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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設(shè)定師

第106章 亞拉欣之死(上)

異世界設(shè)定師 九州三千騎 2533 2019-04-16 20:00:00

  ——真神!請聆聽我的訴說!

  ——我輩生于憂患的土地,即使艷陽高照也依舊長夜。

  ——我輩長于癲狂的世界,眼見世人皆笑卻難掩血淚。

  ——時至今日,嫩綠的田地化為焦土。

  ——末日尚未到來,為何我們要遭受這般苦痛?

  ——真神!請聆聽我的呼喚!

  ——我為我的兄弟,以及姐妹而悼念。

  ——我為我的死亡,以及新生而祝福。

  ——旦有一日,焦黑的土壤破出綠芽。

  ——我將為您的歸來,獻(xiàn)上由衷的喜樂。

  亞拉欣坐在黃金寶座上,單手撐著一邊的臉頰,百無聊賴地聆聽著信徒們的禱詞。

  這群“兄弟姐妹”們在加入悼念者之前,大多是來自南部邊境的農(nóng)民和逃兵。此時,恰逢摩安戰(zhàn)爭期間,戰(zhàn)場如同是不受控制的瘟疫一般,將死亡的病毒傳播至方圓百里。

  缺乏紀(jì)律約束的安特利維奇軍隊在這次戰(zhàn)爭中屢戰(zhàn)屢敗,斗志底下的他們把全部的窩囊氣都發(fā)泄在了平民的身上。安特利維奇人一路燒殺劫掠,陷入了徹底的瘋癲。

  婦女被奸淫,良田被踏平,斷壁與殘垣在烈火中燃燒,嬰兒的頭顱在枯萎的橡樹上腐爛。豬羊的殘骸混合著村民的尸骨,幾不可分辨是人是畜。死亡產(chǎn)生了惡臭,惡臭孵化了寄生蟲,而寄生蟲又帶來了真正的瘟疫。

  死亡并未因安特利維奇人的離開而停下步伐,反而愈演愈烈。

  但亞拉欣對這一切并沒有過多的情緒,反而有些感激這場戰(zhàn)爭。

  在這之前,他的信徒只是些對死靈魔法、人體獻(xiàn)祭和下界諸神感興趣的變態(tài),雖然其中不乏有一些富裕的上層人士,但總的來說,規(guī)模和影響力還是太小了。

  可現(xiàn)在,戰(zhàn)爭為他帶來了數(shù)百名新鮮的信徒。這些善良、無知的男女們,可以因為悲憤而拋棄自己的信仰,也可以因為悲憤而擁抱新神。

  他們就像是山羊,只知咀嚼,不問來路。

  亞拉欣的眼神掃過那些跪地祈禱的信徒們,其中有幾個長相還算不錯的妙齡少女。亞拉欣已然確信,今夜的“儀式”又會是一場令人愉悅的旅程。

  琢磨著那性冷淡的樸實教袍下會是怎樣的溫香軟玉,亞拉欣露出了一抹幾不可聞的笑。他從寶座上站起身來,雙手迎向前方,宛若是石碑上所刻畫的救世主。

  “長夜漫漫,路途艱辛,唯有真神能拯救我們,指引我們。我們的悼念不為我們自己,而是為高高在上的偽神,以及籠罩在他們陰霾下的愚鈍眾生?!眮喞览世收b讀著早已準(zhǔn)備好的臺詞,“你們將放棄過往的名字,連同你們悲傷的過去。起來吧!我的兄弟姐妹們!你們已褪掉恥辱的軀殼,煥然一新了!”

  信徒們紛紛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無比欣慰的笑淚——這正是亞拉欣想看到的。

  亞拉欣用眼神招呼了一下旁邊的侍從,那侍從躬身快步上前,手中端著一盆清水,以及一罐食鹽。

  “真神要我做祂的唯一使徒,我便要替祂滌清人類的罪。過來吧,兄弟姐妹們,讓我替你們潔凈身體?!?p>  寶座之下,人們滿懷感激的神情,脫掉身上單薄的教袍,劣質(zhì)的粗麻衣物紛紛落地,露出一副副飽經(jīng)風(fēng)霜或又未受沾染的身體。

  首先走到寶座前的是一個滿臉麻子的年輕的女孩。一頭暗金色的卷發(fā)下是一雙小鹿般的眼睛,那眼睛中尚且留著一分稚氣和三分膽怯。

  亞拉欣滿眼迷醉地欣賞著少女的身體,和一臉的麻子不同,少女的皮膚卻是如絲綢般光滑。她并沒有農(nóng)家女孩那樣明顯的肌肉,飽滿的脂肪層甚至還帶起了一點點的小肚腩。

  “你是南方貴族家的姑娘?”亞拉欣試探般地問道,“來自奧特拉?”

