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無心之人
“既然如書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那便將如書接回仙筆峰，由我們四個看護(hù)！”四個長老說道，如書是仙筆峰掌門，理當(dāng)接回去照料。
“不可！”景瓊說道“如書身體太虛弱了，還是將他留在醫(yī)閣吧，醫(yī)閣之內(nèi)有助于如書恢復(fù)身體！把他接回去我不放心！”
四個長老知道景瓊的心意，他們知道世界上誰人想害如書，景瓊也不會傷害她，他們沒有說話“這樣也好！醫(yī)閣之內(nèi)奇花異草繁多，仙氣彌漫，如書在這里養(yǎng)傷最好不過！那就有勞大宮主了！”火長老說道“這些日子我們因如書之事，搞得焦頭爛額，仙筆峰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沒來得及處理！”
墨里點頭“玄里大師兄盜取了孔雀膽！他已經(jīng)吃下去了！”
“那是妖王的內(nèi)丹！玄里吃了那個內(nèi)丹恐怕是...恐怕以他的修為，是承受不住??！”長老們看著十里“玄里自作孽，自作自受，由他去吧.....
“那十里也暫且有青落仙子照料了！”墨里不敢直視青落，低著頭拜謝了一下，隨著四個長老回到仙筆峰去了....
景瓊將如書安置好，這一刻她終于漏出久違的微笑，她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一下如書的臉，這是她與如書最近的距離，一百年來，她從未觸碰過如書的臉。他的臉是如此的讓人心安，讓景瓊陶醉其中“如書啊，如書！你可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我多害怕你死了，你若死了，我一個人改怎么樣面對這冰冷的摘星宮？”
寧如書閉著眼眼睛，他躺的如此的寧靜...
“你可知道，我愛慕你一百多年？我隔著仙峰看你，隔著星河看你。為何你卻從來都不看我一眼？”景瓊說道傷心處，竟然無奈的笑起來“我不怪你不愛我，不愛一個人和愛一個人都是沒有理由的.....”
她趴在寧如書的身上，貼在他的胸膛.....
突然.....
她驚異一陣，她將手撫在寧如書的胸膛之上....
“如書你.....”她的手完全感受到不到動靜“青落.....青落？？？”
“大宮主？”青落走來“怎么了.....”
“如書.....如書.....沒有心跳？”景瓊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人怎么會沒有心跳！”青落將手朝著寧掌門胸前感應(yīng)一下，不由的吃了一驚“寧掌門！真的！沒有心跳！”可是，明明，寧掌門有氣息?。?p> “怎么回事？”景瓊不解，寧如的氣息平穩(wěn)，血色剛好，怎么會沒有心跳？
“難道？”青落凝視了一下“難道？寧掌門？是無心之人？”
“無心之人？”景瓊從未聽過這個說話“這世界上當(dāng)真有無心之人？”
“有！”青落點點頭“我曾在三界醫(yī)書中看過，確實有一種人生來無心！”
“無心會怎么樣？”
“無心之人？”青落回憶一下“一個人的生命都是源自于心臟，一個無心之人，這種人是沒有情感的！而且這種人是....命不久矣的！”
“不可能！”景瓊說道“命不久矣，如書已經(jīng)活了一百二十余年，怎么會命不久矣！”
“可能是寧掌門修仙的緣故的，若是一個凡人無心的話，應(yīng)該是活不了的！”青落搖搖頭“怎么？寧掌門竟然是一個無心之人？從來沒有聽誰說過！”
“沒有感情的人？”景瓊看著寧如書，難怪這一百多年來，寧如書心系仙筆峰，從未回應(yīng)過景瓊的感情，原來他本身就是一個無心之人，一個沒有感情的人，難怪他總是對誰都是冷冰冰的！
“如書？”景瓊捧著寧如書的臉“不管你有心無心，我景瓊今生只有你一個，就算你是鐵石心腸，就算你無心，就算你寒冷如冰！我也要融化你！”
“宮主，這幾日你日夜操勞，甚是辛苦了！連續(xù)為寧掌門輸送真氣仙力，身體會吃不消的！”景瓊對待寧如書如何的心思，青落自然看得出來“宮主還是回去休息吧，憐星邀月兩個宮主，都很擔(dān)心你！”
“我想多陪如書一會！”景瓊的眼睛一刻都離不開的樣子。
“就算宮主不用休息。寧掌門也要安靜的修養(yǎng)??！宮主若是一直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若是寧掌門醒來，且不是看見宮主滄桑憔悴的樣子？”
“本宮？”景瓊欲言又止，這些日子，她沒有一點心思梳妝打扮，臉上已經(jīng)疲倦不堪“本宮已經(jīng)很丑了嗎？”她走過去拿起青落仙子的銅鏡，這些日子她大耗仙力，強(qiáng)行發(fā)動‘斗轉(zhuǎn)星移’，若是不是東靈玉恢復(fù)了大家的體力，景瓊宮主看上去已經(jīng)老了十歲了。
她對著鏡子中的鏡子，曾經(jīng)鏡子里面那個精致的仙女是如此的愛美，今日卻已經(jīng)落魄成這個樣子了，她放下鏡子，不過這一切能救回如書都是值得的。
“宮主，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美！”青落走過來“不過，大宮主，你還是要好好休息，回內(nèi)宮，用天香玉露沐浴一下，美美的睡上一覺，沒準(zhǔn)寧掌門就醒了，看到宮主精神煥發(fā)也高興！”
“嗯嗯！”景瓊露出少有的女孩內(nèi)斂“我現(xiàn)在就回去好好的休息，如書要是有什么動靜！你及時通知我！”
“知道啦！大宮主！”青落笑了笑，然后遞給宮主一瓶天香玉露“這個洗澡消除疲勞！”
“嗯！”大宮主接過，這是她少有的‘女人’味！然后去了...
