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劍嗤的一笑:“可有人囑咐我好好盯著你呢,你個小滑頭,就死了這份心吧。”
阿水心中有疑,心想難道是那妖風(fēng)大執(zhí)事瞧出自己身上有異?只是此刻他忽然念著城外還有那么群人,此刻也不知在搞些什么,心中卻是有些擔(dān)心那些人真與梁軍沖突起來,只怕要鬧出大事。
他心知這寧王與謹劍來歷皆是不凡,腦中一轉(zhuǎn),笑嘻嘻道:“城外那些人,我雖然不認識,可若只是剝衣服胡鬧,也不需守城大將領(lǐng)兵去抓吧?”
寧王此時已將承淥扶起,心中大定,望著這廝一股小心試探的神情,心中哪還沒點數(shù)目,與謹劍換了個眼色,慢悠悠道:“依你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呢?”
“我哪有那種心思,只是聽聞西,西荒那處好像也有一群悍匪愛這般行事,就覺得似曾相識,有些奇怪。”
“哦,那那些人,與你二位關(guān)系如何?”寧王心道你小子就準(zhǔn)備死不開口承認,也不知道為何,倒是擺出了付笑瞇瞇的面容。
“實話說,真不咋地。但好歹算是老鄉(xiāng),若是我出了事,他們該會站在我這邊,況且。”
阿水隨意道:“若沒有兩三營鐵甲軍,攜那些破術(shù)利器圍之,只怕還真打不過那些悍匪。”
寧王微楞之下稍一思索他話,臉色頓時一驚,他家中和軍部交際甚深,自然清清楚楚知道這鐵甲軍乃是梁軍臺面下最強的單元,共設(shè)天下三十六營,以三十六天罡為號,更不于內(nèi)陸布置,除了平京留了九營,遠東和西疆各六營,其他一十五營,幾乎都蹤跡難尋,也不知暗地里扎在哪處。
這鐵甲軍每營編制較普通梁軍多了許多,定限兩千人,專挑各路軍中精英而組,盡配精鐵重甲與破術(shù)之器,尋常刀劍視若等閑,連天位相斗的煞氣都能抵擋,比去年魚公子屠戮的那些重甲騎兵,可要強上了甚多。
此軍人力,物力耗費之巨幾不可想,堪稱大梁國之重器,從來甚少參與尋常戰(zhàn)事,原本就是朝廷專門建來牽制對付天位高手的殺手锏。
軍中曾估算一營鐵甲軍的戰(zhàn)力,幾乎能力壓七八位羽天位高手,就算極天位境界之人被落單圍住,怕也就是個被耗到油盡燈枯待死的結(jié)局,這少年開口便說需兩三營齊圍,那這些城外之人的修為……
寧王此時心中已是甚駭,他此次有大事要為,一路上除了于這伙房實在來往過密有點顯眼,其他地方真是步步小心處處算計,更把另一方在此間的勢力與大人物探的明明白白,自覺勝券在握,忽聞城外可能有股如此強大的勢力在側(cè),頓時心神大亂,便是謹劍此刻也是如臨大敵,一臉凝色,將信將疑道:
“你怎么又知道的那么清楚,鐵甲軍可從來沒去過西荒,便是在大梁境內(nèi)都極少出動,別在你們那小地方對付了些散兵游勇,就當(dāng)天下兵馬,皆是一般無用?!?p> 阿水瞧他們神情古怪,不解道:“我確實沒見過鐵甲軍出手聲勢,可哥哥卻是親身經(jīng)歷過,這是他斷出來的?!彼蜒燮沉似吵袦O,只見他又恢復(fù)了那古井不波的神色,只是眼中卻似心有所思,不知在回憶什么過往之事。
寧王早就瞧見了承淥神色有異,先前只是以為他剛剛恢復(fù)身子尚在調(diào)息,聽了阿水這話,才記起了他的東海身份。
如謹劍所言,鐵甲軍自建以來,便幾乎未曾在國境之內(nèi)出戰(zhàn),上次出征,還是七年之前徐伯淵率遠東軍制下六營親赴東海,與諸多宗門高手圍捕那處一道超脫天地境界的至尊,聽聞那次斗的甚是慘烈,雖最終慘勝,可也把東海十?dāng)?shù)個島嶼毀于一旦,生生化成了人間煉獄。
他心中猛然摸到了條線,也不假思索便問道:“你哥哥,是六,七年前到的西荒吧?”
