式開啟了他們遠(yuǎn)航的旅程。

  與此同時,附近不遠(yuǎn)的另一處棧橋上,孤自坐著的許述義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神情凝重,似是依然生著悶氣。

  只是除了司徒虎以外,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在鷗鳥的鳴叫聲間,清涼的海風(fēng)徐徐刮動,接著升起來了的高大布帆、推動起了整座長約十余丈的大船。隨之而來的,是整座大船‘轟轟轟——’的巨響,以及船體開動及轉(zhuǎn)彎的劇烈搖晃,這使得來自北方深山、此生從未乘過船的王伊寧和武浩,還在甲板沒進(jìn)房間時、就已感到了些許頭暈?zāi)垦!?p>  二人只得在安姐姐和水手們的指導(dǎo)下,進(jìn)過房間放好行李后,趕快來到甲板上,看看海景、吹吹海風(fēng),使腦袋能至少清醒一些、盡量適應(yīng)起船上的環(huán)境,不致使那么難受。

  此后,整艘船便正式起航,向南駛動。

  由范船長指導(dǎo),幾名水手負(fù)責(zé)掌舵來調(diào)整方向,剩下的其它官差們是來負(fù)責(zé)監(jiān)督以及充當(dāng)守衛(wèi)的。三位少年在司徒虎口中只說是皇命欽差,此次隨同前往而已,只不過所有人都并不知道的是:在這條船上,王伊寧與武浩的武功可說已算是超過剩下的其他人了。

  不過少年們也不是很在意,畢竟即便有再高的武功,也不至于能同那靈山真人相抗衡。

  他們只都希望,這趟出航能安全順利。

  就算是有武功,也都希望是能用不上最好。

  除這些之外,便是航向了。按照司徒總管的安排,此地是海州南端,仍處于整個黑翳大陸的東部,不算最南。是故,須先航行約三千里的海程,到達(dá)渚州東部的侖港。在侖港補給過后,再沿岸向南約兩千里,即可來到渚州最南端、也是整個黑翳大陸最南端的宮城。

  宮城是南域渚州的州府,皇長子黑翳琿的封地,也是渚州最大的城郡、黑翳王朝最大的海港,八龍杰中的‘三途鼓’張北寰,還有為八龍杰鑄造過兵器的焦宮主及其門派‘火龍宮’,也都在宮城。

  而在宮城再補給一番后,便是時候出發(fā)尋找靈山島、或是靈山真人了。

  按照海圖,若往東南,可以到達(dá)秦氏隼陽門所在的隼陽島,以及隼陽島附近的桃林島。而往正南的話,除傳說中的靈山島及遙遠(yuǎn)不知邊際的金佛國之外,首先便會在九百里左右遇上靈山真人。

  關(guān)于能否請他出手援救,以及靈山金絲參、火麒麟桃等事,到時都或可找機會問問他。

  雖有稍許無禮,可這也是無奈之舉。

  畢竟整個茫茫天下,他們已是再無什么其它線索了。

  三位少年在甲板上靠著船舷看著海景,而在帆布下方、長桅的底端,范船長則正一邊看著手里的海圖、一邊指導(dǎo)一旁的水手如何掌舵。

  鷗鳥時而鳴叫,海風(fēng)吹拂臉龐。

  干凈整潔的帆布被海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浩廣無垠的大海間,高懸蒼穹的清晨暖陽,更將之映照得波光蕩漾。

  隨著少年們的船只緩緩駛離海港,它也逐漸從船叢的繁密中,逐漸化作了萬里無邊大海上的一只一葉扁舟…

  ……

  司徒虎送走了少年與官差們后,便離開了港口。

  不久,他即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退掉房間,約午時左右,便去到了許前輩的居所、那間已經(jīng)荒廢落魄了的許家大宅去。

  大宅內(nèi),許闡是早已起身,也早早安排完了自己剩下的所有后事,已經(jīng)一身輕裝、負(fù)劍在鞘,準(zhǔn)備出發(fā)了。只是這述義過了一晚、到這次日中午了還未回來,這卻是讓他在上路前遲疑著,陷入了擔(dān)憂。

  而司徒虎只善意的告知了他一句半真半謊之言,稱剛才在海港已見到了述義,同他說過了,如今他只是礙于面子不肯回家見爺爺而已,等爺爺辦完了事回山上了,他自會回家來住的。

  如今就當(dāng)他是今日出來玩耍即可。

  而許闡是心中所擔(dān)憂的,就是自己無法回來。不過既然得知述義已知錯了,只是羞于面子不敢見爺爺,卻也不好再去找他,將事情弄得愈發(fā)嚴(yán)重了。于是也唯有點一點頭,便持上了塢柳劍,隨司徒虎一道出發(fā)了。

  過了二十年,如今的石城市井街巷,早已無任何人再認(rèn)得出他許闡是。即便知道曾有過這么個老鄉(xiāng),卻也只停留在對名號的崇隆里了。

  所以,二人行走在街上,可說是沒有任何需要遮掩躲避的。

  一路出了石城后,司徒虎與許闡是便該往西北方趕了,按理說,他們或許可以在此直接使傳移之術(shù)、去到鴆毒林內(nèi),這里人少、二人也都會,不失為省時之舉。卻只可惜此術(shù)雖有奇效,卻仍對內(nèi)力消耗奇大、尤其還是這般超過了百里的路程…

  兩人也都明白此理,于是也只選擇了騎馬。

  而后,只見二人騎著馬出了官道、開始趕路之后,在馬蹄飛踏、一路沙塵之間,朝著西北方向,轉(zhuǎn)眼便絕影而去了——

  司徒虎想著生,想著救出自己的下屬們,救出少年們的那個有青蓮劍的呂姓伙伴。

  而許闡是卻想著死,想將這作為自己生涯的最后一戰(zhàn)、已押上了全部精力,勢必要拿自己勤學(xué)二十年的佛門武功、加之塢柳劍法及坤土道術(shù)等來融會,來戰(zhàn)勝那李蒼榮…

  即便不盼能否指望這一次還清以往劫富濟貧、殺許多地方豪強的債,使許家能在朝廷里翻身做人,也至少,要了清他們陰四龍分別之時沒有講完整的話…

  為他們四人之間畫上一個了結(jié),而不是老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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