青落看著大宮主離去搖搖頭松了一口氣，然后走到寧掌門面前“掌門人啊，掌門人，我家大宮主是多喜歡你啊，為了你命都不要了...旁人都看得出大宮主那么喜歡你，你怎么是一個無心的人呢？？”
青落無奈的搖搖頭，突然發(fā)現(xiàn)，寧掌門閉著的眼睛動了動“在做夢啊？”青落走到他床頭給他調(diào)試了一下床頭的沉香，沉香安神凝聚，有助于睡眠“寧掌門，你好好睡吧！”
寧如書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著寧靜的香氣....
他是醒著？
還是在做夢？
不知道.......
一百年前....
寧如書睜開眼睛，五位長老圍坐在邊上正在為他療傷！
“如書你醒了！”
“嗯！”寧如書點點頭！
“沒想到劍鋒竟然勾結(jié)魔教，圍攻仙筆峰，魔也已經(jīng)如此厲害，昨日不僅催毀了半個鎖妖塔！還將你重傷！”金長老說。
寧如書這才想起來昨日仙筆峰大戰(zhàn)“鎖妖塔被毀了嗎？”
“沒有！”木長老搖搖頭“幸虧昨日掌門師兄道天真人，鎮(zhèn)壓住了！”
“沒事就好！”寧如書站起身來“我已經(jīng)并無大礙了！多謝五位長老為如書療傷！”
“幸好，昨日你下界歷練歸來及時，制止住了魔也跟劍鋒，不然....”
“我也是感應(yīng)到了仙筆峰有難，所以匆匆回來！”寧如書說道“師父在哪里？”
“掌門師兄他?。?！”五個長老搖搖頭...
“師父怎么了？”
“昨日，鎖妖塔被毀，掌門師兄他為了修復(fù)鎖妖塔！已經(jīng)消耗了半世修為！現(xiàn)在....”
“師父在哪里？”寧如書聽到師父為了鎖妖塔而巨大消耗，心中不免著急！
“掌門師兄在宗閣，他說，你若是醒了便去宗閣見他！”長老說道。寧如書聽聞立刻朝著宗樓而去！
宗閣位于危樓之邊，是道天掌門人的寢宮....
寧如書直接進(jìn)入“師父！師父你怎么樣了？”
“如書！”道天掌門人，手持浮塵，于羽壇之中正坐！
“師父！”寧如書上前跪在他面前，眼前的這個老人發(fā)鬢頒白，一副滄桑憔悴“師父~你怎么樣了？”
“為師沒事！”道天真人抬起頭“劍鋒罪孽深重，已經(jīng)被我囚禁鎖妖塔一百年！”
“師父！”寧如書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三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師父還道骨仙風(fēng)，如今卻如是百世枯榮！
“為師為之將死，油盡燈枯！”
“師父！不會的！昨日修復(fù)鎖妖塔不是消耗半世修為，怎么會？”寧如書不相信“師父！”
“為師的身體為師自己知道！”道天真人睜開眼睛“劍鋒雖然修行仙術(shù)比你高強(qiáng)，但是心術(shù)不正沒有你一半。為師死后，仙筆峰將交付與你！”
“交付給我？”寧如書一驚“師父不可，如書從未想過當(dāng)仙筆峰掌門人，我也不想做什么掌門人。”
“你為何修仙？”
“二十年前，師父將我?guī)胂晒P峰，教我修仙，是為了活命！”寧如書抬起手撫摸一下胸膛“因為如書是一個無心之人，無心之人是活不久的，師父見我可憐才將我?guī)胂晒P峰修仙！”
“并非如此！”道天真人搖搖頭“你可知道，為什么你剛開始修煉，便要遭受雷劫？”
“師父曾經(jīng)對我說，無心之人逆天改命，便要遭受天譴雷劫！一旦渡過雷劫，我便可以飛升成仙！”寧如書說道“難道不是嗎？”
“沒錯！你一旦渡過雷劫，一定可以飛身成仙。但是你又知不知道，你為什么始終渡不過雷劫？”
“如書不知！可能是如書修行道行尚淺，故而無法渡劫成仙！”
“我之將死，若是不講一些事告訴與你，可能就就沒有機(jī)會了！”道天真人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如書，你之所以遲遲無法渡過雷劫，是因為你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我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你沒有一個東西！”道天真人伸出手，將手指指點在寧如書的胸膛之上“你無心！”
“我知道！”寧如書點點頭“我從出生的時候就沒有心臟，故而被親生父母丟棄，師父才將我d帶回仙筆峰。”
“正是因為你無心，你不完整，所以你是無法飛升成仙的！你若是真想成仙，就必須找回你的心！”
“我的心？”寧如書不解“師父我的心在哪里？”
“你已經(jīng)找到了！”道天真人閉上眼睛“這三年為師讓你下山歷練，其實就是讓你去找回你的心！”
“原來師父的目的是為了如書找心！”
“沒錯！你是一個無心的人，所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面無表情，為人冰冷，因為你沒有感情！”
寧如書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什么是表情.....
