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小心,哎呦這可是我新買的家具,花了不少錢,你別動,讓我看看,有沒有磕壞,還好還好,行了,抬進去吧,別傻站著了,記住了,千萬小心?!?p> 方倪一邊叮囑搬家公司的人不要碰壞他的東西,一邊整理著亂糟糟的新家。
“爸,你別寫了,幫我打掃一下屋子。”方倪朝著臥室喊道。
過了半天,走出來一個穿著白體恤,頭發(fā)亂糟糟,戴著副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他滿臉的胡渣,看了方倪一眼說“臭小子,現(xiàn)在的我靈感爆棚,這點小事你自己搞定,對了,你姐呢?”
方倪搖頭“不知道?!?p> 他沒看自己的老爸,把一箱箱的衣服堆在墻角,嘆了口氣,回頭想說什么,發(fā)現(xiàn)老爸已經(jīng)鉆回臥室,繼續(xù)他的寫作。
等家具和各種行李,鍋碗瓢盆都搬進新家后,方倪有種想哭的沖動,看著滿屋子的東西,完全不想動啊。
他坐在一張破了皮的黃色舊沙發(fā)上,決定先睡一會兒,再去做飯,想到還要做飯,他就有些來氣,算了點外賣吧,剛搬進來,也不方便。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個聲音吵醒,立刻感覺到了頭疼,他皺著眉,看見老爸坐在自己旁邊,手里拿著一盒炒飯,一邊吃一邊對自己說。
“醒了,吃吧,吃完把屋子收拾干凈,該干嘛干嘛,就別來打擾我了,我需要安靜?!?p> 說完,還把方倪的那份炒飯里的一塊牛肉夾到自己飯盒里。
方倪扶額,想說點什么,卻說不出來,只能快速把飯盒端起來,以免剩余的牛肉慘遭毒手。
天已經(jīng)黑了,老爸又回到房間寫著沒人看的小說,老媽回來了一趟,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要去KTV上班。
方倪看著老媽忙碌的身影,心中一酸,干活的勁頭也提了起來,等所有東西收拾好,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這時候,門被打開,一個短發(fā)女人走了進來。
細細的眼睛,有些妖媚,臉龐俊美,嘴巴小巧,個子也很高,屬于大部分屌絲心目中的女神形象。
她把鑰匙放在桌子上,看見方倪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問他“爸呢?”
“別提了,這屋子我一個人收拾的,除了大點的東西老爸會出來幫我,其他時間,都在創(chuàng)作他的小說,媽回來過了,但走的很快,沒交代什么,倒是你,姐,你去哪了?不知道今天搬家啊?!?p> 方荀沒有回答他,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方倪有種快要吐血身亡的感覺,好像全家人都是一副陌生人的態(tài)度,算了,還是繼續(xù)我的游戲吧。
方倪在沙發(fā)上睡了一夜,醒來時,看見方荀正準(zhǔn)備出去,連忙叫住“姐,你又去哪?回來吃飯嗎?”
“不了?!?p> “你什么時候回來,我想出去一趟?!?p> “去哪?”方荀已經(jīng)換好了運動鞋,抬頭問他。
“還能去哪,網(wǎng)吧,老姐,給我一百塊錢?!?p> 方荀哦了一聲,拿了張百元大鈔,放在鞋架上說“自己來拿?!苯又蜷_門,出去后,她又說了一句話“我今天不回來了,你和爸說一聲?!闭f完,就是一陣下樓梯的聲音。
現(xiàn)在是早上九點,方倪點了兩份早點,想叫醒老爸,想了想,作罷,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手機放著歌,一邊吃一邊計劃著等會兒去網(wǎng)吧要花多少錢,在外面吃,又要多少錢,剩下的還夠不夠明天的上網(wǎng)錢,對了,如果清宗那小子讓我請客,門都沒有,上次就是我請,這次,該他了。
幾下扒拉完,他隨便穿了件黑色外套,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面容有些憔悴,頭發(fā)油膩,算了,去網(wǎng)吧還在乎什么形象,等回來再洗個澡。
想著,他穿好了鞋,出門,有些不適,感覺陽光把自己的精氣都抽離了,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不過沒關(guān)系,等會兒,電腦前一坐,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清宗和方倪是一個學(xué)校的,但不是一個班,以前就經(jīng)常一起出去玩電腦,像方倪這么不稱職的班長,也沒人有異議,因為他們班,還有個副班長。
衛(wèi)城一中的教學(xué)質(zhì)量是一等一的,但也很多有老師放棄的班級,兩極分化有些嚴(yán)重,相互不僅沒有交集,還感覺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好的班級那可全是學(xué)霸級別,富二代,官二代級別的學(xué)生,老師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而被放棄的班級,什么社會小混混,渣男,逗比,那方面經(jīng)驗豐富的學(xué)生,比比皆是。
方倪在的班級就是這樣的,而他這個班長起不到帶頭作用就算了,還事多兒,請假,逃課,打架。
所以,一些上進的學(xué)生覺得他不適合當(dāng)班長,而此時另一個有點責(zé)任心的同學(xué)冒了出來,班里有什么事,也都和他說,慢慢的成了副班長,說是這么說,但他已經(jīng)取代了方倪的地位。
班主任也懶得換人,于是他這個班長名存實亡。
“上,上啊,你別慫啊。”方倪一邊操作著電腦,一邊大喊著。
旁邊的清宗一言不發(fā),眼睛盯著屏幕里的小人,技能冷卻,走位,插眼,該做的他都做到了最好,但這局還是輸了。
“哎,我記得咱們班張錢玩的最溜?!痹诘却ヅ涞臅r候,方倪問道。
“哪個張錢?”
