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走出小區(qū),想著最近的派出所在哪,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網(wǎng)吧。
印象中,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處,有一家網(wǎng)吧,他好像去過很多次。
于是他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網(wǎng)吧的名字叫做云網(wǎng)吧,李梟上到二樓,看見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整個網(wǎng)吧煙霧繚繞,各種怪味混雜在一起,幾乎所有的玩家都在玩著同一個游戲,反恐精英,還有個別的,玩著單機游戲。
李梟剛走進來,收銀的一個紅發(fā)小青年就叫住了他。
“大叔,你怎么又來了,你不是休息嗎?”
休息?我在這上班?
李梟看著他,沒有回答,他徑直走向小青年,問“我在這上班?”
“不然咧?!?p> “我,我在這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干了多久嗎?三年吧,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
“我還和你說了什么?”
小青年像是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李梟說“什么都沒說?!?p> 李梟自然不信他的鬼話,咄咄逼人的追問。
“告訴我,我給你錢,還是你喜歡吃點苦頭?!?p> 小青年故意用很老成的口氣說“又來了,每次都這樣?!?p> 李梟從包里掏出一百塊說“只有這么多,給你三秒鐘時間,不說我就走人?!?p> “別別別,一秒都不耽誤,叔你坐?!?p> 說完指指自己的旁邊,示意李梟進入柜臺里面。
李梟習(xí)慣的走進柜臺,坐在一個板凳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小青年,想從中看出點什么來。
柜臺后面比較雜亂,空的礦泉水紙箱,還有掃帚,幾個板凳摞在一起,使整個空間顯得非常狹窄。
小青年滿臉堆笑,把一百塊收到自己的褲包里說。
“叔,你這人真奇怪,中午就來過,現(xiàn)在還來?!?p> “我來干嘛?”
“嘿嘿,你來上網(wǎng)啊?!彼麖娙讨胍Φ臎_動說。
“你說你是警察,來調(diào)查一件兇案,需要查看某個路段路的監(jiān)控視頻?!?p> 李梟想起來了,原來我中午,不是去的交警隊,而是跑這來了。
“那我都干了什么?”
“嗨,你就看了部電影,然后就走了?!?p> 我特么跑網(wǎng)吧看了部電影,然后還一直妄想,自己是在交警隊,一臉認真的查看監(jiān)控錄像?
一想到自己愚蠢到做出這些事,他就想奪門而出。
但他忍住心里的尷尬,他干笑幾聲繼續(xù)問。
“我經(jīng)常這樣嗎?”
“沒有,幾個月前你還挺正常的,之后,你變得神經(jīng)兮兮,老說自己是特警,在查案,把網(wǎng)吧當成公安局,老板打算開除你了,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要我說,你最好去醫(yī)院看看,可能是精神上的疾病?!?p> 李梟重重的嘆了口氣,他站起身,說“謝謝你?!?p> 說完就要走。
小青年拉住他說“大叔,你要去哪?你的家人呢?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身體?!?p> 李梟笑了笑說“你和老板說,不用他費心,我以后不來了?!?p> 小青年問“你打算干嘛去?”
李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的確生活在妄想里很長一段時間了,發(fā)病時間應(yīng)該是在一個月前,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李梟一直背著那個灰色的挎包,那個人臉面具還在挎包里,從小木屋拿走的地圖已經(jīng)放在家里了,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去哪,仔細回想這之前的經(jīng)歷。
我是先去老蔡家,才發(fā)現(xiàn)的面具,然后一路來到別墅,想要拿走黑刀,卻發(fā)現(xiàn)刀已經(jīng)不見了,難道是我自己拿走的?還是根本沒有黑刀。
算了,先去老蔡家看看。
想著,他頭也不回的走出網(wǎng)吧,小青年在后面叫住了他,并且追了過來。
“大叔,我可不是貪小便宜的人,這一百塊你拿回去。”說完從包里掏出之前李梟給的那一百塊。
李梟笑了笑,沒有接。
李梟不知道小青年為什么會改變主意,有誰會不愛錢,難不成我現(xiàn)在的樣子讓人覺得很可憐?
李梟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老蔡居住的小區(qū)門口,下了車,拉開挎包拉鏈,給了司機十塊錢,司機看了他一眼說“十二塊?!?p> 李梟乖乖給了兩塊錢,等司機走遠后,他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為什每次都帶著挎包,自己妄想出來的薛洋曾說過,這個包很重要,是一種自己對自己的心理暗示嗎?