“我找到了嗎？”寧如書不解“我的心在哪里？”
“你下山千日，足有三年！”真人說道“你可遇見什么事？”
“很多！”寧如書這三年看盡人間煙火，看盡人間冷暖，但是他們的人情世故卻好像統(tǒng)統(tǒng)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
“你的心，就在你這千日游歷所見所聞中！”
“千日所見所聞？”
“你什么時候開心？什么時候難過？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痛苦？這三年中你什么時候擁有如此多的表情，那個時候你的心就在你身邊？”
“什么時候開心？”寧如書回想一下“師父？我？我曾在....雪不巔上...收了一個小徒弟！”
“哦？”道天真人問道“你開心嗎？”
“那個小徒弟是一個尚未成人形的小妖精！天真可愛，冰雪聰明...在雪山上的日子，弟子確實很開心，很難忘....”
“你難過嗎？”
“難過不曾，不過就是離開雪山的時候，確實有點悲傷....”
道天真人睜開眼睛“你找到了.....”
“什么？”寧如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父你是說？雪里？就是我的.....”
“嗯！”道天真人點點頭“一個無心之人，毫無感情，只有遇到他的心的時候，他才會高興，快樂，悲傷，難過.....”
“原來....雪里，是我的心！?。?！”寧如書不知道是喜是憂。
“只要小狐貍歸位到你體內(nèi)，從此你就是一個有心之人，那你便可以渡過雷劫。一躍飛仙！”道天真人點點頭“這都是天意，天意讓你遇見你的心。你終于可以飛升成仙了！！??！”
“歸位于心？”寧如書聽到這個話問道“如果，雪里歸于我心了之后，那小狐貍？？？”
“她化作你心，自然便風(fēng)消云散，化作一縷青絲.....”
“不！不行！”寧如書站了起來“師父不行！”
“為何不行？”
“雪里是我的徒子，我怎么可以犧牲她成全我飛仙?！?p> “這是天意，天意如此！”
“師父！”寧如書看著仙人“我修仙為何？我修為難道只是為了一己私欲？尚且雪里是我的徒兒，即便不是，我也不能這樣做？”
“但是你已經(jīng)遇到了！你遇到了，你知道了，你是躲不了的！”
“師父~~”寧如書跪下“弟子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就算她是我心！就算天意如此，我也不能將她....你可知道她是如何信任我？你可知道她是如此的天真？當(dāng)我看著她一臉無邪的眼睛....就算弟子不能飛升成仙，也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師父?。。。。 睂幦鐣念^...
“這是天命！是你的命，也是雪里的命！”
“就算是天命，就算要了我的命！”寧如書回想著玉小狐貍千日的點點滴滴，想著小狐貍趴在膝下酣睡可人模樣“弟子也做不到?。。。?！”
“就算讓你嘗盡一百年天打雷劈，受盡天雷之苦？”
“如果需要雪里的性命才能渡我雷劫，那弟子寧愿遭受一百年天打雷劈！”
“可是，你遇見了，你知道！”
“那就請師傅！”寧如書抬起頭“那就請師傅摘除弟子有關(guān)于雪不巔所有的記憶！”
“你要摘除有關(guān)于她的所有記憶？”道天真人看著寧如書“你可知道，一旦除去了記憶，你就完全不記得她，若是日后在想要找，人海茫茫無處尋覓？”
寧如書猶豫了一刻，雪不巔之上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活的最快樂最開心的日子，雪里如此的可愛，如此的無邪....
“是！”寧如書堅定的點點頭“師父，與其讓弟子惦記，請師傅成全。就算要遭受一百年的雷劫，也是弟子心甘情愿的！”如果這樣能讓小狐貍活下去的話，那寧如書寧愿從此當(dāng)做沒有遇見過。
“你不后悔這個決定？”道天真人沒想到寧如書是如此的堅決。
“弟子不會后悔！就想師傅不后悔用生命去守護(hù)鎖妖塔一樣！”
“為師守護(hù)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弟子守護(hù)的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寧如書深深的磕頭。
“好！”道天真人抬起手運功，那是他最后的力氣“如書！記住你今天做的決定！不要后悔，以后不管遇到困難，都要堅定的走下去！”.....
......
“師父！”寧如書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師父?。。。。 ?p> “記住你今天做的決定！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
寧如書搖搖頭，方才做的夢是如此的逼真，可是他卻想不起來，他究竟做了什么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