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后大典結(jié)束后,臣工們一一散去,蚩狂害怕慕南辰會找他算賬,早早的就溜之大吉了。
慕南辰其實并沒有要立刻除掉他的意思,因為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更何況在這鄖京城也不太適合與那家伙大動干戈。
出了宮門,周彥領(lǐng)著府中老幼,同他依依惜別起來。
周府眾人都十分清楚,這次的立后之爭,周家能力壓各族,無不仰仗于這位神秘的授業(yè)先生。只是令周彥和大家十分痛心的是,今日之后,他們周家就要徹底的同這位先生撇清關(guān)系了。
雖有不舍,可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魚與熊掌異能兼得,這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道理。
“今日委屈先生了,先生之恩,我周府上下定當(dāng)銘記于心”,周彥褶皺的雙目緊緊落在慕南辰身上,淚光閃動著,甚為感動。
“國相言重了,正如那一山先生所說,這些年承蒙國相厚待,在下不過是盡了自己的本分罷了?!?p> 望著這位風(fēng)燭殘年的半百老人,慕南辰的心為之顫動。
這幾年也沒十分在意,沒想到細(xì)看之下,他竟然蒼老了不少,比起宮中那位同齡人,他額間的皺紋和頭上白發(fā)多了許多,忍不住讓人心疼。
“周彥何德何能能得先生如此護(hù)佑,只愿先生為我周家換下的一切是值得的”,周彥緩緩的點著頭,感懷道。
“國相不必太過憂心”,慕南辰眼眉輕輕眨閃著循望了一遍周府族人,輕笑道:“周家的子嗣我是看著他們長大的,武瑄、遠(yuǎn)童他們個個都是有抱負(fù)的好男兒,將來必能為周家?guī)砀蟮臉s耀?!?p> “先生,謝謝你?!?p> 這時,周武瑄也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巴望著眼前的先生,滿懷敬意。
他不得不承認(rèn),有了這位先生,十年間,自己改變了很多。這層改變不僅僅是在學(xué)業(yè)上,更是在思想認(rèn)知上。
慕南辰伸出手去,在他的發(fā)髻上輕輕的撫摸了一遍。雖說這家伙已經(jīng)成熟穩(wěn)重了不少,也承了京中的官職,可在他眼里仍是一個孩童,遂暖聲叮囑道:“武瑄,你如今也已經(jīng)長大了,身為長子,要多替你父親分擔(dān)些,凡事多替周府著想。”
“放心吧,先生,我會照顧好大家的”,周武瑄憨憨的笑了笑,覺得自己表達(dá)的不夠完整,又趕緊補充了句:“先生入宮后別忘了轉(zhuǎn)達(dá)慕媤,哦,不,是王后,我會替她照顧好二娘的,嘿嘿?!?p> 慕南辰靜靜的注視著他,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這話不僅是要讓自己放心,更是要讓周慕媤放心,要知道那丫頭鐵了心也要進(jìn)宮,為的不就是她那可憐的母親嘛。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自己總歸是要和這些人分離的,斷然不會像其他先生那樣傾其一生都守在主家府上。
雖說以后不能在周府授教了,但并不代表他就和周府真的徹底斷了聯(lián)系。就憑著周彥那兩位女兒,往后還是要與周府有些藕斷絲連的關(guān)系,所以也沒有必要繼續(xù)同他們在此兒女情長下去。
褚清風(fēng)給了他十日的時間,十日后便要去到那昌源宮中,眼下他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便有了告辭的念頭:“國相早些回府吧,宮中有我在,我必會看好慕媤,不讓她為周府惹下禍?zhǔn)?,梓歆既然是我的弟子,我也會好生看管好她,在她未入仙山前,我會讓她時?;馗酵??!?p> “多謝先生?!?p> ........