他坐在路邊的一個塑料椅上,開始仔細的檢查挎包。
李這才注意到,挎包的里面有一個暗層,在側(cè)面靠近邊緣的位置,鼓鼓囊囊的,像是塞滿了錢,李梟拉開后就看見暗層里全是錢。
他拿出來一看,五毛的,一毛的,一塊的,都是零錢,面值最大不超過一塊,而且數(shù)量還不少。
公交車的收費標準就是一人五毛,而打車的話,還需要兩塊的零錢,那這些一毛的是用來干嘛的。
這些錢的用途只是猜測,并不能證明什么,他又仔細的檢查了所有的口袋,沒有任何的發(fā)現(xiàn)。
李梟收好這些零錢,朝著小區(qū)門口走去。
老蔡居住的小區(qū)叫做嘉禾小區(qū),里面都是一些老房子,最高的樓不超過五層,走進小區(qū)時,門衛(wèi)大爺一個勁的朝自己笑,很明顯自己不是第一次來,應(yīng)該還和大爺有過交集。
他沒有上前詢問大爺關(guān)于自己或者老蔡的一些事,因為經(jīng)過前兩次相同的情況后,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煞筆。
老蔡家在最里面的那幢樓,小區(qū)的道路很干凈,不過有些破敗了,很多地方都裂開了縫隙。
道路兩旁的樹木長得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很多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軀干,倒是在路的盡頭,有一棵長得很茂盛,有老人躲在樹蔭下下棋,和自家小區(qū)那群曬太陽的老東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來到九幢樓前,抬頭看了看有些歪的樓體,抬腳就要走進去。
“你怎么又來了?”又是這種熟悉的質(zhì)問。
李梟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瘦弱老奶奶,她手里提著一個大的紅色塑料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是一些蔬菜。
李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笑了笑沒說話。
老太太搖搖頭說。
“人啊,不應(yīng)該活成這樣?!彼穆曇舻统粒行┥硢?,在李梟聽來,竟然透著一股親切感。
李梟沒有追問,有些尷尬的點點頭,打算快點離開這里。
老太太卻繼續(xù)說道。
“被打了那么多次,還來,來了要干什么,也不說,就算說了,也是一些奇怪的話,難怪會被打,都說了這里沒有你要找的老蔡。”
李梟愣住了,他很小心的問“他不是住在三零二嗎?”
老太太開始不停的搖頭?!斑@孩子,有病怎么不去治治,都說了沒有這個人,三零二是我家,你快走吧,等我兒子回來看見你,少不了一頓臭罵?!?p> 沒有老蔡?不可能啊,那之前我去哪找到的面具和老蔡留下來的電話?
李梟不死心,他用更加小的聲音問。
“老太太,您沒騙我吧,我早上還來過一次,怎么可能沒有呢?”
這一天的行程非常的緊湊,早上他來到老蔡家,拿到面具和手機,當然手機他可沒有拿走,緊接著去了楊家別墅,遇到一系列的事,然后馬不停蹄的回城,吃了頓飯,去所謂的“交警隊”查看了監(jiān)控錄像,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是下午的六點,天也開始暗了下來。
老太太站的有些累,走到旁邊的石椅上,放下手里的菜說“你是來過一次,但你一直在樓底下轉(zhuǎn)悠,哪也沒去,我觀察了你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你就像個神經(jīng)病,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一會兒跪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東西,一會兒有到處亂跑,好像在追什么,最后從自己包里翻出一張面具,戴上去,又跳又叫的,引來了許多的住戶。”
老太太講得累了,開始閉目養(yǎng)神,不多時,竟然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睡著了?這么容易就睡著了?他想叫醒老太太,猶豫了會兒,默默走到老太太面前,替她遮住了刺眼的陽光。
過了十多分鐘,老太太醒了,看見李梟像是巨石一樣站在自己面前,打了個哆嗦說“你站在這里干嘛?”
李梟連忙道歉,讓開身子。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講到哪了?對了,講到你戴面具?!?p> “你在這里瞎鬧,門口的門衛(wèi)想要把你給制服,但就憑那幾個老頭,加起來也沒有你力氣大,索性守在你身旁,防止發(fā)生意外。”
“后來你乖乖的坐在后邊的小庭院里,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黑屏發(fā)呆,足足發(fā)了十多分鐘的呆,然后就離開了?!?p> “您沒看錯吧,那個人是我嗎?還是您在做夢?”
老太太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假牙說“你可以隨便去問一個人,這已經(jīng)是你連續(xù)第三天來我們小區(qū)了,行了,我要回家做飯去嘍。”
說完,起身走進了九幢樓。
李梟默默的跟上,老太太知道他跟在后面,也不害怕自己做出什么危險的事,只是淡淡的說道。
“門衛(wèi)怎么會放你進來?你這種人,死了也不會有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