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峰金頂大殿處,眾人問禮完畢后,臉色均是大喜正要上前詢問掌教師兄這幾日的近況,不料一側(cè)的陳一宮似乎是感知到什么,臉色大變,沉喝道:“眾位師弟快閃開??!”隨后他背后寶劍出鞘,朝著某處飛去。
“噌——!”
“哐當!“劍身仿佛被什么東西于半空中擊中要害一般,猛然掉落在地,陳一宮臉色再變,急忙單手朝上一引,寶劍再度飛起,欲強行留住那疾來的物體。
不過此刻卻是慢了半拍,直接與那東西擦身而過,一切都來的太過迅速,不到三息的時間那東西已然飛至離眾人不到一米的劇烈。
想起之前青蓮尊者的寶劍都無法抵住其鋒芒,自己這等血肉之軀如何相抗?均是紛紛臉色蒼白無比,嚇得魂不附體。
然而就在此時,不知哪里來的兩根手指一眨眼便出現(xiàn)在眾人身前將那天外來物穩(wěn)穩(wěn)夾住,眾人臉色方才鎮(zhèn)定下來,目光望去。
陸升象看著手指之中的細小物體,白眉一展,老眼細細瞇起,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將其緩緩放入嘴中,細細咀嚼,最后淡淡說道:“還是那么咸”。
花。?;ㄉ祝?p> 陳一宮臉色無比震驚,想不到自己剛才竭力攔下的東西竟然就是這么個細小的花生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定焦躁的內(nèi)心,生怕多年修行差點毀于一旦,轉(zhuǎn)眼在看向遠方某處山峰,目光微動心中立刻釋然暗道:當今天下能夠此境界者想必也只有那人了。
“師弟們暫且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有要事吩咐”陸升象對著眾人笑聲說道,然后身子輕輕一點飛入一旁的山林之內(nèi)。
對于掌教真人的神出鬼沒,他們這些人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均是各自回到住所歇息,只不過臉色卻都是心事重重,顯然是在揣測陸升象臨走前那番話的意義。
鑄劍爐,大榕樹下。
禿頭老怪將石桌上的石碗倒?jié)M酒,手中感受著酒壇子越來越輕,心中又開始盤算著找寧凡討酒喝了,只不過還不等他將碗中酒倒?jié)M,那碟放在一邊的花生米碟子卻是已經(jīng)被另外一只手給搶了過去。
“喂,你個老不死的活膩了?連我的東西都敢搶?”禿頭老怪看見自己心愛的花生米竟然被人搶走了,頓時來了脾氣,橫眉齜牙看著對面那人怒道。
“哈哈!這都幾十年了還是這暴脾氣,你人都在我的地盤,這蝶花生米也自然是老朽的,豈有強搶豪奪一說?”此刻坐在禿頭老怪對面的正是消失在金頂大殿的九華山掌教真人陸升象。
老者眼眸微微瞇起,似乎絲毫不把禿頭老怪放在眼里,搶了那碟花生米之后,又再度伸手想要去拿放在老怪腳邊的酒壇子,這一舉動頓時便將老怪徹底激怒了,二話不說,反掌便拍了過來。
陸升象見此,臉色并無驚慌,只是伸出二指抵住對方的掌心,另一只手將那酒壇子搶了過來,老怪被其雙指抵住掌心,不知為何竟然不得寸進。
只是臉色氣得通紅又拿對方毫無辦法,但是眼疾手快地又將那之前被對方搶走的花生米碟再度搶了回來,這一來一回卻也是另類的打成平手。
陸升象看見那花生米碟竟然被對方給搶了回去,不禁伸手拍了拍額頭,一臉懊悔。隨后二人又再度交手幾百招,勝負均是在五五之數(shù)。
少許二人罷手,相對而坐,老怪將他始終攥在手心的花生米碟貢獻了出來,紫袍老道也將他搶到的酒壇子放在桌上,各自享用。
“你怎么還是這么厲害?”禿頭老怪細細咀嚼著花生米,漫不經(jīng)心說道。
老者臉色含笑并不言語。
“看你還能活多久,嘿嘿!”禿頭老怪繼續(xù)調(diào)侃說道。
老者聽此臉色笑的卻是更開心了。
“你傻笑什么?你以為憑你現(xiàn)在的實力還能真壓得住我?”禿頭老怪說道此,兇相畢露,氣勢滔天宛如天神下凡!