別了周府眾人,慕南辰首先想到的便是回客棧中看看步練衣那妮子可否回來。只是客棧中除了老店家和一位下人以外,哪還有其他人,連一個住店的客人都見不到。
這些年,步練衣陸陸續(xù)續(xù)給了老店家不少貝銖,又吩咐他找了位得力的下手。說是下手,也不過是幫著店里打打雜,并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
那老店家也不指望著能在自己掰著指頭都能數(shù)得清楚的剩余日子里大拼一場,早已寬下心來照著步練衣的囑托好好享受他的晚年生活。
慕南辰倒是習(xí)慣了這樣的清凈,見步練衣不在,便徑自去了渡靈島。
周梓歆還是如往常一樣,習(xí)練著先生教授給她的功課,并沒有任何異常。對于今天這樣的日子,她仿佛早沒有了期待,全部的心思都已放在了修煉上。
看她這樣認(rèn)真,慕南辰十分滿意,凝神觀察了一會兒,見她練的差不多了,才舍得打斷她,淡淡的問了句:“前些日子教給你的術(shù)法練得如何了?”
周梓歆收了術(shù)法,溫暖的沖他笑了笑:“差不多了。”
慕南辰思索著點了點頭,眼神之中看似祥和,卻又夾著些說不出的憂慮。
“難道是那丫頭沒能登上后位?”
周梓歆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擔(dān)心的問道。
慕南辰悶沉著擺了擺頭,“自然不是?!?p> “那先生為何不高興,你不是很希望那丫頭成為王后?”
“你不后悔?”
“我要是后悔,便不會走出周府了?!?p> “倒是我多慮了”,慕南辰不禁冷聲笑了笑,嘴角生硬的抽動著,不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先生,你今日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周梓歆甚覺奇怪,與先生相識以來還很少看到他這樣。
“為師以前給你的攝魂針可還在?”
“哦,還有七枚呢,我都好生保管著的。”
“哎,無端被你浪費了三枚”,想到那用掉的三枚神針,慕南辰?jīng)]忍住小聲責(zé)備了句:“往后隨身帶著,為師會在島上再布下幾層仙障,渡靈島外也有仙山真人布下的結(jié)界,以后沒有我的應(yīng)允,不許亂跑。”
“哦”,周梓歆茫然的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更加濃烈了些。
可他既然不說,她也不敢再多問。
“今日為師會多教你些術(shù)法和更高的匯聚靈氣的方法,你要好生修煉,以后每隔十日,為師便會來此教你一次。”
“十日?”,周梓歆細(xì)潤的小嘴不滿意的撅了起來,“以前先生都是三兩日來一趟的,現(xiàn)在為何要十日呀,難道先生今日在宮中又被哪家的女子給迷惑住了?”
“你這小丫頭哪來這么多鬼心思”,慕南辰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徒兒自然是要多些心思的,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多了位來歷不明的小師妹”,周梓歆嘟著嘴抱怨道。
“你師父雖然落魄了些,可并不像你想的那般隨意?!?p> “我可沒覺得師父很落魄”,周梓歆似有深意的凝了眼他,柳眉彎彎的隨之翹了起來,“師父雖然不說,可這些年我也大抵感覺到了,你是為周慕媤那丫頭才來到我們周府的,按理說我應(yīng)該恨她,不過沖這點我還是應(yīng)該感激她的。”
“你知道便好”,慕南辰嘴角微微的顫了顫,打趣道:“別疑神疑鬼的了,好好修煉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再過兩年就是仙山大選了,憑著你師父這落魄的樣子,可幫你走不了后門?!?p> “我可沒指望著有捷徑可走,我既是師父的弟子,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進(jìn)入仙山?!?p> 慕南辰欣慰的同她笑了笑,這小丫頭長了這些年,比起初見時身上全然沒了那股戾氣,不但不再令人厭惡了,反倒開始有些憐惜她。
畢竟她已成為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他總該是要盡心護(hù)著她的。
眼下蚩狂出現(xiàn)在東勝帝國,確是他未曾預(yù)料到的事情。同為流離失所之人,可兩人的心境怕是截然不同。今日二人雖然沒有真正動起手來,還讓蚩狂賺了個國師身份在手上,成功的溜出了宮,這無疑是養(yǎng)虎為患。
慕南辰雖不懼怕蚩狂,可憑著他手中的萬魔寒鐵斧,想要在凡塵中攪弄個天翻地覆,一點問題也沒有。他了解下界神族向來的作派,并不想牽連無辜,眼下除了守護(hù)好自己要守護(hù)的人以外,還得費些力氣去設(shè)法打探到蚩狂的行蹤才行,而后方能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