這話一出,屋內(nèi)一片寂靜,阿水滿頭是汗,知道這寧王心思甚密,只一句話就切到了關(guān)鍵處,自己這隨口之言,只怕于莫名處要害到哥哥。
此時他那腦袋便連一絲都不敢動,便如個被罰立的幼童般站在那邊,謹劍在一旁雖不知究竟,也覺得房內(nèi)忽然燥熱起來,煩悶之間,隱隱有股鐵銹氣味慢慢濃郁,她口燥舌燥之際,心中卻是莫名害怕起來,小心翼翼便望向了寧王。
只見這漢子凝望承淥許久,深深吸了口氣,右手忽然一動,承淥目光一閃,卻是一股疑惑之色。
“你敲我頭做什么?”阿水愣神間,被寧王拿那碗大的拳頭重重敲了個栗子,莫名義憤,含冤怒視。
“下次于這些事情,可再別嘴上沒門了?!睂幫鯀s是咧嘴一笑,承淥目光閃動之間,謹劍頓覺身周氣息又舒上了許多,她不明就里,望了望阿水一臉悻悻,寧王笑容莫測,承淥目光復(fù)雜,心道男人這種東西實在也太難理解,終于忍不住問道:
“你們不會打起來了,是吧?”
三人皆是一愣,終于阿水嗤的一笑:“要真打起來,你男人怕是要給我倆當(dāng)沙包踢?!?p> 寧王眉頭一挑:“比人多?此次我?guī)淼娜艘膊簧?,要不咱們尋個地兒切磋切磋?”
承淥眉頭一皺,略思索間,口中輕吐二字,卻是從未聽他說過之詞,吐字清晰發(fā)音標(biāo)準(zhǔn),更有幾分西荒風(fēng)味。
“你才傻嗶呢!”
謹劍大怒,她極在乎寧王,一聽承淥居然開口問候自己心儀之人,情急下一張小臉頓時漲的通紅,竟似忘了這書生先前武場有多可怕,小手把袖管一撩,殺氣騰騰便邁向承淥。
只是她還沒走出幾步,臉上卻是被一張大手輕輕一遮一推,哎喲一個踉蹌間只聽到那寧王笑道:“我們兄弟之間說這倆字,可不是那個意思,是吧,傻嗶?”
她才站定身子,回頭處卻駭然瞧見阿水怪叫一聲你敢罵我,便飛身撲在寧王身上一頓拳腳,寧王猛然吃痛,嘴里罵罵咧咧間仗著人高,反手抱著他腰間便是一記側(cè)摔,兩人轟然倒地處,仍自手腳相纏,互毆不已。
“姜承淥,你他娘還不幫忙,他還錘我,他之前還踢我,他剛那句傻嗶是罵你的!”阿水此刻雙腳如剪死死卡著寧王脖子,自己一只手卻被這廝反手壓在身下掙脫不得一陣劇痛,情急之間雙腳連踹,勉力抬起個大腦袋,望著書生呼救。
寧王此刻被這廝一雙剪刀腳卡在喉間,卻說不出話來,只眼巴巴的瞧著承淥,下巴朝身下少年連連而點,似,似也在求援?
承淥嘆了口氣,長身而起,緩緩走至兩人身前,一雙細眼瞧了瞧這幾乎扭成個圓的二人,又輕輕嘆道:
“皆,傻嗶?!?p> 一陣沉默。
“他罵我倆?”
“我俞文波今天就要大義滅親了!”
謹劍此時眼神迷離,只呆呆望著地上兩人似極默契的便一人一手把承淥也拽下了地。三人滾做一團之間,有轟然錘擊之聲屢屢響起,身形翻滾間,也分不清到底誰在揍誰,只瞧的這三人都似全力而斗,一時間勁風(fēng)大作塵土飛揚。
“姜承淥,你幫著外人揍弟弟,你給我記住?!?p> “他不光揍你,他還踢我,水哥,我們一起先廢了他,水哥你別踢我我跟你一伙的,別踢我臉你個錘子!”
