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林中嘯不認識,不過能感覺出是一個大塊頭,他跑了過去,應該是抱住了行具的腰,或者腿,就聽一聲吼叫,伴隨砰的巨響,什么東西摔在了地上。
蹬蹬蹬,一連串的,辨別度很高的腳步聲響起,來者是用腳尖蹬著地快步移動的,然后突然就亮起了一片光芒。
有人試圖打亮手電,但光只閃了一下就滅了。
也就是這一下,林中嘯看見了一個嬌小的人影已經躍起,舉著一把匕首,直刺被好幾個人抱著,跪在地上的行具。
然后畫面消失,又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剛才的情景,就像在看一張照片,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里。
那聲巨響,是行具被眾人壓著單膝跪地所發(fā)出的。
所有人的手里都拿著一樣東西,畫面轉瞬即逝,他也只能模糊的看見,那好像是一個鉤子,牢牢的鉤進了行具的身體里。
很快,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一團光開始不停的閃爍,非常耀眼,那團光看上去極度的想要爆發(fā)出來,但爆發(fā)的光,都被黑暗給吞噬了。
造成這樣閃爍的原因,應該是強光手電筒想要照亮周圍,可是所有的光都會被泯滅,不超過兩秒,只得不停的按著開關,利用打開的瞬間來作為照明。
有人說話了。
“咱們怎么出去?”
肖決朗聲回答“看心情?!?p> 在強光手電的閃動中,林中嘯看見行具已經躺在地上,沒了動靜,巨大的身軀幾乎塞滿了整個走廊,人們圍著行具,肖決拿出了一個盒子,把一團光從行具的面門取了下來,裝到盒子里。
那應該是光啟。
最后的一眼,有個人朝自己走來。
林中嘯不知道在黑暗里待了多久,肖決所謂的看心情,意思是,老子也沒辦法。
走廊里的氣味很臭,應該說是很多臭味都集中在了走廊里。
腐爛味,血腥味,甚至還有腳臭味。
他靠著墻坐在地上,胸口一摸就疼,有人在他的旁邊說話,是李耳。
李耳的手骨折了,剛才和林中嘯在一起的,是他,不是楊明輝,之所以弄錯,應該是自己潛意識就把他當成了楊明輝。
李耳苦笑說“怎么只有你一個?”
林中嘯說“老蔡在注射室,顧男,哦,就是那個女的,也在醫(yī)院,但不知道具體位置,張錢,可以說失蹤了?!?p> “那你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林中嘯問。
李耳說“我們?yōu)榱硕惚芫搠?,只能放棄別墅,等我去找你們時,你們全都不見了,我們很快撤離了,想不到會在這碰到?!?p>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天生的吧,如果要他來一首阿杜的歌,肯定能上模仿秀。
林中嘯可沒心思想這些,他想起了假的李耳,他為什么要提前把我們帶到那個小木屋,第一次來的時候,木屋里什么都沒有啊,只有一張地圖。
不過當務之急是想想怎么離開這片黑暗。
于是他問李耳“到底怎么回事?能告訴我嗎?”
李耳呵呵一笑“告訴你又有什么用,咱們可能都出不去了?!?p> 林中嘯沒有說話,他默默的把頭埋進膝蓋。
李耳想了會兒說“我們離開別墅,遇到了灰色的迷霧,這些霧氣雖然也有生命,但,他們沒有危險,見到迷霧在不斷的上升和融合,我知道,它們也在躲避巨饕,沒辦法,只有去那棟十七層的高樓樓頂?!?p> 說到這,林中嘯覺得奇怪,咱們分別也就一天時間,你們只躲了一天?
李耳說“我們之前去過高樓,并在樓頂待過一段時間,但這次我們發(fā)現(xiàn),高樓里還有其他的生物,我們不確定那是什么,只能趕在巨饕到達時,躲進人民醫(yī)院,直到你們的出現(xiàn)?!?p> “這片黑暗,想必你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沒錯,它是自己移動到這里來的。”
“覆蓋了之前的走廊,引誘我們進入黑暗,然后帶著我們,去到另一條走廊,所有我才會說,走廊會消失?!?p> 林中嘯還是覺得有問題。
“那我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不是一直在跑嗎?”
“可,可,我,我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沒離開過啊?!?p> “說白了,就是一種障眼法,如果我們一直不停的走下去,一個星期后,沒準就能出去?!?p> “為什么?”林中嘯還是想不通。
“因為黑暗是可以移動的,你可以認為它本身就是一個領域,在它的主場任何的信息和意識都有可能會被混淆。”
“那怎么辦?”
李耳咳嗽了幾聲,有些無奈的說“等著吧,休息好了,我們就得一直走下去?!?p> 在黑暗里數(shù)著時間,對于一個受傷了的人來說,無比的煎熬,林中嘯有幾次差點昏睡過去,都在半夢半醒時,被各種說話聲吵醒,醒來后能聽見旁邊李耳輕微的呼吸聲。
他睡的倒是挺香的,也許是已經習慣了種環(huán)境,細細一想,和在家里沒啥區(qū)別嘛,就是吵了點,少了張床而已。
“像一個惡臭的難民營?!崩疃恢裁磿r候醒了,還是他根本沒有睡。
林中嘯不認為這種比喻有多恰當,但也差不多。
“準備好了嗎?大家都知道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我不想聽到任何的怨言,和負面情緒,是男人就給我一直往前走,他奶奶的,我就不信,會被困死在這?!?p> 肖決的話沒有起到很好的煽動作用,沒人多說一句話,紛紛起身收拾,默不作聲的朝前走著。
到現(xiàn)在林中嘯也不確定有沒有人喪命,甚至剛才到底怎么解決掉行具的,也是一頭霧水,算了,迎接他們的,只有比行具更可怖的存在,何必糾結剛才的波折。
想到這,林中嘯才體會到肖決的那種無法理解的仗義,為了救一個李耳,帶著所有人進入這片黑暗領域,值得嗎?
盡管林中嘯也被救了下來,但他沒有絲毫的僥幸,他想到了顧男,還有老蔡,他們還在那條走廊里嗎?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了,會怎么辦,他們只有兩個人,不對,一個還是廢人,他們能熬過去嗎?
有些人總是把別人放在第一位,反而不為自己的困境擔憂,你可以說這種人根本不存在,也可以說,他們的心中有一道光,只不過是一道燃燒自己才能發(fā)出的亮光。
林中嘯也許不是這種人,但他此刻的想法,的確超越了以往的任何時候的自己,他腦子里只想著消失的張錢,還有顧男,老蔡,他突然覺得,自己就算最后死在了這片黑暗里,最后的一個念頭依然是,他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