“我從未說過要困你在九華山,你想離去隨時都可以”陸升象輕笑著回了句。
“哼!要我離去可以,你要能將當初的那個承諾給兌現(xiàn)了,這鳥不拉屎的地兒我轉(zhuǎn)身便走!”禿頭老怪開口說道。
一聽到承諾二字,九華山掌教真人老臉頓時笑起來跟朵菊花似的,瞇著眼睛看了對方少許,然后淡然道:“你想要我兌現(xiàn)承諾可以,只要打贏了我,便立馬告訴你,否則便不要多想了”。
禿頭老怪一聽,頓時臉色大怒,對著一旁怒吼道:“哼!你心知我記掛那件事,不得到結(jié)果我又怎會輕易離去,試問天底下又有哪個愿意做個不知自己姓名來歷的無名氏?可恨當初稀里糊涂的被你騙到山上來,你這老頑固,都五十年了多說一句會死??!”
“嘿嘿!規(guī)矩便是規(guī)矩,自然不能更改,要不然我正派天下第一的名頭豈不是被人嘲笑言而無信?”老者并沒有理會對方的滔天怒意,臉色始終云淡風輕回答道著。
“好你個天下第一,老夫今日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了!”禿頭老怪臉色一冷,不再啰嗦沉聲喝道,手中二指朝身側(cè)一擺,似有縷縷劍氣縱橫交加,劍龍池群劍爭鳴怒吼,數(shù)道青芒朝著對方斬去,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老者望見漫天的驚人劍勢,臉色卻是沒有絲毫懼意,手中拂塵輕輕擺動,將掉落在自己身前的一片樹葉撥開,淡淡笑道:“無量壽佛!”話畢身子浮空而起,飛出數(shù)丈之外立定。
“裝神弄鬼!接我一劍!”禿頭老怪神色厭惡,雙指朝劍龍池一引。
噌!有利劍出鞘!
嗷!似蛟龍出海!
劍鋒之勢四方震動,仿佛一縷銀色霹靂倒懸天地間,光彩奪目,萬物寂靜無聲!唯有一劍,一劍可開天!
陸升象站在數(shù)丈開外,伸手輕撫鄂下長須,似乎并不著急出手,而是目光欣賞的看向這朝自己面門襲來的一劍。
他依稀記得在許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有人同樣使出此劍,那一夜那一劍照亮了南北兩座江湖!那一刻那一人,更是成為了后世無數(shù)劍客俠士追求的目標。
那時有人為他說書,有人為他序詞,何等風流瀟灑,暢快淋漓!
然而一百六十年過去,劍客逐漸凋零不復(fù)當年意氣,當初傳唱的名詞小曲如今也是只能出沒于紅粉青樓之內(nèi),勉強博得官人一笑罷了!
如今已是三百六十歲的老神仙陸升象,眼眸微微定神透過了層層劍光看向那正跳腳大罵的禿頭老怪,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年的做法難道真的錯了?
他搖頭一嘆心神收定,隨后輕輕托起拂塵,白眉因劍氣波及而劇烈抖動,但是臉色卻是看不出悲喜,三千拂塵絲掠過身前,老者口中無奈念了句:“唉,何苦來哉”。話畢拂塵傾瀉而下。
霎時間,天地起狂風,一條白色瀑布垂天而下,饒是劍意滔天也被那道浩蕩的白色匹練給徹底淹沒。
高手之間的較量往往便在那一瞬間的時刻,
禿頭老怪見此嘴角微微嘖了嘖舌頭,心知拿對方依舊沒有辦法,也不再攻擊,轉(zhuǎn)而將花生米和酒壇子抓起,緩緩走入茅草屋之內(nèi),木門關(guān)閉,燈火通明,不多時又是一陣陣打鐵聲傳了出來。
陸升象緩緩飄落在原先的石凳之上,看著那突然消失的佝僂身影嘴角輕輕一嘆,正想要再嘗嘗石桌上的花生米,不料卻是空無一物,老者無奈搖頭苦笑,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