“前轱轆轉(zhuǎn)轉(zhuǎn),后轱轆不轉(zhuǎn)轉(zhuǎn),前咕嚕后轱轆都轉(zhuǎn)轉(zhuǎn)思密達,阿西,不轉(zhuǎn)轉(zhuǎn),不轉(zhuǎn)轉(zhuǎn)!”
滿屋飛塵之間,謹劍被嗆得咳嗽連連,捂嘴處卻瞧見這三人拳拳到肉,腳腳生風(fēng),各自臉上吃痛時節(jié),一邊滿臉通紅間齜牙咧嘴,一邊……
一邊居然都是滿臉笑意,仿佛被打的極開心一般?
“三個傻子!”
一聲怒咤,卻是執(zhí)事姑娘再也忍不住心頭怒火。
阿水雙腳亂飛之際不忘側(cè)頭,瞥了眼謹劍,這堅如金鐵直少男突發(fā)奇想,獰笑道:“你也罵我們?”
他一語即出,只待著兩人相應(yīng),再拉個人進來互錘,卻覺兩人手上都是楞了一霎,阿水心頭微疑,卻隱約覺得這人仿佛,好像,確實真不能碰。
“這是你嫂子,也想動手?”
??“傻轱轆!”
哎喲喚痛聲處,少年卻是腦袋上猛的挨了兩記板栗,正欲發(fā)作,卻又有一記輕錘而至。
“連我都敢惦記,小心我去告你狀。”
謹劍撫拳而笑,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揍這弟弟,確是有助身心愉快,看來以后尋著機會,可得帶上那人一起來尋他開心。
此時三人都似打的累了,各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氣喘吁吁,臉上卻有忍不住的莫名笑意,謹劍望著地上這三人回頭瞧自己的憨笑,嘆了口氣,心道自從遇到了這兩人,原本精明能干的未婚夫,眼下倒越來越添了幾分傻氣。
她卻不知,自己眼下罵的各位,日后竟是顛沛流離分崩磨難,最終成了三尊前無古人的通天人物,為普天贊頌。數(shù)年后謹劍孤身只影就地重游,于那煙雨朦朧之際心回舊時,便想起了那年三傻相擁,只如臥于青瓦檐上,行了大夢一場。
“三個傻子,一個啞的,一個直的,一個呆的,真像一個爹生的?!敝攧@了口氣,輕啐道。
這話卻是把寧王聽得一愣,望著那屋頂沉思處,猛然坐起身來:
“要不然,我們真做兄弟,結(jié)拜如何?”
承淥與阿水聞言,也各自楞了一愣,阿水思索了片刻,卻是欲言又止,謹劍卻不曾想自己隨口一言,這心上人兒卻當(dāng)了真,心道你這傻子,哪有隨便就跟人結(jié)拜的,人家早便就是兄弟,眼瞧著書生與少年二人都是沉思不語,正覺尷尬處,剛想說句話兒給寧王個臺階,卻不知道自己根本猜不到這三人心思,只聽得了一聲問。
“我哥哥,他弟弟,你呢?”卻是承淥一臉嚴肅,莫名而問。
寧王也極認真,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先說?!?p> “憑什么我們先說?”阿水不服,剛直起身子,二人又是一人一腳,哎呦聲中,少年復(fù)又捂肚倒地。
“我就吃個虧吧,我是慶元七年生人,你呢?”寧王小心道,心中惴惴。
承淥瞧著他臉,心中暗道還好是你先說,臉色不可察的一絲微紅飄過,羞羞一笑,又吐了個新詞:
“我大?!?p> 說話之間,背后手中輕輕一彈,身邊的弟弟連氣都沒喘上,又覺腦門一陣劇痛,心中惱火之處,卻知此刻拆臺于己不利,悻悻然瞪了書生一眼,朝寧王點了點頭,道:“不光他比你大,我也比你大?!?p> 寧王斜眼瞥了瞥承淥臉上一片微紅,又瞧了瞧阿水那樣貌,算計了片刻,罵道:“他我也就認了,你個弟弟,也來沾我便宜,我那可有你們登記武斗的花名冊,別逼我去查?!?p> 阿水哀道:“憑什么他就算了,我跟你說,其實他……”話音未落,卻只覺承淥背后那手緊握之處寒光一閃,少年吞了口口水,含恨道:“他確實比你大。”
“就如此了!”寧王算了片刻,似覺就算翻臉,怕也打不過這書生,若現(xiàn)在就認,至少還能做個二哥,眼神微轉(zhuǎn)之下,倒是十分爽氣。
三人胡鬧了許久,終于排定了輩分,此刻不管是否得償所愿,倒覺得極開心,正各自而笑之際,卻瞧見謹劍不知從哪拿來個瓷碗,擺在三人身前。
“這是干嘛?”寧王疑道。
謹劍一臉莫名:“歃血為盟啊。”
阿水瞧了瞧這姑娘,將信將疑道:“我怎么記得入幫會才需這樣,結(jié)拜不是磕個頭,殺個雞就行了么?”
