邠州城上不停有白布條兒飄落,小安看著每一片兒從眼前飄落的白布,他的腦海里都會浮現(xiàn)出蘇杰往日握筆思考的模樣。
雖然他做的詞和詩讓他聽不懂,但是他知道那是蘇杰最喜歡做的事情。
西北荒野,樹木叢生,山風(fēng)肆虐。
風(fēng)像是茅草堆里跳騷的螞蚱,閃瞬間,就已經(jīng)從山巔上的松林吹到了城門上。
城門上的旗幟凌冽飛舞著,卷起城墻上的白布紙條向城下不斷飄去。
白布條兒一片兒一片兒,如同白雪一樣飄落。
直到那最后一片,在小安的眼前飄落,又安靜的落在地上,小安的瞳孔才微微收縮。
他身形一縱,整個人跳出六丈高,同時腰間的佩劍也被“刷”地一聲拔了出來,雙手緊緊的握住,以“晴空霹靂”的姿態(tài)向那擋在夜寒冬身前的兩人狠狠砍去。
看見眼前這矮子向他們所在的地方砍來,呼風(fēng)喚雨的嘴角不約而同露出了一絲絲譏諷笑意。
只看呼風(fēng)腰間的長劍在胸前一翻騰,單臂往上一揚,當(dāng)下只聽“珰”的一聲脆響,他手里的長劍竟然擋住了小安砍來的長劍。
“哼,劍可不是這么來用地!”
伴隨著臉上的譏諷笑意,呼風(fēng)冷冷的哼了一聲。
他眼神里透出冷冷的殺氣,看著眼前飛躍在空中的矮子。
可是。
小安并沒有在意對方對他的輕蔑和侮辱,只聽他長空一聲吶喊:“你們受死吧!”他手里的長劍又揮舞了出去,逼得呼風(fēng)喚雨節(jié)節(jié)后退。
對于蘇杰的死去,小安早已悲痛萬分,此刻心中的復(fù)仇怒火更是如被澆上了烈酒,讓他的仇恨開始熊熊燃燒。
是的,仇恨似火勢四散開來,一道不可目測的能量沿著胸腔向四肢迅速擴散。
他手里的長劍竟然神奇了一般,硬生生地切進(jìn)呼風(fēng)手里的長劍,只把呼風(fēng)喚雨兩人驚的是目瞪口呆。
“快閃開!”
被喚雨這么一叫,站在他身后的夜寒冬才看到情勢不妙,隨意的身體一擺動,人已經(jīng)閃到一邊。
這時,小安手里的劍已經(jīng)刺破了呼風(fēng)手里的劍,且向夜寒冬狠狠砍來。
“軒主,沒想到這個矮子身體矮小,卻是個力大無窮的對手?!?p> 很顯然,這是喚雨對小安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要知道小安絕不是一個矮子那么簡單,就連那呼風(fēng)也聲稱喚雨說的不錯,一直狠命地點頭。
劍被小安切斷了,喚雨不會善罷甘休。
他知道,一個使劍的人連自己的劍都被人給折斷了,那又有什么臉面再使用劍呢?
所以,喚雨不甘心。
她拿著手里的半截斷劍,大聲呼嘯:“沒想到你這個矮子,個子不足五尺,力氣倒是很大,你竟然一招就切斷我的佩劍,如今,你毀掉我的心肝寶貝,那么今天,我就要取你的小命?!?p> “哪來的斯,竟敢在我奪命矮太歲面前大言不慚,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我這個矮子不但力氣大,并且劍術(shù)也讓你望塵莫及?!?p> 只要是人,都不喜歡別人嘲笑自己的短處,連小安這樣的人也同樣。
他見呼風(fēng)嘲笑自己身材矮小,心里來氣,長劍凌空一舞,劍刃在夕陽中泛著恐怖的玉光。
他起身如電,又和喚雨又大戰(zhàn)了兩個回合。
站在一旁觀戰(zhàn)的呼風(fēng)眼見喚雨招架的非常吃力,便也抄起長劍,身形一搖擺,盡然絲毫不在乎什么江湖規(guī)矩,開始兩人對打一個人。
“哼,一男一女,劍走偏鋒,男劍如風(fēng),女劍似雨,如果猜得不錯,你們就是月影軒軒主夜寒東身邊的金童玉女‘呼風(fēng)喚雨’了。”
“原來知道你姑奶奶的名號,那還不趕緊受死!”
長劍交匯中,小安已然明了呼風(fēng)喚雨的身份,又再一語道破,更是給足呼風(fēng)喚雨的臉面。
像呼風(fēng)喚雨這樣的人,他們應(yīng)該很重臉面,聽得小安如此一言,神情春風(fēng)得意極了。
然而。
不管他們的名聲有多大,小安也不會放在眼里。
因為在小安的眼里只有他們的主人——月影軒的軒主夜寒冬。
夜寒冬?
他站在不遠(yuǎn)處,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那幾塊被撞成粉碎的石頭。
是的,仿佛這三個人再怎么斗惡斗狠,也不管他的事情一樣。
他站在那里,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呼風(fēng)喚雨兩人打敗奪命矮太歲——小安。
如此一來,他也正好入城。
也許連夜寒冬自己也沒有料想到,進(jìn)邠州城竟然如此之難。
“額!”