  女孩驚地吸了一口氣,用雙手捂住了嘴,“贊美真神!您……您怎么知道?”

  亞拉欣為自己的命中而暗喜。他年輕的時候曾去那個邊陲的貧窮小村當(dāng)過季節(jié)工,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領(lǐng)主一家暗金色的頭發(fā),那發(fā)色他從未見過。

  “真神無所不知,而祂將洞察之眼賜予了我。”亞拉欣面不改色地說著自己的神棍說辭,“孩子,說出你的經(jīng)歷,我會為你滌清一切。”

  “我……”少女張開了嘴,顫抖間卻沒有了語言。

  “別怕,孩子。說出來。”亞拉欣輕輕地將手放在女孩顫抖的肩上,語氣柔和得像是古早的賢者。

  見女孩微微點頭,亞拉欣笑著卷起了袖腕。他用左手沾了一些食鹽,右手沾了一些清水,接著,將雙手輕輕揉搓,嘴中還伴著神神叨叨的咒語。鹽溶于水,這本是尋常的自然現(xiàn)象,卻被他打扮得活脫像是神秘的儀式。

  “我的父親……是奧特拉的領(lǐng)主……泰德.霍恩,是一位……非常,非常勇敢而善良的男人,深受當(dāng)?shù)厝说木磹邸迸⒄Z氣顫抖地說道。

  “泰德.霍恩大人啊,我也聽說過他的事跡,他確實是一位偉大的領(lǐng)主?!眮喞勒Z氣真誠地說道。

  女孩聽了他的話,眼神中流露出了由衷的感激。但實際上,亞拉欣并不知道這泰德.霍恩是誰,他早就忘了那個小村子的主子是何名何姓了。

  亞拉欣開始為女孩進(jìn)行“洗滌”。一聲輕輕的喘息后,女孩接著說道:“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覺……然后聽到了哭喊聲,還有馬蹄聲。我的女仆喊醒了我……給我披上一件衣服,拉著我跑到了馬廄……我看到父親穿著盔甲,帶著幾個男人往村子里跑……女仆沒有讓我回頭看……只是讓車夫駕著馬……她讓我往北逃,逃得越遠(yuǎn)越好……”

  “是嗎,往北逃。”亞拉欣毫無感想地重復(fù)道,他的雙手直驅(qū)而下,如同逆向奔逃的野馬,掠過肚腩,直達(dá)盡頭。

  一聲更加強烈的喘息后,女孩含著淚繼續(xù)說道:“那個車夫……把我?guī)У搅艘黄瑹沟臉淞帧盐医壛似饋怼缓蟆缓蟆?p>  女孩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別害怕,你已經(jīng)安全了,說出來,只有說出來,你才能忘記。”

  亞拉欣在女孩的耳邊低語,卷著一汪咸水,向著更深的地方進(jìn)發(fā),土地的盡頭唯有深淵,而亞拉欣正將自己當(dāng)作是探索深淵的先驅(qū)。

  女孩用雙手捂著嘴,眼淚從指縫間源源不斷地淌下,如同是奧特拉村在那個夜晚流下的血。

  “后來……那車夫讓我給他……我再也受不了了……然后我用母親送的發(fā)簪……刺穿了車夫的腦袋……”

  女孩跪倒在地,再也無法說出任何東西。

  “是嗎,可憐的孩子?!眮喞莱槌隽耸?,興致索然,“起來吧,孩子,你已滌清了過去,現(xiàn)在,你將擁抱新生?!?p>  女孩看著亞拉欣,如同是看著救世的使者一樣,伸出了無助的手。

  亞拉欣坦然接過女孩的手,向后用力一拉——

  嘶啦——

  一聲詭異的拉扯中,女孩的手臂被整個扯了下來。

  在亞拉欣驚恐的目光中,女孩的身體開始塌陷為一灘流動的脂肪,僅有那條手臂保留了下來。

  他急忙扔掉了手臂,發(fā)現(xiàn)寶座下的信徒們都如同身前的女孩一樣溶解掉了。脂防滲過滿地的教袍,留下了各種各樣完好無損的器官。

  “……這是……怎么回事?”

  亞拉欣癱坐回自己的純金寶座,眼望著身前正發(fā)生的可怖一幕。

  “……你問怎么回事?”

  一旁,那個替他端來清水和食鹽的侍從突然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這難道不是你親手造的孽嗎,亞拉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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