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再怎么不舍，該分別的時候還是要分別。
一直到徐世楊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徐世柳才揮別母親，帶著兩個侍女最后上船。
“世柳，到了江南別關(guān)顧著玩，好好讀書考個功名！”
徐世柳的娘站在碼頭上，不顧形象的大聲喊著：
“也別苛待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去買！讓春蘭和秋菊去給你買也行！”
春蘭秋菊是二娘的侍女，都是二八年華，窈窕秀氣的美女，現(xiàn)在正各自抱著一個大包裹，紅著臉低著頭站在徐世柳身后。
徐世楊看著一臉無奈的弟弟，笑著說：“果然母子情深?！?p> 徐世柳沒有答話，只是苦笑著站在船艉，揮手跟父母道別。
“升帆！起航！”
登瀛洲號船長羅海狗大聲吼道：
“小的們，下江南啦！”
“嚯?。。?！”
船上的水手們興奮的高聲歡呼起來，但所有新軍士兵依舊一臉嚴肅的各自在甲板上檢查武器。
水手們叫了一會，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都不應(yīng)和，很快也意興闌珊的停下了。
“真沒意思?！绷_海狗訕笑著說：“兩位少爺，在大海上，若是總這么死板，會被憋死的?！?p> “在近海航行，哪里會憋悶，實在不行就登岸歇一會嗎?！毙焓罈畋硎静恍拧?p> “呵呵，近海？”
羅海狗用一種看外行的目光瞥了徐世楊一眼，連已經(jīng)去過一次江南的徐世柳都掛上一絲無害的笑容。
徐世楊立刻就明白過來，自己可能說傻話了。
“要是走近海，咱們非得被各路海主生剝活吞不可?！?p> 畢竟徐世楊才是老大，羅海狗也不敢過分拿喬，很快解釋道：
“咱們得走外海，雖然不至于走黑水洋，但十幾天內(nèi)是別想看到陸地了。”
“哦？你能走外海？”徐世楊驚訝的問。
“那當(dāng)然，祖?zhèn)髅伢??！绷_海狗翹著腦袋，得意的說：“要不怎么敢叫海狗這樣的名字？”
“佩服?！毙焓罈罟肮笆?，好奇的問：“這么說，外海應(yīng)該很少見到船吧？”
“那倒也不是。”羅海狗撓撓腦袋，無奈的說：“畢竟不是黑水洋，外海也經(jīng)常能碰到一些各國商船和海盜船。”
這個時代的人把現(xiàn)代意義上的外海稱作黑水洋，行船的人基本沒人敢走那些地方。
不到黑水洋，但又看不到陸地的航線，則被稱為外海，這里海面同樣廣闊，幾十艘船灑在海面上，碰到海盜的可能性比較小，因此一些藝高人大膽的船長，很喜歡走外海航線，以便盡量躲避各路海上好漢。
只是，走外海的船，每一條都不好惹，若是碰上了，哪怕雙方都不是海盜，臨時客串一把也是常事。
“原來是這樣啊，那簡直太好了?！毙焓罈钜馕渡铋L的笑著說道：“我喜歡外海，簡直就是黑暗森林嗎?！?p> “黑暗森林是啥？”
“沒啥，你不用知道，控制好你的船，找準(zhǔn)方向別迷路就成了。若是遇到別的船，記得及時通知我一聲?！?p> ……
登瀛洲號是一艘雙桅帆船，順風(fēng)順?biāo)那闆r下，幾個時辰就能駛?cè)肟床灰婈懙氐耐夂！?p> 隨后羅海狗通過太陽找準(zhǔn)方向，指揮船只掉頭南下。
這次離開家，徐世柳得有很長時間不會回來了，因此他顯得相當(dāng)沉寂。
徐世楊不得不去勸慰他一下：“你去過一次江南，應(yīng)該知道那里比咱們齊省繁華得多，你就要在那里進學(xué)了，這是別人羨慕不來的大好事，現(xiàn)在何苦如此？”
“就是因為那里繁華，我才有些不舒服。”徐世柳回答：“全家都在江北吃苦，只有我一個人在江南享福，現(xiàn)在總有一種我是逃兵的感覺。”
“呵?！毙焓罈钚α艘幌拢骸澳阍诮舷砀?？別逗了，我支持你去江南進學(xué)，可不是讓你享福的。”
“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盡快考上進士，在江南做官，做更大的官，直到你能掌握大量權(quán)利，給予家里支持為止。”
“支持？”徐世柳吶吶的重復(fù)一句。
“沒錯，支持，各式各樣的支持，物資上的、聲譽上的還有一切我們能用得到的東西?！毙焓罈畲舐曊f道：“還有，看看我們家賣往江南的東西都是些什么垃圾？你這幾年不僅要讀書，還要為家族開拓江南的市場，還要做家族在江南的代理人。”
“你哪有時間去享什么福？這些事會把你的時間占得滿滿的，你的責(zé)任可不比我們輕！”
“我要干這么多活??？”徐世柳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他笑著說：“三哥我做這么多事，你打算給我什么待遇？”
“待遇？你是我的弟弟?！毙焓罈钜庥兴傅恼f：“永遠都是?！?p> ……
在海上航行，大多數(shù)時候確實是很無聊的。
特別徐世楊還不是船員，控船之類的工作輪不到他去做，所以他就坐在船艉附近，用一小塊鹿皮擦拭自己的手槍。
這種手槍，目前一共有6把，徐世楊徐世柳兄弟各兩把，另外兩把在致遠營那里做實驗訓(xùn)練，沒有帶出來。
傍晚的時候，趙琳端著盤子，給徐世楊送來晚飯。
徐世柳有兩個侍女，這趙琳自然也是用類似的身份跟來的。
只不過與那兩個扶風(fēng)弱柳的姑娘不同，趙琳上身穿著一件束袖短衫，腰間一條牛皮腰帶，上面掛著一把從倭寇手里繳獲來的肋差，背上背著一條短款燧發(fā)步槍，連褲腿也用綁腿打好，整個人看起來不像是侍女，倒像是侍衛(wèi)。
“吃點東西吧?！壁w琳輕手輕腳的把食物和茶水?dāng)[在徐世楊面前：“我得替姐姐照顧好你。”
“你吃過了嗎？”
“還沒有，船上的規(guī)矩比陸地上還多一點，船長和首領(lǐng)不吃，我們是不能先吃的。”
“那就一起坐下來吃吧?！毙焓罈钜簧焓?，從碗里拿出個素餡包子拋給她：“咱們倆就不用那么見外了?！?p> “你救過我的命，我都沒找機會謝謝你呢。”
“用不著，那次如果不是你，我們姐妹也死定了，而且死的一定很屈辱?！?p> 趙琳雙手捧著包子，小口小口啃著，跟個兔子一樣。
“我們互相救過對方一次，這方面其實是扯平的?！?p> “而且，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你處處讓著我，在別的塢堡里，我這種蠻橫的性格也討不到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