“額!”
忽然兩聲低沉的嘶吼呻吟了出來。
夜寒冬怎么也沒想到,長年跟隨自己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不曾敗過一次的兩個人,盡然都睡在了地上。
那樣子極為狼狽,他實在不仁再看。
摔倒在地上的呼風(fēng)喚雨就像是一灘爛泥一樣,他們跌在地上。
小安的目光正透露著無盡的殺意,瞧他手里的劍像是失去理智的魔鬼,劍尖盡然像是穿越過了無限仇恨。
那劍就要去抹呼風(fēng)喚雨的白皙脖子。
只是,還好這一切都不算太遲。
還好這一切都被夜寒冬看在眼里。
還好夜寒冬看見小安的長劍就要一劍從呼風(fēng)喚雨兩人的咽喉拉過地那一瞬,他出手了。
這一次出手很快,動作十分的優(yōu)美。
他兩根手指間頓然出現(xiàn)一條細(xì)如白發(fā)的勁氣,勁氣如劍硬生生擋住了小安手里的長劍。
“叮當(dāng)”一聲,兩指之間,長絲如發(fā),發(fā)絲如劍。
夜寒東左手拳頭緊緊攥著,右手的二指和中指微微岔開,一道似發(fā)絲一樣的利器抵擋住了小安手里的鋒利長劍。
那利器竟然是一道內(nèi)氣凝固而成。
小安不由心中佩服,心想:不愧是月影軒的軒主,只露了這么一手“運氣為劍”,當(dāng)真也讓人佩服了。
只是,佩服歸一碼,仇恨也要歸一碼。
小安很清楚,就是這個人指使屬下殺害蘇杰的,所以他長劍猛地一回收,呼嘯:“好啊,你就是月影軒軒主,千指神劍夜寒東!”
但是呢?
小安的長劍已經(jīng)被夜寒冬手指間的勁氣吸食住。
盡管他往回收的力氣再大,長劍始終離不開夜寒冬那兩根手指。
這時候,夜寒東的臉已經(jīng)冷的教人害怕。
他瞧著奮力掙扎的小安,低聲道:“瞿瞿小名,何足掛齒,我已有很久沒有親自和別人動過手、打過架,沒想到哇,今天在這邠州城下,卻要和你這么一個矮子打上一架了?!?p> 一聽別人說自己是矮子,小安就生氣,長劍往后一拉,只見劍氣之間星火閃爍,刺啦作響。
他長劍欲要瞬間收回,但夜寒冬則是兩指一夾,將劍夾地更緊。
此刻,小安的劍和夜寒冬的手像是相互間生了老根,牢牢地拴在一起。
本來應(yīng)該是一場生死搏斗,但是此刻讓人亮眼的卻是,這兩人根本就沒有使出什么高深的武功在搏斗,反而像小孩子打鬧一般,你拉我推,你推我拉,兒戲的不得了。
這場爭斗,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夜寒冬占盡了優(yōu)勢。
但是,夜寒冬并沒有像對待蘇杰那樣對待他,他只是控制住了小安手里的劍。
自己手里的劍被人控制住,小安很惱火,怒了:“真正的武功根本不是這樣的了。”
夜寒冬輕蔑說道:“對我們月影軒的人來說,能殺人的武功就是好武功,沒有什么真的和假的。”
見周圍有很多人在圍觀,小安的臉早已緋紅。
他開始怒了,道:“你身為月影軒的軒主,說這樣的話,難道不感到害臊嗎?”
夜寒冬又道:“我要感覺到害臊,那我就不是這月影軒的軒主了?!?p> “你當(dāng)真不要臉???”
夜寒冬道:“不要!”
小安和夜寒東簡單的對話讓人聽著只想發(fā)笑。
但是,站在一旁的人怎么也笑不出來。
雖然兩人的武功招式之間略有兒戲,但是小安想置夜寒冬于死地的恨意,一點也不弱。
或許這嬉鬧之間也會死人,但這個要死的人絕對不是夜寒冬。
他清楚這個死人很可能是他。
小安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劍自從被夜寒東控制在兩指之間以后,這手里的劍就已經(jīng)失去了平衡。
這種失去的平衡更像是死亡在悄悄地向自己蔓延。
它不是墻角的爬山虎,更不是荒原上的沼氣,他明白自己的內(nèi)力若在嬉鬧之間稍有走岔,自己便會輕松地被夜寒東殺掉,而他連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被夜寒冬殺掉的人,一般都很恐怖,雖然江湖上很少有人見過,但是所有人都這么說。
因為這仿佛這是一個詛咒,詛咒著在江湖上一切和月影軒敵對的勢力。
嬉鬧繼續(xù)進(jìn)行著,而小安也正在想盡一切辦法脫困于夜寒冬的兩指之間。
但是他并沒有成功。
果然如那詛咒一樣,他腹中忽然一陣劇烈的絞痛,而這種痛對于他這樣長年習(xí)武的人來說很容易就犯。
體內(nèi)的內(nèi)力走岔,誤入了血脈中,阻礙了血脈的通行,導(dǎo)致腹內(nèi)十分絞痛。
對此,夜寒冬也發(fā)現(xiàn)了,所以他的瞳孔忽然增大了很多。
他本想,現(xiàn)在就收回那兩根手指,不過在這片刻間,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