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做不到問心無愧
極道神庭的神主，玄道觀的道主，大禪寺的佛主。
天魔教的左右護(hù)法。
這些近乎傳說中的人物，都在這一個小小的陵江水府之中現(xiàn)身了，看著這一個個世界最頂尖的強(qiáng)者，不止是妙音，即便是白玉京也有些麻木了。
此刻他才不得不悲哀的接受一個事實，這一場陵江大劫，這些勢力全部都參與了進(jìn)來，沒有誰是無辜的。
而這也便意味著，他之前想要死守江陵城的想法，幾乎沒有了任何成功的希望。
很快，白玉京他們便得到了一個消息，明日一早，便會發(fā)起對江陵城的總攻。
三大圣地與天魔教占據(jù)陵江水府，并且推動了陵江水患的加劇，可直到如今為之，那位陵江水神都沒有現(xiàn)身，有傳聞?wù)f，那位不見蹤影的天魔，便在陵江水中，壓制著那位陵江水神。
江陵城，是如今陵江周圍最后一處大城，只要毀掉江陵城，便必然會引來九天道劫，誅殺陵江水神。
各方的耐性都已經(jīng)耗盡了，明日便是最后的攻擊！
白玉京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可卻根本無力改變?nèi)魏问虑椤?p> 水府前的石臺之上，白玉京孤獨的坐著，身形顯得有些蕭索。
究竟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
到現(xiàn)在他也不明白，三大圣地與天魔教為什么要聯(lián)手推動這件事，難道僅僅只是因為陵江水神有希望踏入神道，凌駕與他們之上嗎？
這理由似乎很充足，但白玉京卻依然本能的覺得……這還不夠！
這里面一定還有什么隱情，只是如今的他，還沒資格知道而已。
“想喝酒嗎？”
妙音落到了白玉京旁邊的石臺上，輕聲開口道。
也不等白玉京回答，便徑直扔了一個酒壺過來。
抓起酒壺，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伸手抹去嘴邊的酒漬，白玉京這才緩緩說道：“你也覺得我應(yīng)該放棄嗎？”
“大勢所趨……我們?nèi)缃窨吹降?，只是曾?jīng)的歷史而已，原本淹沒在時間的浪潮之中，不為人知的歷史?！泵钜糨p聲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盡力了！
是啊，早在當(dāng)初，白玉京強(qiáng)行踏入浪潮之中死戰(zhàn)，臨陣突破到破虛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盡力了。
在白父吩咐他離開江陵城，他卻又折返而回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盡力了。
這個結(jié)果是他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所以……他當(dāng)然算是已經(jīng)盡力了，無論面對任何人，都可以這么說。
端起酒壺，又灌了一大口酒，白玉京將酒壺扔掉，眼中透出一抹決然之色，沉聲開口道：“我要回去了。”
“什么？”
聽到白玉京的話，妙音不禁有些錯愕，下意識的追問道。
“我要回去了，回到江陵城去?！背聊似?，白玉京這才重重的回答道：“或許結(jié)局真的無法改變，但我說服不了自己！如果現(xiàn)在就放棄了……我做不到問心無愧！”
“盡力了……我面對任何人都可以說的理直氣壯，但唯獨面對自己不行！”
“因為……我還沒有死啊！”
臉上透出一抹自嘲之色，白玉京輕聲說道：“在現(xiàn)實中，我是一個魔頭，是一個反派……心狠手辣，雙手沾滿了鮮血，從沒有什么憐憫之心！因為世界從未溫柔以待我。”
“但這里不一樣，雖然這里只是一個幻境，但至少在這里，我不是那個天魔教魔頭白玉京，我的手是干凈的，我的心也是干凈的?！?p> “我是江陵城，白家的少爺，白玉京！我理當(dāng)與江陵共存亡！”
“……”
看著白玉京，妙音不禁有些失神，想要說什么，可迎上白玉京目光的時候，卻似乎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答應(yīng)我一件事……如果明天我死了，你要堅持活到最后，然后等到離開之后……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抬起頭，看著妙音的眼睛，白玉京輕聲說道。
“好！”
沉默了許久，妙音這才緩緩答應(yīng)道。
盡管離開了這幻境之后，白玉京便已然是天魔傳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會再次變?yōu)閿硨?，可她卻依然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她也很清楚，此刻白玉京心意已決，并不是她所能夠阻止的，而且……她其實也真的沒有什么立場去阻止。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心中也有一種沖動，想要跟白玉京一起回去，哪怕是一同赴死。
可這樣的念頭，僅僅只是一閃，她便放棄了。
白玉京無牽無掛，所以，在這幻境之中，可以任性灑脫，隨心所欲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她不行！
因為白玉京可以只是江陵城白家的少爺，但她卻永遠(yuǎn)只能是玄道觀的妙音仙子！
無論什么時候，玄道觀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哪怕如今，這件事，可能在她心底，并不認(rèn)可，可卻也依然無法與玄道觀的意志為敵。
更何況，這件事的結(jié)果，可能關(guān)系到神道之路，無論如何，她也必須堅持到最后，不能讓玄道觀，因為她而落后與極道神庭與大禪寺！
與這些相比，無論是對于江陵城的那一份憐憫，又或者這些日子與白玉京的那一點情誼，都可以舍棄！
“都說妙音仙子蕭劍雙絕，這一世，我只見過你的劍，還未聽過你的蕭……能吹一曲給我聽嗎？”
將心中這些話全部都說了出來，也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白玉京整個人都顯得輕松了許多，隨意的倒下來，雙手枕在腦后，躺在石臺上，輕聲說道。
“好！”
這一次妙音沒有再猶豫，隨手從腰間取出玉簫，放在唇邊輕輕吹奏了起來。
蕭聲悠揚(yáng)，透出一種說不出味道。
似乎有些歡喜，又有些哀傷……
曲子很好聽，不止是白玉京，即便是妙音自己也不禁微微閉上了眼睛，沉浸在這種莫名的情緒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音這才停下，可當(dāng)妙音睜開眼睛的時候，白玉京早已經(jīng)不知所蹤。
空蕩蕩的石臺，顯得有些寂靜。
抬起頭，夜空寂寥，頭頂有星星閃爍著光芒，那一輪明月卻被烏云遮著，看不到月光。
握著玉簫，在夜空下，望著江陵城的方向，妙音就這么沉默的坐著，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