謹劍大窘,她卻真不知道這結(jié)拜要行何事,只是按著模糊記憶而行,可此刻怎么能落了這新晉嫂子的威風(fēng),把頭一倔道:“大梁現(xiàn)在都是歃血結(jié)拜的,你怕是西荒待久了,連這都不知道?”
“這樣啊?!卑⑺蛄顺蛲?,眉頭一皺:“今天也不知道要放幾次血,要不,改天吧?”
“這事也能改天?揍他!”寧王獰笑一聲,又撲了上去,承淥似是剛剛吃到了甜頭,微微一笑,他對阿水這弟弟卻是甚好,便沒有如寧王般撲將上去,只是雙手一分,將阿水牢牢摁于地上,微笑望著他道:“哥哥們愛你?!?p> “我愛你個頭!”
阿水慘呼連連,地上又是塵煙大作,他今日卻是連遭不利,被屋內(nèi)眾人都打了個遍不說,輩分也從一個弟弟變成了三個人的弟弟,心下惱怒之際反抗欲烈,雙手處被承淥捏的死死不能動彈,只得雙腳連連蹬在寧王身上,砰砰大響之間,似已用上了真元。
“你來真的?”寧王卻是被他踹的生疼,大怒之下,手上腳上頓時加了三成力,一時間屋內(nèi)勁風(fēng)大作,直把謹劍臉上刮的生疼。
她心道這三人再胡鬧下去只怕要打出真火,正欲喝上一句,卻只聽一聲轟隆一聲巨響,頓覺眼前亮了許多,定睛一看,寧王和承淥呆若木雞跪在原處,阿水卻已不見蹤影,背靠之處,那伙房薄薄的墻板終于承不住這三位天位高手相斗的勁力,生生被打穿出個大洞。
“他,他人呢?”執(zhí)事姑娘喃喃問道。
寧王面赤,汗顏道;“他掙的太狠,我沒收住力……”
謹劍小心翼翼踱至那墻洞之處,把眼望去,只見少年正躺在遠處哎喲不起,身邊卻有幾十上百人駐足,呆呆而望。
原來這伙房背面,卻是一處鬧市要道,此刻無數(shù)雙過往的大小眼睛直直看著少年,又齊齊往墻洞里瞧來。
“這可糟了。”謹劍當(dāng)然知道屋內(nèi)之情不能被那會之人窺見,但如今眾目睽睽,卻怎又知有多少眼線暗藏。
“我有法子?!睂幫醭了计?,計上心來,霍然站起身來大步邁至街中,指著阿水,又指了指承淥,朗聲道:
“各位可得小心了,這兩人是關(guān)外出了名的采花賊,被我于此逮到,抓了個現(xiàn)行。這兩人生性極淫,更是男女皆好,若身邊家中有妙齡之人,遇到此二賊,定要小心堤防?!?p> 阿水臉色慘白,欲言又止處,寧王又威風(fēng)凜凜道:
“但叫你倆小賊知道,尚海城可不是你們天山那處,若再敢動那采花摘菊的齷齪念頭,來動這位姑娘的腦筋。”
他冷哼一聲:“定將你這天山雙淫閹了,送平京做太監(jiān)去!”
謹劍心中甚喜,只覺自己這未婚夫有膽有謀,應(yīng)變非凡,瞧著路上眾人恍然大悟與崇敬之色,更覺面上多了幾分光彩,只是心中略有古怪,似好像忘了甚事。
她正思索處,卻聽到身后咚的一記重物墜地之聲傳來,余音裊裊,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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魎歌
今天想不出理由,,,dei不起,只能字數(shù)彌補(╯‵□′)╯︵┻━┻。晚上爭取克服惰意玩興早點寫好。