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八年,正值早春時節(jié)。此時的鳳儀國大地回春,草長鶯飛,風和日麗,楊柳拂堤,處處是一片暖融融的盎然春意。
雖然新年早已經(jīng)過去一月有余,但鳳儀國依然沉浸在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從皇宮到都城鳳城,再到邊關(guān)塞外,甚至一路到了與鄰國交界的邊境,處處皆是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這舉國歡慶的壯觀場面,不為別的,只因這鳳儀國有一場天大的喜事。
二月初八,宜嫁娶,宜出行,宜移徙,宜訂盟……總之,是個萬事皆宜的好日子。
這天,皇宮內(nèi)徹夜燈火通明,尤以傾國公主居住的瑤華宮為最。侍女、宮人一整夜在瑤華宮進進出出,忙碌不已。天才剛破曉,一支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便從皇宮出發(fā),凡其所到之處,沿途百姓無不為其奢華而驚嘆不已。且不說那鑲著金銀雕花的送嫁馬車,連拉車的馬都名貴之至,也不提那數(shù)百箱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奇珍異寶的嫁妝,單是在前方開道的近百名侍女們一路走一路撒下的花瓣,都足以令整個鳳儀國連續(xù)幾個月沉浸在這花香里。
以至于這事已經(jīng)過去許久,百姓們?nèi)栽诮蚪驑返?。就連那目不識丁的老嫗、稚氣未脫的孩童以及那久居山野的農(nóng)夫村婦,都能一五一十地將當日的情景細細道來,說得精彩至極,與城中茶樓里的說書先生相比,竟也毫不遜色,一切仿佛就在眼前似的。
聲勢浩大的送親隊伍綿延幾十里,在經(jīng)過規(guī)模小一點的城鎮(zhèn)時,往往隊伍前頭的人已經(jīng)出了城,而隊伍末尾的人卻還沒進城。
一路上,整個隊伍走走停停,似乎并不急著抵達目的地,尤其是隊伍最前端的兩位送親使——鳳儀國皇太子鳳寧琛和護國大將軍慕容璟。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像在游山玩水一般,每到一處,便安營扎寨,據(jù)說是要停下來欣賞美景。
說是欣賞美景,但二人的心思卻又似乎并不在美景之上。尤其是慕容璟,一路上陰沉著臉,很少開口說話,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隊伍每每停下來時,慕容璟便拿上自己的佩劍,帶上兩名貼身親信,守在公主百步之內(nèi),卻又不見他與公主有任何交流,這一路上,兩人連話都沒有說過半句。而鳳寧琛,則總是一臉看戲的表情瞅著身旁始終面色陰翳、惜字如金的慕容璟,好像他的臉,比一路上所見到的名山大川、異域風情都還要好看幾分。既然這二位領(lǐng)頭的送親使都不著急,下屬們也反倒樂在其中,不必急著趕路,也可以趁此機會一路觀賞沿途的奇山異水,領(lǐng)略自己從未見過的風土人情。這樣想來,雖然要走上幾千里路,卻也是個難得的好差事。
而身后那輛奢華至極的送嫁馬車內(nèi)則一直安安靜靜,這一路上,新娘子幾乎沒有開口說過話,即便舟車勞頓導致身體不適,也是身旁的貼身丫鬟替她傳句話出來而已。鳳寧琛和慕容璟這兩位送親使要停下,她便讓丫鬟攙自己進帳篷或驛站,彈琴吹笛,曲中帶憂,似乎有許多心事無法言明。但她一出帳篷或房間便用大紅色的頭紗遮面,始終未露出廬山真面目。真是生生用那紅蓋頭把自己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而這位排場如此之大的新娘子,不是別人,正是一出生便名揚天下的祥瑞公主鳳傾國。
有好事之人偷偷議論:“這傾國公主不是一出生就被皇上立為皇儲了嗎?如今怎會前往涼國和親?”
“這天下究竟還是男人的天下,傾國公主就算生來就帶來祥瑞,畢竟是女子……”
“你懂什么,聽聞是公主主動請求和親,并讓位給自己的親弟弟琛王,也就是當今的皇太子?!?p> “聽說這一路上除了公主的貼身侍女,沒有人見過公主的真面目,會不會是公主找了個替身代自己出嫁……”
“你真是沒見識,我表哥在皇宮里當差,我聽他說啊,公主在皇宮里也是日日戴著面紗,他們下人私下里都在偷偷議論,公主也許并非有傾城之貌,而是丑陋無比,所以皇上當初才會將她立為皇儲,并揚言‘得公主者得天下’?!?p> “好了好了,你們別再議論了,當心被人聽見,剪了你們的舌頭去?!?p> 然而,這樣的議論,在鳳儀國,十八年來未曾停歇。這傳言中傾國傾城的祥瑞公主,在百姓們的心中就像一個謎。而對于名門望族,乃至江湖中人,一句“得公主者得天下”更是讓他們心向往之,于是,他們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想要討得傾國公主的歡心,卻一個個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這傾國公主當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嗎?
百姓們心中的疑惑尚存,就在送親隊伍即將抵達涼國之時,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卻突然傳來:傾國公主消失了!
這消息在整個鳳儀國炸開了鍋,因為護送公主的乃是鳳儀國第一鐵騎烈焰軍,而公主一個弱女子,竟能在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烈焰軍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而且竟無一人察覺,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與此同時,作為送親使的太子鳳寧琛發(fā)現(xiàn),另一位送親使,鳳儀國的護國大將軍慕容璟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