“班里的問題男孩,就是外號騷錢的那個。”
“哦,想起來了,怎么,你們有聯(lián)系?”
“昨天,張錢打了個電話給我,問我王申的電話號碼?!?p> “王申?班里那個大胖子?。”
“沒錯,我問他要干嘛,他說想借車。”
“你管那么多干嘛?行了,選人吧,這次我走中?!?p> 又是一局逆風(fēng)局,打得十分憋屈,好在,最后一波操作亮眼,細節(jié)處理也足夠牛掰,順利翻盤。
兩人相識一笑,方倪抓了抓更加油膩的頭發(fā)說“走吧吃飯去?!?p> 在一家小吃店,二人開始討論剛才的戰(zhàn)況,誰的貢獻大,誰牽制了敵方,都不亦樂乎的往自己身上貼金。
聊著聊著,話題又回到了張錢身上。
“他好像一直和林中嘯在一起,他們不會是玻璃吧?!狈侥哒f道。
“玻璃是什么??!鼻遄陬^也沒抬,繼續(xù)吃著碗里的飯。
“同性戀啊?!狈侥邌枴?p> “不至于吧,我看他倆挺正常的。”
“畢業(yè)后我們都沒見過面,你怎么知道他們的友誼會不會加深?!?p> “還有,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jì),對于這些跨越性別的愛情,人們是很看得開的?!?p> “別說了?!鼻遄诹⒖唐鄬υ?,然后拿出手機不理方倪了。
方倪沒有在意,但腦子里依然腦補著各種畫面。
回到家,正好是下午四點,屋里很黑,窗簾被嚴(yán)絲合縫的拉上,老爸不知道在臥室里做什么,他打開燈,看見桌子上擺著碗吃剩下的面湯,他默默地把碗筷收拾好,然后躺在沙發(fā)上,想著今天自己的亮眼操作,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變成游戲里的人物,面對著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怪物,然后被怪物抓住,開膛破肚,像一只雞一樣,被扯下手臂,和腿,然后被啃食。
“臥槽!”他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已經(jīng)濕了,下意識的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才睡了半個小時,還有一個未接來電,是林中嘯的。
他回撥過去,在電話里,方倪的聲音還有些急促,可能還沒從剛才的噩夢中緩過勁來。
掛斷電話,方倪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為什么舉辦同學(xué)聚會,卻沒人通知我,連微信同學(xué)群也沒人說這事,他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不知不覺,他又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這時他聽見了有人開門的聲音。
方荀回來了,她徑直走到自己臥室,看也不看方倪一眼,等她出來時,方倪已經(jīng)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問道。
“你不是不回來嗎?”
“拿點東西?!?p> “你還要去?姐,你到底去干嘛?還有,你的工作是什么?”
“你最好別問?!?p> “不行,你知道我一個人待在家里是什么感覺嗎?害怕,你們就像陌生人,沒有多余的對話,沒有眼神交流,更沒有親切的問候,只有匆匆路過的身影,什么都得靠我自己,老爸就像一個巨嬰宅男,老媽每天就是上班,上班,你呢,一天到晚玩失蹤,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
方荀有些玩味的看著他,竟然露出了一絲的冷笑“我趕時間,如果你想繼續(xù)抱怨,可以用短信的方式發(fā)來給我?!?p> “發(fā)個屁啊,看來我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了,家人不疼,同學(xué)聚會也不邀請我,算了,電子產(chǎn)品才是真愛?!?p> 方荀有些好奇“楊明輝沒邀請你?據(jù)我所知,有能力,還有那份心牽頭舉辦各種patient的人,只有你們班的富二代楊明輝了?!?p> “怎么,你了解他?”
方荀似乎想到了什么,問他“他在哪舉辦聚會?”
“你問這個干嘛?”
“告訴我?!?p> “你到底想干嘛?”
“我得知道為什么。”
“如果你還想要錢的話,就別和我廢話?!?p> “我還不稀罕了,想知道在哪,自己查去啊,姐,你別老是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看多了會煩的。”
方荀突然抓住他的衣領(lǐng),眼睛死死的看著盯著他說“告訴我?!?p> “在西山村,后面樹林里有座別墅。”
方荀放開手,頭也不回的走了,等走到門口時,她停住腳步說。
“我早晚會殺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