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已經(jīng)結(jié)束,可是一切也正剛剛開始。
任青身上的傷勢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在痊愈康健,只是讓梅池韻感到不安的是,隨著任青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好同時,她的話也跟著越來越少。
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不發(fā)一言,只有在面對昏睡中的惜福時,才會小聲的說些什么。
身上的所有傷勢恢復(fù)之后,任青提著大圣遺音就要出門,梅池韻無意見到她這個樣子立刻吃了一驚,連忙攔住她的去路。
自從任青御劍連破十八門的事跡傳開之后,這位昔日的梨園戲子已經(jīng)躋身于四大宗師之位,頂替了天魔魚九陽。
對于這等絕世的高手,皇城方面要是沒有一點防備的手段,那是不可能的,說不定就在等著任青上門報仇。
“你說丫頭的生機還能接續(xù)兩個月時間,梅先生,我再求你個事兒,幫我挖好一個墓穴,然后等我回來?!?p> 任青渾然不像是去報仇的樣子,可是這種事情越是云淡風(fēng)輕就越是說明主人的心意有多堅決,而且她交代的也更像是后事。
梅池韻深知到了這個地步,憑語言是不能打動任青報仇的決心了,于是他靈機一動,連忙道:
“你明知道惜福姑娘的生機只能維持兩個月時間,還不想辦法去救她?”
任青果然被他的話唬住了,反問梅池韻:
“你堂堂醫(yī)道圣手,依仗大內(nèi)全部資源都說沒有辦法了?難道世間還有比你更厲害的神醫(yī)?”
梅池韻一看有戲,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他組織了一下措辭方才接著道:
“常言道,藥醫(yī)不死人,惜福姑娘心脈斷裂,仗著天人氣機不散才能接續(xù)維持,未來固然已經(jīng)沒有生機可言。醫(yī)術(shù)一道從未有過讓人起死回生的先例,老夫自問醫(yī)術(shù)再強十倍也不行,可是老夫不行,不代表別人也是如此啊。”
“我曾聽說,此去東方九百里有座道門祖庭清涼山,當(dāng)今大梁朝堂中的欽天監(jiān)便是由他們組建,修道年來八百秋,不曾飛劍斬人頭的神仙傳說,任二爺可曾聽過?”
其實世間的所謂仙人傳說也無非是一些陸地神仙做的事跡而已,就比如當(dāng)日任青御劍而飛時,落在尋常人的眼中可不就是神仙事跡嗎?
所以對這些神仙之流任青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我知道清涼山,他們真的能幫丫頭起死回生?”
“老夫晚年在家研究醫(yī)道,后來發(fā)現(xiàn)醫(yī)道中有很多陰陽五行的學(xué)說,與道門理論不謀而合,于是又轉(zhuǎn)修道教,聽過一些尋常人不知道的傳聞事跡。任大家已經(jīng)是陸地神仙境,這在道家看來就是得道真人,可就算是得道真人壽數(shù)也有天定,前后不過五百載。”
“也就是說世人眼中的陸地神仙,仍逃不過冥冥天定的壽數(shù)。”
“你說了這么多,和惜福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
“年輕人不要急啊,我剛要說到?!?p> 眼見任青上了套,梅池韻笑瞇瞇的接著道:
“陸地神仙得壽不過五百載,古往今來便是那諸多圣人也沒有長存千古,長生久視的存在??墒菗?jù)說在清涼山伏魔臺上,有一位彭祖,至今修道已有八百春秋了?!?p> “壽逾八百秋,等于是擺脫了老天強加給人的天定命數(shù)。所有有人說,這位彭祖已經(jīng)是了悟生死輪回的奧妙,甚至超脫了生死,因此才有常駐人間八百載,即沒坐化,也沒飛升?!?p> 任青握劍的手開始顫抖,心情激蕩的抓住梅池韻干瘦的肩膀,可憐這七老八十的老骨頭差點被她抓碎了,痛的表情都有些猙獰:
“這位彭祖既然已經(jīng)超脫了生死,比陸地神仙還要更勝一籌,如果連他都救不了惜福姑娘,這世間還有誰能?”
任青激動的道:
“我這就連夜動身去清涼山,一定求那彭祖救下惜福,先生大恩我來日厚報!”
說著就要給梅池韻磕頭,后者連忙攔住。
“任大家這是做什么,我?guī)筒簧鲜裁疵Γ诎俨萏眠€多虧了你出手我才能活下來,應(yīng)該是我謝你才對。”
說著就將任青給架了起來,梅池韻學(xué)醫(yī)一生,生平救治好人,無不對他感激涕零,可偏偏對救命恩人的無名太監(jiān)無能為力,任青也是如此,能盡一份自己的力量試上一試也是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夠讓任青放棄再入京都的念頭,能夠活下來。
誰知任青起來之后對著梅池韻拱了拱手:“梅先生在家安坐,我去城中一趟,即刻便回?!?p> 什么?還是要去?
梅池韻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合著剛才長篇大論的講完了都沒用?
不等梅池韻說什么,任青已經(jīng)化身一道赤紅劍光向著京都而去。
看著橫貫天際的璀璨劍光,梅先生也只能無力的發(fā)出年輕人思維太快,以至于老年人跟不上的嘆息。
可是任青并非梅池韻心中所想的那樣去報仇,而是去救人的,當(dāng)日在任府之時任青身心受到了重創(chuàng),只在意識模糊之際抱著任青去求醫(yī)了,全然把重傷的洪七還有梨園的其他弟子給忘了。
不過去探探他們的生死,任青是在于心不忍,畢竟都是自己收下的弟子,雖然有很大的功利性,可這些年相處下來,有些感情是做不的假的。
在說任府被青衣樓攻破也不能全怪他們,一個發(fā)展不過數(shù)年光景的任府,如何與天下第一樓想比?所以任青這次來京都就是來找那些弟子的下落,能救則救。
至于報仇...
任青心中有正燃燒著熊熊怒火,此時她登頂陸地神仙的天人境界,舉世人間武夫少有能與之匹敵的,她在京都這些年被深雪楠困在青衣樓受了那么多罪,也是時候該讓這個女人償還了!
京都城門高高肅立,比之皇宮的十八道城門更顯古樸大氣,飽經(jīng)了滄桑,城門下的百姓人來人往,無論朝野和江湖如何動作,這些生活在基層的百姓都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任青看著這場景隱隱有些明悟。
她在京都成名之后一切都太過順風(fēng)順水,甚至所到之處就和前世那些明星似的前呼后擁,無數(shù)人爭相獻媚。
那個時候任青以為世界的中心在自己腳下,其實不是,這個世界少了誰都不會停止運轉(zhuǎn),任府梨園的封停對那些人來說,也不過是日后少了個消遣的去處而已,沒有多大的影響。
城門處人來人往,守關(guān)的士兵將領(lǐng),不時拿著任青等一眾朝廷欽犯的畫影圖形巡邏而過,任青不敢過去,雖說這四丈高的城門擋不住自己,可進去之后又該如何應(yīng)對源源不斷的官兵?真當(dāng)她是冷血的殺人機器嗎?
于是她耐心的準備入夜后悄悄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