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新官上任（1）
雖然未央和文三一直聊到了深夜，但是第二天未央?yún)s并不覺得困倦，不知為何未央今日的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文三的那雙眼睛，星辰一般奪目深邃的眼睛，仿佛一閉上眼睛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
今天天氣并不太好，陰乎乎的，雖然沒有風(fēng)，卻是干冷干冷的。閔兒今天就要開始篩選膳房的人員了，從早上開始她就精神抖擻的，連早飯也沒吃上幾口。未央還是第一次看到閔兒這么有活力，心說，這個小丫頭，怕是這一回過足了當(dāng)官的癮了。
大膳房其實地方并不小，但是五十幾個使役全都擠進(jìn)來，也著實沒有多少地方了。閆三娘對于未央和閔兒的干勁也是格外支持，今天甚至閉店一天，讓他們好好忙活。
人員的初選相對簡單一些，無非是考察后廚中人的一些基本常識。從時蔬的辨認(rèn)，到菜品的洗配，再到膳食的搭配，考察的都是庖廚之內(nèi)的基本，但是即使是這樣，仍舊篩掉了將近一半的人。期間仇八爺發(fā)了好幾次脾氣，因為連他也不知道，原來自己手下一直有這么多濫竽充數(shù)的使役，甚至連牛肉和羊肉，韭菜和韭黃都分不清楚，這可真是把仇八爺氣壞了。
初選過后，大膳房還剩下了大約二十五六個人，剩下的就是再細(xì)細(xì)的考察一遍，選出幾把好手，安排到各自的崗位上。這個過程原本并不難，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xiàn)，變得有些復(fù)雜了。
大膳房里有一個刺頭，名叫覃大壯，這家伙三十歲出頭，生的人高馬大，有一把子力氣，明明正是壯年，卻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兒。因為跟在閆三娘身邊多年，來到大膳房的時間比仇八爺還要長，便混成了老人兒，平日里沒有人敢惹他。他從前也沒有一個固定的崗位，游手好閑，克扣卡油就是他最大的能耐了。此時一聽未央和閔兒要整頓大膳房，最先著急反對的就是這位了。
好歹在大膳房里混了這么多年，一些基本的常識覃大壯倒是還有，但是到了這第二關(guān)，他便慌了神。一味的大聲嚷嚷，全是些訴苦裝傻的酸詞。
“想當(dāng)年我來瓊音閣的時候，這些個小姐，丫頭，老邦菜的，還不知道在哪兒喝風(fēng)呢，那些個大爺在門前逞威風(fēng)的時候，都是老覃我擋著的，你們現(xiàn)在日子過好了，卸磨殺驢啊，什么外面的人都敢騎到我老覃的頭上拉屎哦?！瘪髩炎炖锩俺鰜淼脑捲絹碓诫y聽，偏偏素日里又有幾個和他一個德行的也跟著幫腔，一時之間大膳房里亂成了一片。此時祝嬤嬤帶著先前未能入選的人去了前院，閆三娘又還在自己茶室里接待一位貴客脫不開身，仇八爺雖然在，也只能是和覃大壯吵的不可開交。大膳房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場面極其失控，覃大壯帶頭搗亂，一時之間漫天的流言蜚語。
“瓊音閣素日里就是這樣待客的？！”此時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并不大，絕不是扯著嗓子嘶喊的那種，卻帶著威嚴(yán)，只一句，就止住了悠悠眾聲。鄧玄邁著步子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面有怒色?！奥犅劷袢窄傄糸w不待客，我便想來膳房尋些東西吃，沒曾想竟然看到了這一幕?！?p> 鄧玄素日里的為人紈绔，風(fēng)流，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沒曾想今日一朝嚴(yán)肅起來竟然是這般面目，讓人心底生寒。從前關(guān)于鄧玄的傳言不計其數(shù)，多說他能坐擁天下財富，乃是全靠過世的父親留下的家產(chǎn)，現(xiàn)在一看，他能作為天下首富，自然有他的道理。
“讓鄧大少爺見笑了?！背鸢藸斮r不是說。
“瓊音閣名聲在外，殊不知原來這門下的使役都是這般德行，素小姐剛來此地，你們這些下人們便反了天了。不打緊，我看不如就全都攆出去，再換一批也未嘗不可?！编囆f道，這話便主要是說給那幾個鬧事的人聽的。當(dāng)下便有幾個剛才還信口胡言的伙計，嚇得跪在了地上。他們害怕的不是被瓊音閣掃地出門，而是一旦與富甲天下的鄧家為敵，以后便再沒有好日子過了。
“鄧大少爺雖然是客人，但是這是我們瓊音閣的家事，難道鄧大少爺開口，咱們瓊音閣就可以薄待我們這些老人了么？”覃大壯硬著頭皮說，“既然素小姐要考我們本事也行，咱們就來比試比試，若是我輸了，不管是打雜還是端茶，任你使喚，若是我贏了，您這大膳房的活計隨我挑如何？”覃大壯雖然懶，但其實有些頭腦。剛才的局面，如果繼續(xù)僵持，他必然是要被掃地出門，但是如今他提出比試，就算是輸了，他也能厚著臉皮賴在這瓊音閣，給自己留足了后路。
“素小姐意下如何？”鄧玄不知未央的手段，他先來詢問未央的意見，這樣即便是撕破臉，為解佳人煩憂，鄧玄也是豁得出去的，說到底鄧家處理幾個小嘍啰還是輕而易舉。
未央其實心中早有了計較，這覃大壯這般胡鬧不過是不滿意未央的安排。先前未央把采買一項的掌事位置，交付給了一個才來了半年，名叫福寶的小伙計。那孩子老實厚道，人又機(jī)靈，跟在仇八爺身邊學(xué)了不少挑選食材的本領(lǐng)，揀選貨物的眼光極好。偏偏覃大壯也想要采買掌事的活兒，必然是覺得采買能拿到銀錢，想要借機(jī)撈些油水，所以他看自己被未央安排去了砧案那邊，便立刻來了脾氣。
未央原本也是看著覃大壯有些刀工又是老人，才如此安排，沒想到他這般不識抬舉。
“他若是留下來也是你手底下的人，你來決定吧?！蔽囱敫h兒說。適才閔兒已經(jīng)窩了一肚子火了，這覃大壯說話實在難聽，竟還敢說小姐的廚藝不好，閔兒早就和他對罵了幾個回合。
“咋？讓我和這個小丫頭比？那可別輸了哭鼻子?！瘪髩颜Z氣極其得意。
“我先說好，我家小姐用不著你這樣的人為她端茶遞水?！遍h兒冷著臉說，“和我比刀工，若是你輸了，便也不用做雜役了，直接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