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回到潁陰之后,夏侯淵便向仲氏軍中派出了使者,宣告他們可以去戰(zhàn)場上收拾丹陽、長水兩騎的死尸和傷兵。此時董承還在昏迷,徐常侍甩手回了軍帳,紀靈咒罵了幾句,便讓樂就安排了兩個曲,去遠處戰(zhàn)場上收尸。
不等虎豹騎收兵,徐常侍便怒氣沖沖的回到自己帳中,可怒氣是裝出來的,一回到帳中,徐常侍便把所有人趕了出去,假裝的怒氣變成了真正的恐懼,徐常侍越想越是害怕,他在席上坐了一會兒,卻怎么也坐不住,躺下卻更是心慌,“這個董承,真是把老子害苦了,要不是他鼓吹那些屁話,老子也不會昏了頭,去讓他出兵。這下好了,整整五千騎兵沒了,這要是讓宮里那些人知道,還不趁機弄事!這事一旦傳到天子耳朵里,扒了我的皮都是輕的,這可如何是好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正當徐常侍坐臥不寧的時候,帳外有人輕輕咳嗽了幾下,“徐常侍?徐常侍?”
“是誰?”
“是我,張沐啊?!?p> “什么事?”
“給您送些吃的?!?p> “進來吧?!?p> 張沐提著一個食盒,笑呵呵的挑簾進來。打開食盒,里面是幾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壺酒,張沐擺好酒菜,又取出一雙銀筷,放在案上。
“徐常侍,嘗一嘗,這是我特意找的一個壽春人做的,看看合不合徐常侍的口味?!?p> “還是你小子有孝心。”
徐常侍開心的笑了笑,“這過了江,想吃點家鄉(xiāng)口味,可是真難。”
說著話,徐常侍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放在口里,甜甜的滋味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嗯~嗯,不錯不錯。”
“配上酒更好?!睆堛逦Φ馈?p> 徐常侍吃了幾口小菜,喝了幾口酒。俗話說酒入愁腸,徐常侍一喝酒,想起剛才的事,不自覺就嘆了口氣。
張沐極是伶俐,當即為徐常侍又填了一杯酒,“徐常侍有心事?”
徐常侍憋在心里實在難受,又喝了幾杯酒,覺得張沐是個貼心人,便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擔心說了,“這要是讓宮里那些眼熱的人知道了,還不慫恿天子扒了我的皮,唉……”
“噯,怎么會,”張沐搖了搖頭,說道,“天子要是對徐常侍不愛重,怎么會讓徐常侍來大營做監(jiān)軍呢?!?p> “你不懂,”
張沐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徐常侍,我看您啊,是杞人憂天。這件事我倒有個法子?!?p> “哦?你有法子?”徐常侍笑道,“說來聽聽?!?p> 張沐湊到徐常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徐常侍聽完,看著張沐,眼珠也轉了轉,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倒真是個伶俐人,不過,董承那廝能答應?”
“我見種校尉死的時候,董將軍都吐血了,這天大的干系,徐常侍都有些愁,我就不信他有天大的膽子,那么硬的肩膀,就敢擔?”
“好,哈哈,好好,”徐常侍舉起酒杯,一口喝了,“要是這件事做成了,我必有重賞?!?p> “一定替徐常侍分憂?!?p> 兩人相互看看,俱都大笑起來。
一場大戰(zhàn)之后,兩軍各有各的心思,有虎豹騎大勝的余威,一連數天,仲氏軍都沒有攻城。曹昂也不著急,他的大軍如今都散在潁川各地,一時也趕不過來,仲氏軍不攻城,曹昂已經立威,自然也不會再主動出擊。
等到了第三天,韓松已經按照曹昂所畫的圖樣,制作了一大批守城器械出來。等這批器械一出來,曹昂便與夏侯淵商議將潁陰城中的士兵抽調三成出來。
“抽調軍隊?”夏侯淵很是驚訝,“去哪兒?”
“種地??!”曹昂更是一臉驚訝的望著夏侯淵,“潠水到穎水之間,大片的良田還荒著,現在已經三月中旬了,再不補種,就來不及了。”
“打敗袁術再種不遲吧?”夏侯淵一臉的不解,“袁術大軍就在前面,你忙著種地干什么?萬一……”
“哪有什么萬一,”曹昂笑道,“袁術那人頭,就是寄放在他那里,我想什么時候去拿,就什么時候拿,但是農時不等人啊。不瞞叔父說,我從南陽帶過來的三萬大軍,如今可都在潁川各處種地呢。”
“南陽呢?”
“南陽的地已經都種好了,種好了我才出兵的。”
“你說的打敗袁術那么容易,先把袁術擊敗再說不行嗎?”夏侯淵還是很不理解。
“當然不行了,叔父,我要是擊敗了袁術,還不得去收復陳國、汝南,還有梁國,沛國,甚至還要去徐州,這一番出兵,沒有半年一年肯定回不來。”曹昂解釋道,“我得趁著農時,把手里的地都種好了?!?p> “那好吧,”夏侯淵雖然不明白曹昂的做法,但還是愿意支持曹昂,“我讓楊修抽調三成人出來?!?p> “多謝叔父了?!?p> 次日,潁陰城中所有三十歲以上的士卒全部被抽調出來,組成屯田軍,放下刀槍,拾起鋤頭挽起耕犁,牽著黃牛,向西跨過潠水,趁著農時還在,趕緊補種農田。
此時果然如曹昂所說,在其能控制的大部分潁川地區(qū),北到陽城,南到定陵,西到父城,東到潁陰,凡是有良田處,都有曹軍士卒在辛勤耕種。這些士卒本來就是剛放下鋤頭不久的農民,對農事極為熟稔,曹昂又向任峻提供了許多后世他知道的先進耕種技術和器械,使補種事宜得以極為迅速的展開。整個潁川紅紅火火的在種田種地,處處都有農歌響起,看著人們歡快勞作的身影,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潁川又已經恢復了和平。
拓跋野因為是胡人,不懂農事,軍中的幾次抽調都沒有抽調到他,所以補種的消息他知道的很晚。當他把這個消息帶給董侯和劉舜時,兩人出奇的都沉默了下來,什么也沒有說。
曹昂忙著種地的舉措,很快被仲氏軍中偵知,但此時,仲氏軍中正在因為上一場大敗的責任推諉扯皮,只是派出了幾個卒長領著軍隊偷偷渡過潠水,試圖搞些破壞,也的確破壞了許多農田,擊傷了許多農夫,消息報到曹昂這里,曹昂立即派曹休領著虎豹騎沿河巡視,并將捉到的仲氏軍卒盡數釘死在潠水西岸的十字架上,自此之后,仲氏軍中便再也沒有人敢渡河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潁川大部分的農田陸陸續(xù)續(xù)補種完畢,曹昂的大軍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來到潠水岸邊,數萬大軍沿著潠水兩岸和潁陰城扎下營寨,密密麻麻綿延數里,每日里操練隊形和器械,喊殺聲連三里外的仲氏軍營都聽的耳朵出了繭子。
正當曹昂摩拳擦掌,準備展開攻擊,一舉將袁術逐出潁川時,營寨外有人前來通報,說是袁術大將紀靈率軍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